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们都在内城门与阴魂死战，约莫有一炷香的功夫，花大人才赶到。”
笙笙将心中疑惑问出。
夏六为她娓娓道来，老妇人浑浊的双目时不时闪过些许亮光，似乎那些久远回忆依然能牵动她的心灵。
花霜雪应是用什么宝物恢复了气血，尽管实力未回巅峰，但她赶到后，原本即将崩溃的战局得到缓解......
当然。
最终还是没能守住，阴魂的攻势极其猛烈而且是有预谋的总攻。
声势直追三百年前那场同样由阴魂发起的剧变！
在花霜雪近乎疯狂的拼命战斗，四处为战之下......据守内城的武者们足足坚持了三个多时辰，为城中百姓转移拖延了足够时间，才最终一起杀到城外。
彼时。
武者只有数十人存活，就连宁城主跟前来贺寿的荀老等强者，皆是战死城中。
众者分作两列，一列往开泰城报信，另一列只五人往鼎北城而去。
鼎北城的队伍由花霜雪领头，成员就是夏府的七六五四......七六五四三二一的武道天赋都很好，否则以笙笙无利不起早的性格也不会收养她们。
七人修为都已不错。
大乱之中，也只死了三个。
花霜雪带着剩下四人一路北行，也不知是故意还是巧合，她们竟然追上了宁家姐妹。
“......宁熏背着小姐，血染了她一身。我等赶到时，小姐已彻底没了生息。”
“花大人见状悲极发狂，不顾一切朝她们冲去，要把小姐抢回来。”
“宁筠却不肯，花大人二话不说就与她再战......我等也去帮忙，合力攻那宁熏。只可惜实力不足，四人合力也拿不下她。”
说到这里，老妇人的语气有些低落，想必那时的打击对她挺大的。
不过，笙笙并未觉得是七六五四太弱。
毕竟才在仁王城血战阴魂，死里逃生......
再跟小姨子打时，恐怕已经濒临力竭，虚的不行啦。所以非战力不够，完全不用沮丧。
“......花大人那边的战事同样不利，比起白日相斗，宁筠的怀中多了一把琴。她每每拨动琴弦，竟有无形剑气发出，强横无比。”
“竟轻松压制住了花大人。”
“幸好花大人她临阵突破，晋升宗师，否则小姐的身体就被宁家姐妹给带走了......”
夏六吧啦吧啦讲了一大段。
花霜雪悲愤至极，抢不到小姐如何狂怒失态，又如何凭借这份执念突破桎梏等等等等......讲完后其长呼了口气，仿佛当时抢到了笙笙尸体是件多么值得庆幸的事情一般。
起初笙笙没反应过来。
她听闻夏六叙述，心情难免有些起伏。
没想到花玖对她用情如此之深，竟因她做到这一步，而那时的自己却怀疑对方用假名假容是否暗藏心机。直到刚刚才从小六口中得知......人家姓花名玖，取字霜雪。
十五岁那年夺得花锦绣称号，用的是字没用名。
所以涂山武者皆知花霜雪，而不知花玖......
——惭愧，太惭愧啦。
笙笙良心一痛。
如果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的话，她一定要紧紧握住花玖的手对她说一声。
“好姐姐，你受委屈了......”
“......你永远都是笙笙最信任的人！”
毕竟这样的。
比老婆都可靠，还更加全能的工具花世间难寻，用完这一朵不知有没有下朵。每每念及于此，笙笙都要抹泪一次。
——呜呜呜，太珍贵了。
——当初的我真傻，竟然还疑神疑鬼。
若不是怜惜这脸蛋儿过于水嫩，她恨不得两巴掌把自己扇哭。
也就是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笙笙愣了好一会才回过味来......
“不是！”
“夏六你这话说的，好像当时我那身体被宁筠她们带走的话，会发生极不好的事情一样？”
“小姐，不是好像，是肯定啊！”
听笙笙语气不以为然，夏六立刻说道。
“老奴绝不打诳语，当年若抢不到小姐，就不会有后来的【大宗师】花霜雪。”
“......花大人得到小姐的尸身后，连日连夜赶往凉山。那里是西州最高最冷的地方，而且有一处很特殊的雪洞更是至阴至寒之地。”
“全赖那雪洞，小姐尸身才得以保存，二十年过去无有任何变化，犹若新死。”
老妇人似乎想起尸身不腐不坏的奇观。顿了一下，下意识摇头感慨。
而后，才继续讲述。
“可混乱第十五年，西州局势即将崩溃。”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花大人担心凉山雪洞失守，护不住小姐......遂立誓发奋，要突破禁锢她已久的第四境，迈向武道巅峰！”
“自那日起，整整五年时间花大人都未踏入雪洞一步。之前她就算再忙再累，每夜都要赶回洞中......”
夏老太话到这里，突然顿住。
暗道内，陷入一片寂静。
“花霜雪她每夜赶回洞中干啥？”
尽管对方停住了话头，但笙笙却满腹疑惑。
“大人她......她为小姐守尸呀。”
老太浑浊的双目中闪过一丝慌乱，她刚刚嘴快失言了。
好在人老成精，即使年少时不擅撒谎的她，为了最崇拜的花大人的秘密，她也在极短的时间内想出个勉强合理的借口。
“......凉山虽冷，却还是有猛兽存在。”
“白日里，我们四人都会留一人在洞外守着。入夜后，花大人会亲自守护小姐。”
“哦，是这样啊。”
少女瞳眸中流过一丝古怪的神情。
小六子的掩饰很不到位，被她一眼看穿。但笙笙并未拆穿忠心耿耿的老奴，毕竟她直觉很可能会拆出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花玖这个家伙！
少女暗暗咬牙切齿，同时心中又有些羞怒。
“回小姐的话，正是如此。”
“所以说，花霜雪是以我为信念晋升大宗师的？她......也真是厉害啊。”
夏漓不得不承认，对方信念着实别致。
之前她还以为花霜雪是因为西州大乱，她自己没守住门户而每日每夜愧疚难安，怜黎民百姓之苦厄。所以发愤图强，终于成就大宗师之位。
——混蛋，把我一开始的佩服统统还来啊！
“对啦。”
“宁家姐妹也延寿五十年，现在如何？”
夏六只提花玖如何如何，并未提及前夫君和前小姨子。
对这两个也因自己延长寿岁的人生死去向，笙笙还是很好奇的......
“宁熏的话，混乱第十年就战死了。”
“宁筠过于神秘，老奴亦是不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