张二见妇人和婴儿惨状,顿时红了眼睛,双指一并,戟指向前:“神甲挡在前,天师护我身,急急如律令。”抬手扬起,打出十余张黄符。
符纸纷飞,转眼串成线,一一贴在轮来的巨斧上。
只听叮叮叮一阵轻响,巨斧尽数将符纸弹开,呼啦那么一下,将张二从中分为两半,余势不衰,直直砍入地面。
金甲咸鱼身躯一抖,贴在身上的四道符无火自燃,瞬间烧了个干干净净,伸手一招,巨斧倒飞而回,被他抄在手中。
他一甩手中巨斧,轻哼一声:“先称称自己几斤几两,再出来献丑吧。”
那十几个士兵见到鲜活的尸体,如饿狗般扑上去,瞬间将张二和婴儿的灵魂吞噬一空,然后意犹未尽的继续寻找活人。
韦镇天看得汗水直流,幸好刚才没冒失出去,这条金甲咸鱼的实力远比大堂里的那个更强悍,自己绝惹不起。
他不是傻瓜,更非笨蛋,以自己的实力去拼那个抡巨斧的,无疑自寻死路,能有一拼之力叫搏命,明知道拼不过又上去的,那叫戆居。
金甲咸鱼目视前方,手中巨斧却一指韦镇天躲藏的木门,喝道:“生人!出来!”
韦镇天惊讶之极,怎么这些死尸咸鱼的嗅觉一个比一个灵光,不去做狗真是可惜了这天赋。
先前那条咸鱼在大堂转一圈就知道自己躲在梁上,前方这个正眼都没看这里一下,却知道门后藏有活人。
如何活命?拔腿就跑?以现在这种走路都喘上两口的状态,能跑得过那群士兵?
跑是跑不掉的,唯有杀过去,才有一线机会拼出条活路。
韦镇天脑筋急转,灵光乍现,想到了对策。
吱呀一声,木门打开,韦镇天一身短衣小褂,在数十只溃烂眼球的注视下,慢慢踱步而出。
满村尸体,在他眼里,等如无物,烈烈烽火,信似闲庭。
韦镇天反手将柴刀插在后腰裤带上,侃侃而谈:“这位将军,我观你杀气冲霄汉,傲气凌重云,此等风骨,在下佩服得五体投地!”
金甲咸鱼似乎对这话极为受用,冷声说道:“你也是村民,可是想要报仇?”
“他们死就死了,报什么仇,能死在将军手中,那是几生修来的福气,哪还敢妄自菲薄,报哪门的仇啊?”
“你可想我饶你一命?”
韦镇天闻言顿时满脸喜色,快速抢前几步:“如能留下贱命,当效犬马之劳!”
“哪怎么没点表示?好话谁不会说?当耳边风听听就可,总得拿出几分行动来才令我信服。”
韦镇天扑通一下双膝跪倒:“如若将军不弃,属下愿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依我看,你就是一条狗!”
韦镇天朝前跪行三步,张口“汪汪汪”,连叫了三声:“我就是条狗,将军手下最得力的狗,非我莫属。”
就算那十几个士兵并非人类,见到韦镇天如此下作,都停下手中的活计,喋喋哄笑起来。
金甲咸鱼将巨斧扛在肩上,摇头道:“世间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杀了你,真污了我这斧头。”
韦镇天嬉皮笑脸的又跪着爬了三步,距离对方不到五米:“是啊是啊,我的血比焦炭还黑,问起来比鸡屎还臭,杀了我,真是扫了各位军爷屠村的雅兴。”
“这附近还有没有其他村落,孩儿们刚从地里爬出来,一条村人做食粮,还喂不饱他们。”
韦镇天眼都不眨一下,手指指向南边:“那里还有个镇子,大伙儿可去那边,大快朵颐。”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压根连房门都没出过,可现在这谎一撒出来,真就像是这村里土生土长的原住民。
“真是条孝顺的狗,也罢,就留你在身边,闲时听听人学狗吠,也挺过瘾的。”
“禀将军,我不单能学狗叫,还能学猫叫,学鸡叫,学猪叫,学水鱼叫……”
金剑咸鱼一转头,惊喜的问道:“你能学水鱼叫?叫几声听听。”
韦镇天吭哧吭哧的哼了几声,双脚大字形张开,拱来拱去的爬了起来,头还配合着一伸一缩,活像只准备翻身的大王八。
“这听起来有那么几分意思,再来,再来,躺土里都快半年了,今天才遇上你这么个好玩的人,难得难得!孩儿们,都围过来看好戏啊!”
那十几个士兵闻言,都纷纷聚拢过来,看韦镇天还能耍出什么拿手绝活。
不知不觉间,韦镇天和金甲咸鱼之间的距离拉近到了三米。
“我是村里最靓的水鱼,啾……啾……哈次……”
韦镇天一边模仿水鱼从鼻孔喷气的声音,一边往前慢慢移动,突然抬头向上指去:“天上好大一只鱼啊,飞来飞去……”
这群咸鱼的脑袋估计真不好使,听了这话,竟齐齐抬头看向半空。
烈日正当空,万里卷青云。
一片灰色的云彩夹杂在云层中,不仔细看还真分辨不出来,恰好,这片云居然真的像一条大鱼形状,正在吞吐日光。
金甲咸鱼仰天大吼:“宵小之辈,想偷袭?纳命来!”
一斧抡圆,朝天空掷去。
天空中传来斥骂声:“无耻之徒,为了活命出卖同族,只配一辈子当王八。”
韦镇天微愣半秒,自己无心那么一指,想不到还真指出门道来了。
不过当不当王八,又吹不皱半瓢秋水,关你叉事?
装疯卖傻出那么多洋相,韦镇天所求不过一事,逼近金甲咸鱼两米以内,这样才能有三成把握一击而中。
如今,对方巨斧劈天,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空中,而且最关键的是,因为抬头,将颈部暴露了出来。
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韦镇天从身后扽出柴刀,掌中印鉴往刀身重重按去。
红芒乍起,刀光如练,由下至上从金甲咸鱼颈中抹过。
一团黑气从刀口喷涌而出,直上半空。
金甲咸鱼伸手捂住伤口,怒目圆瞪韦镇天:“鼠辈,中你奸计!”
这一挥刀,韦镇天又差不多耗尽了体能,颓然坐倒,只感觉腰杆沉得再也直不起来。
心想这下子失算了,这一刀过去,就算干掉金甲咸鱼,也没余力去收拾掉其它士兵。
演了这么多戏,最终还是人算不如天算,这条小命终究还是要送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