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叮铃铃——”
耳边传来的是熟悉的闹钟声、因为很少会用到这个功能。所以铃声也一直没换。
而且意外地效果拔群。比起那些摇滚音乐还要更能催人起床。
估计人的骨子里就埋着对钟声的敏感性吧。
我猛然睁开眼睛。将自己的身子支起来，用手撑着头。
好痛、还有好昏。
怎么看都是睡眠不足的影响、昨晚愣是没能睡着。
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到注意力。所以迟迟不能静下心来。
思考有点混乱的我，把手机拿起来。
现在是早上八点半，一天之中最有朝气的时间段。
自己也清楚。朝气这个词和我很不搭。
不如说是完全相反的晦气才符合我。
那我为什么要在这个时间段醒来、更别说还是双休日的周六。
“啊、对了。”
今天是和汐风商谈事情的日子。差点给忘了。
我立马从床上跳了下去、打算冲进洗手间做最基本的洗漱。
再怎么说，也不能以这副模样出门——满脸油光、眼神涣散、加上头发杂乱。
我终究只是在家里懒散邋遢，如果在外面以这模样示人会坏了口碑的。
只是，时间貌似不够了。
约定的时间是九点，也就是说我从准备到出发以及到达只有三十分钟给我。
时间不等人。现在的我能够深深体会到。
可偏是这种情况。
“喂、好了没有啊！”
我恨不得一脚踢在洗手间的门上。
“催锤子。你就不能憋一下。”
我的老爸、泽染。正在霸道地占领这个家唯一的卫生间。
真是巧。毕竟他的作息时间很乱，我们两个人的时间撞在一起的情况真的少见。
“可问题不在于我不能憋、而是对方愿不愿意等我。”
“等你？你今天约了人？”
“对。而且还是个相当有脾气的，声称我要是晚到就把我宰了的人。”
“若诚他那么猛？这种情况不都是把你抛下，自己跑去消遣时间。”
知道的真多。明明有关若诚的事情我很少和他说的。
老爸说的其实都对、只是这次情况有点特殊。
“谁告诉你是若诚啊。”
“哈？那还能是谁——啊、我懂了。”
“你又知道什么。不过我先劝你打消那个想法，对方不是女、额。姑且是女生吧。”
“你看，和我想的一样。还在这里装。儿子在想什么我会不知道？”
真是的。为什么我要和他隔着个门进行这样无关紧要的对话。
时间不多了啊。
“那我尽量快点，毕竟你肯定是要洗漱一段时间的。要是迟到就丢人咯。”
“别管那么多。总之我赶时间就对了。”
虽然那么说——他还是让我等了三分钟。这期间我甚至把衣服裤子都换好了。
剩下的只有洗漱和穿鞋。
——以及百米冲刺。
①
——
“应该是、这里，了。”
看向时间，还有两分钟。
压线到达啊。忍不住扶着膝盖大口喘气。
要不是我还没摔倒，路人怕是能误会是不是哮喘犯了。
我打开与汐风的聊天界面。里面有一张昨天发的、类似于会面地点的照片。
——
那是以摄影师角度来说，并不正规的但却十分调情的角度，所拍的一个美少女侧身照。
而且还是自拍，旁边可以看见他那白哲的双手，手上还绑了条用于装饰的丝带。另外还可以看见淡蓝色的休闲装和宽松的运动裤，鸭舌帽下隐藏着稍稍脸红的脸蛋和羞涩的神情。
是我为数不多的日常生活中能看见的美少女，就这脸，都能在我们美女云集的学校也能排到前列的位置。
不过，我更关心她是谁？
“对了！”
我花了整整一分钟来欣赏这配图，差点把发信人是汐风以及下面还有内容给忘了——
八点前，到这里来。就这样短短的一句话，介绍了时间与目的。简直在表达图片才是信息的主要内容一样。
不过——地点呢？
我昨天愣是花了段时间、才明白他为什么要发这图片来了。
“那我也赶紧进去吧。让别人久等不太好。”
有种预感、他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
娴雅咖啡厅。是个正如名字一样，独有品味的地方，也是我外出时，认为值得去的地方之一。
没想到那个汐风的品味还不错，至少在我的标准里算是。
一进门，掀开遮盖用的垂布。
便是扑面而来的咖啡醇香和朽木清香。
典雅的布料作为装潢恰到好处。在这稍带凉意的秋天让人心头一暖。
门面并不大，坐落在繁荣的商业街显得十分孤僻，给人中“众人皆睡我独醒”的感觉。只能说这是个萝卜青菜的时代，这家店的人比往常还要少。
不过，那样我给出的分数更高。毕竟我是个喜欢安静的人。
“话说回来，那家伙还没到么？”
站在离门面不远的阴凉处，我一边擦汗一边疑惑道。难不成——
不不不，真是这样就太傻了自己。明明已经过五分钟了，真是没有时间观念。
或许是因为天气和最近麻烦事很多，稍微有点躁心了。
就在我考虑要不要发消息提醒他时。
从门面那里走出了一位女生。
并不是因为她走进这家人少的店吸引我。
那女生就是汐风发来照片上的人。
可能两人也约好了。她先是找人的四处观望了一下，接着，眼神停留在我这边。
糟、糟糕。不经意地看入迷了。
她开始一脸生气地迈着很快的步子过来。两人的距离迅速拉短，没想到还是运动系的女生啊。怪不得会缠上汐风。
——
“不、不好意思。”
在她走到我跟前时，我突然被动地提前说道。
“你是汐风的朋友吧？我也是受约过来的，他这个人真的没有观念啊……”
我也不是很懂自己为什么要替他道歉，只是觉得这种情形下就该这样。
比如、替自己朋友的过错道歉什么的。很有男子气概吧。
嗯。一定是的。
“等等，你在说什么啊？”
她一脸疑惑地看着我。
“哦对，我在汐风给我的照片上看到你了，所以刚才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你……不过相信我，我不是什么坏人。”
“泽曳明？你，脑子被晒糊涂了？”
“啊？为什么那么说，而且你居然知道我名字。”
“唉。”
她叹了口气，眼神从我身上移开。
就像是不想看到无可救药的笨蛋一样。该不会自己又搞砸了。
“老板。一份拿铁咖啡、多奶。我觉得得补下大量的糖分、等下解释的时候不会脑溢血。”
“唔唔，我理解不了现况还真是抱歉了。”
揉了揉眼袋，那名女生用她那苍蓝的瞳孔盯着我。
“长话短说。为什么约好在门口见面，你却提前跑进来。”
“啊、啊。我看不到人，还以为已经进来了——话说回来啊。”
一个疑问迟迟怀绕在我的脑海中。
“我足足在外面晒了三分钟、你就在这喝咖啡享受……说。”
“那个、如果误会了请你不要生气。”
你是汐风？
直截了当的问题。
“唉。”
刚刚还散发出气愤的神情一瞬间萎缩下去，热情这个词现在和她完全不沾边。
整个人陷进椅子里面。
用一种既无奈又没办法的表情、说：
“我不是汐风、还能是你妈不成？”
“不，不好意思！我一瞬间大脑没转换过来。”
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要是这女生真是汐风的朋友、不可能和我展开这种对话啊。
笨蛋嘛我。
“我还以为你是个挺机灵的人，毕竟比赛那时候马上就能反应还做出行动——”
怎么现在就拉垮了呢。
句句扎心。可我是真的没反应过来。
“小姐你好，这是你要的拿铁咖啡。”
“谢谢。”
汐风用甜蜜的微笑道谢后、接过咖啡喝了一口。
“唔、那个微笑。我也好想要。”
“你、你先把脑子转过来再说吧！”
“咖啡很烫么？你脸怎么红了。”
“再啰嗦一句今天就到此为止了。还有你和我的事。”
“我错了……”
②
面前这位美少女是汐风本来的样子，而在学校看见的那位，是男装的她。
而其中的缘由呢。她并不愿意透露太多，只是说以后有机会再告诉我。
反正肯定和色堇有关系吧。我想。
昨天发来的照片是她的自拍，目的是为了同时告诉我集合的位置和她伪装、也不算是——准确来说是她本来的样子。
主要是为了不被校外的学生认出来引起骚乱和麻烦。据说除了在学校外都不会特意男装。
然后现在我们要讨论的才是正事——
“怎样。我咖啡都品味完了，你好没。”
“姑且。”
“真是丢人。这种事情在生活少见嘛？”
“很少见啊。你所认知的生活怎么和我认知的，存在根本上的差异。”
“行。这次就算是我没解释清楚，要是一开始当机立断和你坦白，也不用浪费那么多时间。”
“意外地很坦率啊。明明长了一张傲娇脸。”
“你不也看上去挺老实的，怎么话那么多？”
咕。有力的反击。
“我这是夸你啊。要是以这模样在校园里，绝对色堇的粉丝都会被你吸引。”
“没必要。还有，闲聊就到这里。咱们来谈谈今后的方针。”
“行。”
我也摆出一副危言耸听的认真姿势，免得待会又被抱怨。
“听说你想接近色堇？”
“是的。当然事先说好，并不是出于恋爱追求之类的目的。”
“那、难不成……勒索？”
“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你刚才说过我挺老实的。”
“那是视觉认知上的错觉。我现在订正回来。”
还可以这样啊。
“毕竟我姑且算是和上官家有关系的，如果你图谋不轨——”
“不不不。我只是想和她打好关系，接近和帮助她罢了。”
不信任的眼神冲我射来，我也无所谓地盯着她。
“既然你那么说、详细的事情我也不过问了。”
“这样啊。真是谢谢。”
“我可没做什么。但你昨天可以说帮了我大忙，要是那种情况在场的是其他人，就麻烦了。”
“不是还有若诚嘛。”
一提到若诚，她的脸色难看起来。
“怎么说呢。我和那家伙关系说不上好，貌似他很看不起我。”
“还有这种事——我还以为九宫的关系是演的呢。”
“的确。那种情敌般的对抗合作关系，半真半假。但我和若诚的关系不好是真的。”
这样啊。看来我不知道的事情多着是。
“总之，这个人情我会还的。以后会给你创造接近她的机会——到时候怎么做就交给你决定。”
“这样就足够了谢谢。”
“还有、关于，你那个——闯进洗手间，目睹我更衣的事情，也能一笔勾销。”
“真的吗！”
真是意想不到地就解决了。
“虽然不想显得我很廉价，但姑且你也算受害者。没有理由继续为难你。”
知情达理地让我有点感动了。
“那么——。”
汐风从坐骑上起来，整理了自己的衣服。认真精致的面容在我眼前不到几米的距离。
还有就是这淡淡的清香。和那天闻到的差不多。
“今天该说的就那么多。你还有别的什么事吗。”
“你能愿意抽出时间来已经足够了，再耽误你不大好。”
“嗯”她朝我点了点头。接者就朝着门口走去。
总觉得，那副柔弱的身影隐藏着太多我所不知道的秘密。
——
“那个啊。汐风。”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虽然表现的不是很明显。但或多或少能感觉她总有点心事。
就是出于这样的模糊印象，我叫住了她。
然后一瞬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如果啊。我是说如果。”
“嗯。”
“汐风你要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到时候像昨天那样求助我也没问题的。”
很不要脸吧。说出了这样的话。
“为什么这样说。”
“汐风和昨天比起来，神情有很大的变化哦。”
“这个……”
“该说失去了往常的朝气还是什么。你从刚刚见面到现在，就一直绷着脸。”
这是变装又不是换人。性格这种东西不是一朝一日能切换的。
昨天他那个鲜明的印象、仍清晰地存在我的脑海中。
所以——
“明明是个曳明，少自作聪明啦。”
“诶。”
还以为她这是因为我自作聪明而生气。实际上她说这话的时候，脸色甚至比刚才要好。
“是呢。如果我真到了需要帮助的时候。还请你毫无保留地来帮助我吧。”
她留下这样一句模糊不清的答复后，就消失在店内了。
——
“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啊。”
我嘀咕着她所说的那句话。随后也离开了那家咖啡馆。
两人短暂相处的时光，随着那份逐渐消失的余香——就这样过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