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灭？”
夏漓倏然一惊，但很快稳住了心神，沉声问道。
“......何出此言。”
“你竟不知？”
“知道什么。”
一番如同打哑谜的对话后，齐茗忽得恍然。
她笑了起来，嘴角翘起挂上几分嘲弄......
“我道你怎得如此镇静，原是被蒙在鼓里......你叫方笙笙是吧，估计被谁给骗来咯。哈哈，你可知这自己是第几个了？”
“第几个？”
笙笙被对方问的一头雾水，她皱了皱眉。
“我听不懂你在说啥，有话直言便是。”
“你是第七个看护......”
齐茗似笑非笑的说道，她的眼睛一直盯着夏漓，似乎想看对方听闻真相后的表情。是惊恐、是惶急、还是崩溃呢？
想来应该是很有趣的表情。
“......在你前面的六个都死了，我姐姐自从失忆后性情愈加残暴。你别看她刚刚很正常的样子，一旦发起狂来谁也拦不住！”
“之前你进铁牢内，我还以为你会死呢。”
“毕竟第五个看护就是接我去‘养气房’，刚踏进来一只脚的时候，被姐姐杀啦。”
齐茗故意用阴森的口吻，将之前几名看护的死法娓娓道来。
自从两年前那次决斗头颅受创，齐婉性情愈发阴沉暴虐，跟间歇性神经病似的，正常时候孤僻地待在墙角望窗外。
发起疯来，就要杀阴魂......
对！
不会杀人，她只杀阴魂。
而在这练兵场奴区，唯一有机会经常接触到齐婉的阴魂便是看护。
因此，这两年来已经死掉六名一品看护了！
有进来送饭突然被打死的，有押送到养气房门口刚解开镣铐被杀的，还有进来打扫清洁、准备押送牢房内的另外两人去决斗等等等等......但凡在没有阴玉镣铐限制的情况下，接近齐婉都可能身死魂灭。
再加上齐婉第一次发狂，是在练兵场内战胜对手后杀死了自己的押送者。
并且。
还把前来拿她的两名护卫队队员，一名护卫队队长统统打杀！
零零总总算来，已经杀掉了足足九名阴魂。
要知道阴魂，即便是低贱的奴区看守，也要比人类高贵无数倍......
当时齐婉第一次发狂后，程倩就主张立即处死。但一品武者奴隶实在太少，所以处死一品阴魂需要向城主上报，而城主惜才又留了齐婉一命，才有了后面看护频繁更换的事。
不过。
按照各大主城练兵场建立时的基本守则，一名武者奴隶不受控制或累教不改，累计杀害十名阴魂后......将被视作极度危险的存在。
可当场格杀。
换而言之，夏漓就是第十人。
如果齐婉将夏漓杀了的话，练兵场的管事就能越过城主，直接对其处以极刑。
其实，刚刚齐茗很紧张的......
她担心姐姐直接动手，她打也打不过，劝也劝不住，可怎生是好？幸亏疯病暂时稳定，牢房门关掉后她才彻底松了口气。
如若方笙笙不是决定姐姐生死的第十阴魂的话，她根本不会跟对方有半句废话。此刻交谈，无非是想令其知难而退，最后换个强一些的，至少有点自保之力的看护。
而非她这样的七品阴魂，连姐姐一招都挡不住。
“唔，原来有人想暗害我。”
夏漓听完齐茗所述。
突然就想到那郑管事非要联系程倩，对自己顶缺极度为难的反应。之前心中扑朔迷离的猜测，总算有了点谱......
当然啦。
她自不会暴露内心的真实想法，反而跟着齐茗思路顺势承认啦。
“......不过我一小小阴魂，才刚晋升不久，身份地位卑微。”
有话题才聊的下去，有事件发生才可频繁接触。
夏漓深谙此道，小嘴一张尽是鬼话。
“被安排来做这看护，身不由己，又怎能反抗脱身？”
——她说的不无道理。
由于笙笙的感知已经跨入【四境】级别，因此寻常一品武者是察觉不出她的修为的。
齐茗以为对方真是刚出坑的小阴魂，得罪了谁，被人借姐姐之手暗害。
如此一想......
便有些同仇敌忾。
那人要害方笙笙，也把她至亲给害了，怎么不令齐茗愤慨。
“你要在这做多久的看护？”
奴区看护一职并非终身制，毕竟是很低贱的差事，要时常照顾人类。一般而言半年或一年便会换人。
“唔......大概三五个月吧。”
笙笙想了想。
此番两城会战的声势不小，也算积怨已久，应该会打个半年左右。而且三五个月，她也应该把该探听的情报统统弄到手了，便如此回答。
“那这样，往后进出牢房的时候你靠我近处。”
尽管不是姐姐的对手，但总归能护住一二。
换人也没得换，为今之计只能提高警惕，免得这方笙笙轻易送命......她魂灭了倒不要紧，别害得家姐陪葬。
一念至此，齐茗打定主意。
“......还有，以后每日养气的时间，你将我姐妹二人都带上。”
第六个看护就是死在养气房门口的。
阴玉镣铐压制武者气血运转，因此养气前会暂时卸下，之前那家伙便是卸下镣铐的瞬间，齐婉刚巧发疯。
将其给一掌拍死了......
为了防止再次出现这般状况，齐茗让夏漓以一带二。
有她看着，至少能避免重蹈覆辙。
“对啦！还有......”
齐茗双手环胸，吧啦吧啦给笙笙交代一大堆注意事项，这些都是以前看护死掉后总结出来的规避经验。
尽管其喋喋不休，却不显啰嗦，反而有种高高在上颐气指使的味道。
“......最后一点你要记牢，大战后的姐姐非常危险，你自个儿机灵些。上镣铐前多观察她的神态有无异常。”
“噗嗤~。”
这齐茗完全相信自己所言，听到对方认认真真的交代时，笙笙突然有些想笑，这还是她从韫阴之地醒来后见过的最单纯的小姑娘。
嗯。
向伊也单纯，但不是小姑娘！
笙笙也没刻意压抑自己心情，想笑就笑了......
“你笑什么？你认为我刚刚所述很好笑么？”
齐茗皱起眉头，口气略有几分厌烦与恼怒。
果然阴魂只有生前的记忆，却丢失人性，不识记忆中的礼仪规矩。她在救对方，虽是为了自家姐姐......但也不该在她交代时，这般轻浮无礼。
“没没没，你误会了。”
“是我从你话语里体会到你们姐妹情深，不免忆起我家姐姐，故而发笑。”
笙笙连忙摆手，一脸严肃。
“......我这是幸福的笑容。”
——绝对不是因为觉得你太好骗了，竟然这么顺利这么简单就完成打听消息第一步，才笑出声的。
“幸福？”
齐茗心中对阴魂成见颇深，自然不会因对方的夸赞而欣喜。
她重复了这两字，随即面露不屑，冷笑一声。
“没有人性是体会不到幸福的。”
“你说的幸福其实是快乐，阴魂便如那畜生野兽，杀戮会带给你们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