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的师父本就显得坦然自若的样子，无论发生什么都是游刃有余，甚至还会在看似危机的时刻，捉弄一下手忙脚乱的自己。
但在今天，师徒重逢的喜悦没能维持多久，师父她就顾不得自己，忙着收拾起她那少得可怜的家当。
“收拾东西，准备搬家了。”古灵一边忙活，一边抽出空来向新言嘱咐道，手里边的动作一刻也没有停下。
“虽然师父你这么说……但您好像也没多少家当来着吧。”新言望着在房间里四处翻找着什么东西的古灵，这样说道。
不甘心的古灵在小金库里来回摸索了两三回，一无所获的双手正如新言说的那般。
古灵愤愤然地怒视着说风凉话的新言，仿佛她会这么穷，一切都是新言造成的。
“到底是谁一直赖在我家混吃等死的？”
“我，我也不想一直吃你的喝你的，我就是不想拖你后腿才会想着逃走，不给你增加财政负担的……”新言被古灵瞪得心虚得不行，可赖在这里也不是他的本意，“但你就是不让我走，我也没办法嘛……”
他是想逃走的，不仅是因为想躲避古灵的迫害，更是从心里不想麻烦‘任何人’。
无论是他的性格，还是作风，应该没有人能接受得了吧。他怕古灵会因为长久以往的相处，在了解到他的本质后，嫌弃他然后离开他……
但他好像没有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如果当初古灵真的放任他离开，他可能会饿死在半路上也说不定……
“还不都是你好吃懒做，才会把我们家家产彻底败光的。”古灵反驳道。哼，她才不会承认是自己的问题呢。
“师父才是吧，都已经穷到偷鸡摸狗的地步了，还一副理直气壮，下次还犯的样子！”新言也杠上了。
“总有一天，我要让你把吃进去的全给我吐出来！”古灵见对方竟然对自己说教，捏着小拳头威胁道。
“好啊！如果真有还得起的那一天，就让我来养你好吧！”结果新言刚吼完，就感觉哪里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习惯性的行为，为了反驳古灵而说出口的话，没有经过大脑的思考，自己就说出去了。
他刚刚应该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吧，师父她为什么一直用一种特别奇怪的眼神盯着他看呢……
“……”谁养谁？
“……”你养我啊……啊，不，我……养你？啊啊啊，怎么都好啦，师父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看着我啦——我知道我说了很羞的话，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行不行嘛——
新言捂着脸，不敢再多说什么，愧不如初。
房间里气氛也变得诡异了起来。
古灵像是故意让新言保持这般羞愧可爱的模样，等待片刻后才幽幽地开口道：
“养我……是指和你一起啃树根吗？”古灵的嘴边露出不易察觉的笑容。
“咳……”新言尴尬地咳了一声，然后转过头去，不知为何就说出了那样的话，“师父你还有脸说，我们马上就要穷到吃树叶了啦……嗷。”
“在那之前先保住自己的小命再说吧。”古灵的小拳敲在了新言的头上。
“真的……有那么严重吗？”新言捂着自己的脑袋，受伤道。
“人家都找上门来了，不得换个更隐蔽的地方避避风头吗？”
“难道不是在躲某人？”新言小心地往古灵方向望了眼，试探道。
“先说好，我和古姬那女人没有任何关系。”古灵感受到新言的视线，就怕他误解什么。
“是，关系好到见面就开始打情骂俏，根本没停过……”
“我看她倒是对你挺上心的。”
“上心到想要杀了我的程度？”
“你这不是好着吗，活蹦乱跳的，还能时不时在我面前蹦跶两下。”
“反正你们之间绝对有什么过节。”
“她都跟你说了什么？”
“希望我离开你之类的……”新言说得小声，但说完后还是有些后悔了，希望古灵没有听见。
“那为什么你又留下来了呢？”古灵还是听见了。
她捡起散落在地上的书籍，用手拂去了上面的灰尘，神色似乎没什么变化。
“我可还没忘记，你当初是怎么威逼利诱我拜你为师的！”新言借着这个机会嘀咕了古灵一句，“像她那么骄傲的女人，怎么可能会对我这个初次见面，就被她评判得一无是处的普通人那般示好呢？”
——更何况她还借由我，来贬低师父你……
“我还以为你都快被她哄得快要以身相许了呢。”
“答应她的条件，就像跟恶魔做交易，在签下契约的那一刻，得失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
“……哼，很有觉悟嘛。”虽然嘴上的笑容因为新言选择了自己，都已经要抑制不住了。
但古灵还是双手抱胸，装作训诫的样子，一副‘我才没有因为这个而感到高兴的呢’的模样。
以前古姬无论做了什么，古灵都不觉得在意。但这次……在赶来的路上，她第一次觉得有什么重要东西正在被夺走……
古姬那个人最擅长利用人的弱点，诱导出人心底里最害怕的东西来使他们屈服，然后通过他们来完成自己的目的。
她以前就见过很多，因为还有利用价值所以被古姬带回去的人。一边说是害怕着古姬，求求她救救他们，但他们自己又已经无法离开古姬的身边，直到被主人厌倦了之后……
那女人的花言巧语能蛊惑人心，那张脸上洋溢着笑容，从没有一刻在这种时候觉得那么的碍眼。
新言会跟她离开吗……被抛弃的滋味她是知道的，从那些被她抛弃过的人眼里……
“师父，老实说，你在知道我没跟那个女人走的时候，心里是不是很高兴啊。”新言见古灵憋笑憋得难受，于是不知好歹地凑了过去。
“别得寸进尺，赶紧给我收拾东西去。”古灵一把勒过新言的脖子，一边要挟道，一边架着他往外走去。然后在新言看不见的地方，放肆的笑着。
“是，师父，我马上去收拾，但是你再勒下去我要喘不过气了啦！”
“还敢拿你师父开玩笑吗？”
“我知道错了啦，师父，再也不敢了！”明明前一秒的师父还那么和善的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