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克里茨明确感受到了自己身上伤口的变化,不由得停止了手上的突刺动作,改换为了较为保守的持剑姿态。
他身上的伤口在蠕动的同时正以飞快的速度愈合着,其效果就如同最强效的治疗术一般,没等过三秒,他身上的伤口就已经全部愈合完毕,再看不见一点创口。
然而,尽管伤口已经恢复完毕了,但是那些蠕动着的肌肉和皮肤却没有任何停下来的意思。
如同植物生长时所拍摄的延时摄影动画一般,他的创口上,新的肢体正快速向外生长起来——从胳膊上的伤口上生出新的胳膊、从腿上的伤口上生出新的大腿、而他的脖颈和脸上则不断有新的耳朵或者眼睛向外生长着......
这些新生的肢体最初看起来就像是婴孩的肢体一样,细小且无力,在燃烧着的马车残骸的照耀下,甚至显得有些半透明的质感。
但是很快,这些肢体就成长的越发茁壮,越发接近他本人的肢体起来。而那些多生出来的五官,如今似乎已经被激活了:生长出来的眼睛睁开了它的眼皮,新生长出的耳朵细微的抖动了起来,而长在他脖子后的鼻子如今也抽动了起来,似乎是在嗅着什么东西。
“我的眼睛......这是什么,这都是什么!!”克里茨站立不稳,一个踉跄摔到了地上,“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躯体......站起来啊,你给我站起来啊!”
他的声音如今正从他脖子上和脸上的好几张嘴里一同发出——这声音混乱无序,不符合任何语法规则,以至于只有克里茨本人才能理解刚刚自己所说出的句子的含义。
试想一下吧,一个两手两脚有着正常五官的人,如今长出来了六条对准不同方向的大腿、八根如蜘蛛般的胳膊和多余出来的好几只眼睛——此时的他是混乱的,抛开手与脚不谈,如今的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去分析自己所看到的东西。
哪里是前,哪里是后?我的正面现在对着哪里?我该抬我感受到的哪条腿才能站起来?
这一系列在平时看起来颇为可笑的问题,如今正切切实实的摆在克里茨面前。
“真够精神污染的,”道士A皱着眉头用魔力暂时凝结出了一把弯刀,对准如今已经丢下大剑,在地上发出意义不明的嚎叫声的克里茨砍了下去。
伴随着道士A的这一刀,克里茨的嚎叫声也立刻停歇了——他长着混乱五官的部分已经被连着脖子一同砍下,明显失去了生命力。
“这究竟是什么原理?”道士A见克里茨的身体停止了抽动,回身开始确认自己的队友的安危,“纳达尔,你没事吧?飞猪,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他这究竟是怎么了?”刚刚从地上站起来的纳达尔一瘸一拐的向道士A走了过来,“这已经不是法术厉不厉害或者邪恶不邪恶的问题了......我觉得这个法术简直可以用恶心来形容,真的。”
“抱歉,我不会治疗系法术,”道士A搀着纳达尔走到一棵树旁坐下,“我去找一下飞猪......”
“道士,快回头!”飞猪手里提着长剑,从马车队后方全速跑了出来,“他还没死!”
道士A回头的一瞬间,他身上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一同涌了出来。
在他刚刚斩下克里茨头颅的刀口上,如今已经凝结出了几个与人头一般大小的肉红色肉球。那已经无法被称作脑袋的肉球上无序的铺着形状、大小各自不同的畸形五官,看起来简直比刚刚的景象还要恶心上百倍。
“我明白了......”这一次,他似乎掌握到了某种诀窍,学会了如何让自己的 每一张嘴都发出同一种声音,“我知道了,我全都知道了......”
“后退,快!”用冲锋技能跑了过来的飞猪把看呆了的道士A迅速拉到一旁,自己冲上去一剑斩向克里茨那只试图拿起巨剑的右手。
换做平时,这一定是相当漂亮的一剑。
然而,克里茨在右手连同小臂都被削下了一节的情况下,竟然连一点回缩的畏惧反应都没有,仍旧继续用自己所生出来的其他肢体笨拙但坚定的试图将巨剑够过来。
“我法力不够用龙卷了,要先回复一会才行,”道士A开枪将一只够向剑柄的畸形手掌打碎,“他要再生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这究竟是什么法术变异出来的?”飞猪继续斩击着那些只是呆呆的伸向这边的手臂,“胳膊越砍越多了,最好能有个有用的方法能立刻把它弄死,不然我迟早挺不住!”
一直受到斩击的克里茨似乎变得“聪明”了一些,在继续分化出更多手臂的同时,飞猪还注意到他的胳膊上蔓延出了如同石化皮肤般的纹路,这意味着尽管如今的“他”已经变为了某种难以称之为人的生物,但是他仍然具有施法能力和基本的智慧。
似乎是为了证明这点,尽管克里茨已经变成了这副模样,但是它却仍然维持着不羁者的等级和名称显示,没有被打上野外怪物的标志。
“失控的高速再生与断肢重生......我有一个猜测,”道士A举起法杖,在面前凝出了一个火球,直冲着克里茨头上的一个肉球飞去。
拥有环形视野的克里茨没有坐以待毙,而是快速在胳膊的创口上生出了一条细长的畸形肢体,直接在半空中拦截住了这枚飞向它的“脑袋”的火球。
在火球如往常般炸裂后,可以明显的看到它的创面并没和往常一样变为焦黑的碳化模样,而是如同未燃尽的木炭一般散发着星星点点的火光。
那肢体的残余部分不断抽动着,不过似乎不管如何努力,在那个创面之上都无法再次生长出新的肢体来。
“巨魔再生术,不过这明显是失控版本的,他整个人就连性质都开始向巨魔靠拢了,只有酸液和火焰才能阻止他的再生,”道士A收回法杖,“能挺住吗?想要彻底杀了他,我恐怕需要攒个大的才行。”
“巨魔都没这么过分!他拿来够持巨剑的那条胳膊现在硬的和秘银一样,砍起来已经有点吃力了!”飞猪转动手腕,再次切断了一条附在长长的畸形胳膊上的手掌,“你最好快一点!”
“我试试,”纳达尔的声音从飞猪身旁传来,“你往旁边让一下。”
“你要干什么?”飞猪没有余裕去回头看纳达尔,不过从克里茨突然变得有些狂躁的肢体上来看,纳达尔肯定已经对克里茨构成威胁了。
“还不算太沉嘛!”
伴随着纳达尔带有些许快意的喊声,一道带着风的凛冽剑光从飞猪身侧斩下,发出了炸雷般的声响,而那剑光所指的,正是克里茨那条已经变得异常粗壮结实的右臂。
一瞬间,破烂的肢体带着腥臭的暗红色血液猛的爆炸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