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半空中嗡嗡的弓弦震动声不绝于耳,箭支的破空随即响起。
十几支长箭自空中射落,长了眼般直贯入十几个士兵脑额,那些士兵顿时软倒在地,蜷缩成一团,身体剧烈燃烧起来,阵阵浓烟混杂着恶臭四下飘散。
韦镇天看得真切,每一支箭头都绑了道黄符,刺入士兵的同时,黄符自燃,连带引燃了他们的身体。
金甲咸鱼见状急退几步,天空中,一支绑着赤红符箓的利箭带着尖锐的哨声直奔他的天灵盖而去。
他捂着脖颈伤处,另一只手探出,将箭支牢牢抓在掌中,嘴里吼叫不已:“毛贼,暗箭伤人不算好汉,有本事出来光明正大打上一仗。”
韦镇天闻言心中暗笑,眼前这家伙,虽然凶悍暴戾,嗜杀成性,但却完全不懂得云兵不厌诈的道理。
有暗箭伤人的本事,脑袋烧坏了才去光明正大的去单挑只抽。
半空中那把声音又再响起:“抱残守缺,破魔箭,去!”
金甲咸鱼手中握着的箭应声开裂,一抹红光从箭头闪现,如电光火石般一闪而逝,钻入眉心,无影无踪,只在颅骨处留下个尾指粗的洞口。
他闷哼一声,双膝缓缓跪倒,正好和坐在地上的韦镇天面对面,一个端坐,一个跪拜,看起来十分诡异。
那双烂眼珠子死死钉在韦镇天,突然间噗噗两声,从眼眶内迸裂出来,落到地上,化成两团污水,腥臭难当。
韦镇天抄起身边的柴刀,刀身布满了裂纹,却没有碎开,只是刃部不堪重负,出现无数缺口,乍看上去,反而像把短锯多一点。
刀锋指向金甲咸鱼:“我知道你很不服气。”
“他爷爷的,谁服气谁是孙子!”
“乖爷爷,跪着别动,让孙子把你的脑袋砍下来,让你彻底不服气一回。”
金甲咸鱼侧过头,梗着脖子嘟囔:“砍,砍,我又不是败在你手下,你也好意思砍,只会偷袭的鼠辈!”
韦镇天摇摇晃晃站起身:“我就好意思砍了,你能拿我怎样?”
天空一片阴影掠过,韦镇天抬头看去,一片直径两米的云朵正匀速下降,五六秒之后,在离地只有半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腾云驾雾?这词在韦镇天脑中一闪而过,原来真的可以有人能借助云朵移动,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样的世界?
云朵之上,一人黄冠紫衣,傲然四顾,手中握着把古藤所制短弓,头尾两端各镶着个紫铜雕花飞菱角,一条牙签大小的五彩弓弦横挂中间。
弓确实是把好弓,韦镇天的眼神却只是在上面扫了一眼,然后再落到它的主人身上,再也不能移开。
女人。
这是个女人。
这是个年轻的女人。
这是个年轻,却又美得不像话的女人。
借用古代某个句子描述,就是——那鱼也沉了,那雁也落了,不及形容其容貌之万一。
韦镇天一吸鼻子,只感觉那鼻涕都是甜的,心中升腾起个无比怪诞的念头:老妈,准备彩礼!我要娶她过门!
女子轻声说道:“此物并非僵尸厉鬼,斩首不能除,它借用尸体成型,却也是活物……”
韦镇天根本听不进去,腆着脸,垂涎半尺:“姑娘,留个号码呗,今晚,有时间不,约不约……”
如果不是还有留有半分神志,他应该这样脱口而出:彩礼该多少?出个价,立马打钱过去,有二话我就不是你老公!
哎呀,不对,又不是一夜鸳鸯,约什么约?这么说太贬低人姑娘了,不如,不如一起去河边吧……还是,携手游操场,大操场……
要是能把那辆防弹林肯开来就好了,今晚一定要游车河,游完车河再游船河,再不行,弄架波音747,世界游它一圈,享受空中二人世界……
转念又想,这小姐姐能腾云驾雾,估计747还入不了她的法眼,怎么办?
“大叔,大叔,你受伤了?眼神怎么变得直勾勾了?”
韦镇天只觉寒气迎面扑来,终于拉了来遨游的神思,定睛看时,却见那少女拿着一把宣花丧门斧,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我?大叔?
瞬间,他只觉天旋地转,那斧身镜面上,倒影出的不就是自己吗?三十左右,胡子喇扎,鬓角华发早生,典型一个乡下泥腿子大叔。
试问,一个十七八岁,拥有沉了鱼又落了雁的容貌,脚下腾云驾雾的女生,会怎么看现在的自己?
换别人遇此情况,一定暗自神伤,懒蛤蟆怎配吃天鹅肉?
那年岁,整整大了一轮啊,那模样,一个天上,一个深渊啊,那地位,一个土里刨食的,一个腾云驾雾的,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
可韦镇天不愧是韦镇天,连追半个月番剧不下床的那股狠劲一上头,什么都抛在了脑后。
韦镇天斩钉截铁的说道:“我的眼神变得直勾勾,是因为立下了一个誓言,只为姑娘正义所感,我穷此生之力,必定追随左右,不离不弃,若违此誓,天诛之,地灭之。”
女子放下手中的斧头:“先前是我误会你了,原先见你下跪求生,只觉是个贪生怕死的宵小之辈,不料大叔大智若愚,大勇若谄,一举伤了此獠,不然以我之力,怕是无法一举擒下。”
金甲咸鱼在一旁高声叫嚷:“姑娘,切莫轻信此贼人花言巧语。他就是贪恋你的美色,想……”
韦镇天闻言冷汗顿生,不知从哪冒出一股力气,一下子扑上到金甲咸鱼面前,哪还顾忌得脏不脏,臭不臭,噼里啪啦,一连十几个耳光连续不断扇在金甲咸鱼脸上,打得他连话都说不出来。
最后印鉴在柴刀上一戳,拼尽吃奶的力气往前一捅,正捅在金甲上。
金甲咸鱼哇的一张嘴,喷出一股黑气,浑身黑气四冒,软倒在地。
让你嘴贱!
让你找抽!
这么抵打!
什么都说出来,让她知道我的真正意图,不把我一脚踹江里,我砍了脑袋给你当凳子坐!
知不知道,什么叫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耳边传来金甲咸鱼气若游丝的声音:“爷爷,爷爷,莫要再打孙子了,入土前没来得及拉的屎,都给打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