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东西不是人能对抗的吧。”
“主人要的东西已经拿不到了，我也没必要继续呆在这里了。”
“那么请努力吧，古灵大人。”
黑影抱着小伊，不负责任地解释了两句，便消失在了天边。
善后从来不是他们的作风，古灵深知这一点。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就算偶尔造了点麻烦，该收拾的烂摊子也会丢给某个碰巧路过的倒霉人士。
而新言恰好就是这个可怜的倒霉鬼……所以她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运气背到爆的徒弟呢。一想到那双的眼睛，含着泪花可怜巴巴望着自己……真的完全没法丢下他不管啊——
已经没办法了吧，因为新言被折磨得失血过多而盛怒到失去理智的黑龙，如果不大吃一顿的话，是填补不上修复新言肉体所需要的巨大能量的。
反而会因为黑龙肆无忌惮地破坏，为黑龙供给，本就重伤的生命体迅速衰弱，就像燃尽的柴火最后化为灰烬。
真是的，不听她的话也就算了，还总是给她找麻烦，每次都要等着她来解救……
真是笨蛋徒弟啊——
黑影带着小伊的消失，让失去了目标的黑龙情绪变的更为暴躁。
它迫不及待地扇动着翅膀，想要去寻找可以吃的食粮……仰声鸣叫的同时，破坏着周围的一切。
主人的生命正在缓慢流逝，不安的情绪扩散转变为不可抑制的暴力。
“你的主人都要死了，现在离开真的好吗？”古灵抬头对着肆虐的小家伙说道。
“全部……都要吃掉……”
黑龙似乎听懂了古灵的话，颤抖的身躯表露出它内心的挣扎。
想要拯救主人的心，不愿放过任何伤害主人的人，但又为主人微弱的生命正在因为它的愤怒所消逝而感到害怕——
“所以说幼崽就是麻烦，要是那么害怕你家主人死去的话，一开始就不要那么粗暴地对待他啊。”
古灵表现得一脸不想管，但又为了她亲爱的徒弟不得不担下教育幼崽的重担。
新言已经够能给她惹事的了，结果现在又多了一个闹事精。
“我要吃……更多……吃的……”
黑龙就像是跌跌撞撞学习走路的婴儿，对外面的事物还处在懵懂的阶段，行为更接近本能的反应。
掠过古灵的头顶，它想往山下的村落飞去，能感觉到那里似乎有着可以令他填饱肚子的东西……
但是，不够的吧——
“你在往哪里看呢，食物的话不就在你的面前？”
古灵的话清晰地传达到了黑龙的耳里。
黑龙不自觉地垂首盯着敢在它面前叫喧的人类，一时还察觉不出什么，但总对方身上的气味很是奇怪……
它低下头，凑到古灵的面前，嗅了嗅。
深红色的眸子里倒映着古灵的身影。
“难道连进食都要我来教你吗？”面对黑龙的谨慎，古灵歪着脑袋笑看它。
黑龙已经饿到极致，冲着面对自己的恶意都面不改色的古灵一声怒吼。
它从她身上感受到的不是来自食物的香味而是一种异常熟悉源自本身的气味。
已经忍耐不住了……黑龙张开嘴巴露出锋利的牙齿，对着古灵一口就咬了下去。
大量的鲜血从伤口喷涌而出，涌入黑龙的嘴里，渗透出的血液染红了古灵的衣裳……
“只有这一次哦，虽然我不怎么喜欢被咬的感觉，但……千万不能让他知道了啊……”
古灵透过黑龙一张一合的翅膀，看到远处新言身上的伤正在快速愈合，眼神柔和了许多，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的笑容。
——
一股暖意从胸口涌入，全身就像被浸泡在温泉中，舒坦的四肢，流淌过身体的血液，带着一丝酥麻的触感。
畅快地呼吸着空气，疲惫与烦闷的感觉一扫而空。清醒的意识，眼皮也变得不再那么沉重了……
“……师父？”
新言睁开朦胧的双眼，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他似乎已经习惯现在身处的这个世界，本能地叫唤着那个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人。
“你醒了，花的时间比想象中的还要久呢……”
新言的头被古灵搭在她的膝盖上，这个位置正好能片刻不落地观察新言的睡颜，手不自觉地抚上他的头发。
很难有机会看到如此平静又温和的师父，新言不由地有些发楞。
他应该被不知道什么怪物撕裂了身体才对，为什么还活着……手和脚的感觉似乎还在，却感觉不到任何不适的地方……明明受了那么重的伤……对了胸口的伤呢？
新言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胸膛，那里的衣服破了一个大洞，但是胸口却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先前感受到的窒息与心脏被紧紧捏在爪子里的感觉，不可能是假的。
“怎么了，又是一脸‘我应该死了才对，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还活着’的表情。”
古灵的调侃声在耳侧传来，新言茫然地扭过头，对方浅笑着看向他。
“师父，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
新言迫切地想要知道在他昏迷的时候发生的事情，但他这才注意到古灵背后的树木都被火焚烧殆尽了似的。
以及古灵肩膀上的衣裳像是被野兽撕破的痕迹，没有衣物的遮挡雪白的肌肤袒露了出来。但这并不是重点，身上大片醒目的深红色，已经干涸的液体触及了新言的视线。
“这些血又是哪里来的，受伤了？在哪里！”
被这个规模的出血量吓到的新言，摸上古灵沾满血迹的部位，想要检查对方的伤势，但是越想越觉得抱歉。手最终发抖着收回在半空，低下头，无力地垂落到地面。
“是我拖了师父的后退吧，那时候师父满身是血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就应该阻止的……我……”
“都说了不是我的血，只是被溅上的而已。”古灵轻叹了口气，右手拍在新言的头上，作势揉了揉。
“我要是连自己的徒弟都保护不好，当初又怎么会有信心将你拐骗到手呢？”
“你还知道我是被你拐骗来的呢。”对古灵的调侃，新言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但也正如古灵说的，自己只不过是她顺手捡回家的可怜的小犬，“既然有危险的话，也没必要为了我做到这种程度吧……难道就没有想过这么做并不值得吗……”
“既然把你捡回家了，就要对你负责不是吗？约定的事情，就要说到做到，你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了吗？”
“对你言听计从？”新言有些不解。
“没错，这话的意思就代表着你应该相信你的师父，不需要去质疑我的决定……”古灵笑着肯定新言的话，然后伸手撩过新言眼角的发丝，温柔地注视着他，“学会变得勇敢吧，新言。”
“坦率一点会更讨人喜欢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