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入奴隶市场,一股如同死鱼和腐烂的水果混合在一起的味道瞬间便钻进了奥尔菲的鼻孔中。
在这里,性别与种族不同的奴隶被分开放置在束着不同系带的笼子中,按照价牌所述,这些奴隶的笼子上所绑的系带颜色越是接近鲜红色,就说明这个奴隶越是值钱。
在这里寻找着“货物”的,多数都是身穿华贵衣物的上流人士——奥尔菲的恶意感知技能此时正如同火警铃一般在脑中疯狂的响着,提示着他自己身边的环境中究竟有多少心中充满恶意之人。
“啊,欢迎,”一个肤色白的几乎有些病态的瘦高男子手里握着一叠草纸凑了过来,“是从米兹克来的客人,对吗?非本国顾客每半年限购一名奴隶,希望你们能理解——我们还要为本国的劳动力状况着想。”
说的倒是冠冕堂皇。
“我先看看,”芙拉竭力抑制住自己的反感之情,以防自己情绪失控。
在奥尔菲的注视下,这里的奴隶快速被分成了两类:胸中已经被浓浓的恨意和恶意填满的奴隶,和几乎已经放弃抵抗了的奴隶。
前者对买者的恨意轻松触发了奥尔菲的恶意感知,而后者几乎只用看眼神的空洞程度就能分辨出来。
就在这如同水与油般分界清楚的奴隶市场里,奥尔菲意外的发现了一个“例外”。
那是一个只穿着破麻布衣裳,留着一头乱糟糟的天然红发的女孩。
奥尔菲从她偏棕的肤色和臂上的刺青判断,她应该是一位海民——这是大陆居民对于附近以航海业为生的滨海民族的统一称呼。
从这个女孩的眼里,奥尔菲所能看见的只有冷静。
她的心中几乎没有任何其他奴隶如淤泥般积蓄着的恨意,但是她那发光的眸子却告诉奥尔菲,这女孩恐怕一直在寻求一个逃脱这里的机会。
“这女孩是怎么到你这里的?”收到奥尔菲的心灵念话之后,芙拉张口问道。
“一个海战幸存者,具体来源不太清楚,不过估计不管是擦甲板还是收拾武器都是一把好手吧,”那男人舔了舔嘴唇,“或者你也可以让她在船上做些你想让她做的事情——放心,不管是我还是最初的卖家都不会糟蹋自己的商品的,贬值了可不好,她就是一张白纸,和那边毫无生气的傀儡们可不一样。”
奥尔菲看向笼子上的标志——鲜红色系带,是最值钱一档的奴隶。
嗯,年轻又富有活力的女性,而且还有大量的海上工作经验,确实会被卖到这个价。
随着奥尔菲的一个眼神暗示,芙拉从兜里掏出了事先准备好的20枚金币。
“不愧是米兹克的大商人,出手就是大气,要不是上面有规定我真想多卖你们几个,”瘦高个男子从柜子下拿出一根铁链,熟练的把它连接到了这女孩的项圈上,“小心点,她可还没被‘驯化’,千万别把项圈摘下来,不然你的命说不定就没了。”
示意芙拉牵上链子后,奥尔菲带着芙拉一言不发的往出口走着。
“你的名字是?”走出市场后,奥尔菲一边呼吸着外面如今显得十分甜美的新鲜空气,一边问道。
“米尔,”少女声音嘶哑的回应道。
“有些意外,我以为你不会回答我,”奥尔菲示意芙拉停下来,“你和那些奴隶不一样,你眼里充满了生气。”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米尔的话经过系统翻译变为了一句奥尔菲熟悉的名言。
“芙拉,你去看一下项圈。”奥尔菲一边说着,一边示意米尔不要乱动。
“交给我了,”芙拉快步走到米尔旁边,将双臂直接放在了她的项圈上。
突然,奥尔菲看见少女的麻布衣摆下似乎有一道寒芒闪过——
“你先冷静一下,你还真如我所想,是个善于抓住机会的人,”奥尔菲直接上前用手握住了这把质量不算优秀的小刀,直接把刀刃捏碎,“我们是好人,别怕。”
米尔似乎一时间没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也是,突然把别人的刀刃握碎,然后来上一句“我是好人”,这也太奇怪了。
“成了,果然这些垃圾只配用垃圾魔法,”伴随着“咔哒”一声,原本闪着奇特紫光的项圈裂成两节,直直的摔到地上。
“明白了吗?”奥尔菲顺手捡起落在地上的铁链和项圈,徒手把它们扯成数段丢到垃圾堆里,防止有人复用这些材料。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她今天真的很生气。
“我以为你要在我的项圈上附加什么邪恶的魔法,”米尔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似乎不敢相信刚刚项圈就这么被去除掉了,“不管是在你手下擦甲板还是当海员我都认了,按照我们海民的传统,你对我的恩情不比我的亲生父母小,我将倾尽我的后半生来报答此等恩情......”
“说得好像我在换一种方式榨取你的价值一样......”奥尔菲叹了口气,“之后说不定会需要你帮忙,不过你现在就先在我的公会里帮把手吧。”
“可以,反正我的家园早就被那些该死的战船摧毁了。”
“嗯?米兹克人可不会随意攻击无辜的海民,除非对方是主动对无辜商船发动攻击的海盗,”奥尔菲挠了挠下巴,“你们遭遇的战舰该不会是齐弗亚或者其他国家的战舰吧?”
“你们这里的国名和旗帜乱七八糟的,我不认识,”米尔摇了摇头。
正当对话陷入僵持时,芙拉突然发声了。
“那面旗,红底黑色花纹,上面绣着火炮和弯刀的,”弗拉指着远处正在售卖舰船商品的摊位,“那就是齐弗亚的战船旗帜。”
一瞬间,奥尔菲脑内的恶意察觉猛的响了起来,而恶意源就是身旁的米尔。
尽管这股恶意很快就被米尔自己压制了下去,但是奥尔菲注意到她紧握着的右拳却一直没有松开。
“你是个坚强的人,”奥尔菲翘起脚来,拍了拍米尔的肩膀,“我想,你说不定很快就会有一个报仇的机会了。”
“来到我们的家园,抢走我们的巨灵号角的就是挂着这个旗帜的大船,它们上面有大量的火炮,我们的撞船面对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反击能力,”米尔说这句话时表情冷静,但是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掷地有声,“他们为了我们世代供奉着的号角,上岸屠杀了反抗的民众和守护号角的祭祀......”
“我打赌他们肯定没有把这件事写进诸王国会议的公开报告里,”奥尔菲一咂嘴,“芙拉,你送米尔回去,给她换个衣服——算了,咱们两个还是先一起回去吧,我忘了你现在已经是男人了。”
无视掉米尔对于这个话题的好奇眼神,奥尔菲和芙拉带着米尔一起找到了一家可以下榻的酒馆,正式准备起了调查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