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同年前，东西二州未被雾海完全阻断。”
“青曼城四通八达，为无数达官显赫游乐之地，白日间大开集市瓦市......一到夜晚，更是十里长街花灯璀璨，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又有‘东州不夜城’之美名。”
向伊娓娓道来，笙笙脸上的不爽也渐渐淡去，开始认真倾听。
所谓‘岐同’，乃是涂山国国主定下的年号之一。笙笙对此有一些了解，再具体却记不太清楚。她暗自估算了下。
岐同的话，应是距今两百多年前。
向伊话中也提到，那时候未被雾海完全阻断......
这句话里，完全才是重点。
涂山国每隔三月便有雾潮来袭，这雾潮自东面而来，覆盖整个涂山。
雾潮。
并非笙笙记忆里的自然现象，更非普通大雾......而是一种蕴含极为浓郁的阴能量的邪雾。那阴能量类似于阴气，但浓度与纯度不可相提并论。
一旦起了。雾潮数月不散，仿佛要将天都遮蔽起来似的。
整片天地灰霭蒙蒙。
笙笙刚到这边世界时，还经常想是不是雾气太盛，把日月星辰都遮住了，所以涂山国才只有阴天雨天，没有晴空朗月。
不过......
如今作了阴魂，她倒是确定当初想差了。
西州混乱后，阴魂数量膨胀，阴气需求日益飙升......以往盘桓数月不散的雾潮。混乱50年的时候，只需两月就淡了。
而今，更是坚持不到一周！
从前西州的天然韫阴之地数不胜数，现在除了十二城内专门塞满阴玉的人工韫阴坑，几乎绝迹。
笙笙不清楚东州那边什么情况，但西州仅有的天然韫阴之地，就只剩【雾海】了......
涂山国中部，东西二州交汇地带乃盆地地形。
雾潮积累不散，久而久之汇成汪海。
即，雾海。
雾海在千年前就已形成，传闻与一夜之间消失的前朝【翠冷国】有密切关联。雾海形成之初，普通商队通行无碍。
数百年后，原本的灰雾愈发浓郁，其色竟黑如墨。
入其内伸手不见五指，雾霭混入鼻息，更令人呼吸困难、气血两虚，渐渐的只能由血气充盈的武者往返来去。
后来，就连武道强者也步履维艰......
到了西州混乱那会，已是完全隔断。
据说。
其内雾霭如水般浓稠，令人无法呼吸。更滋生无数诡异恐怖之物，二三境的武者进去都是有去无回，唯有宗师、大宗师之力才可保自身周全！
“青曼城内，最繁华的中心当属楼兰道。”
向伊不知笙笙心中所思，依旧侃侃而谈。
仿佛曾亲眼见证过，两百年前的青曼城到底有多么繁花似锦一般......念及于此，笙笙心神微动。
望着小向伊的目光，有了些异样。
“......楼兰道涵盖七大坊市，声色犬马、衣食住行统统囊括其内，达官贵人、豪侠浪客皆在此挥金如土......但要说道中最大的销金窟，还是三青楼。”
“三青楼共分五居，接待五等客人。”
“第二等的叫做‘清吟小居’，小居里的姑娘千娇百媚，琴棋书画、唱词跳舞各有所长。她们只以歌舞佐酒，不会私侍枕席，接待的客人也都是权贵雅士，名门豪侠。”
——哦哦，这就是所谓的只卖艺不卖身咯。
笙笙暗中点了点头，这个她懂。
“第三等的叫做‘兰亭居’，居里的姑娘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燕瘦环肥、通晓诗礼。只接待豪门富户。”
“第四等的名为‘品茶居’，内里的姑娘个个清纯，未曾侍奉过人。便如那初沏之香茗，茶香满室，当然价格也不便宜。”
“第五等叫‘土下居’，三青楼毕竟是开门做生意的，自然会接待那些庸人俗客。土下居没什么好说的，不过里面也都是些身世清白的女子。”
——哦呼~！
——这三青楼档次好高呀，最末等的都如此讲究。
笙笙不禁有些感叹。
感叹之余，又有些期待头等是何光景。
不过，这时候的小向伊却顿住了话头，没再继续往下讲。
“第一等呢？你还没说第一等呢。”
少女眉头一皱，开口催促。
“好妹妹......姐姐都快被你扼得喘不过气来啦，案角也硌得我生疼，还怎么继续说呀。要不......”
“你先让姐姐坐起来？”
不喜欢听故事的笙笙沉吟片刻。
最终还是撇了撇嘴，将对方扶正坐好。不过她并没有解除手上的控制，毕竟向伊是入了武境的强者。万一脱手，再想这般扼制便没刚刚那么容易啦......
当然。
考虑到对方诉求，她手上力道再松两分，已呈虚握状。
不过夏漓自持武艺高强，这么近的距离是绝对不可能翻车的。右手脉门，左手咽喉。牢牢控住了小向伊。
稳就一个字，笙只说一次！
“现在可以继续说了吧。”
“嗯嗯！”
笙笙这番让步，令向伊心底也有了些底。
她不像往日那般单纯，认为自己和方笙笙之间真的姐妹情深。回顾数月以来的记忆，向伊发现自己付出的要比对方多太多。
这般付出自是心甘情愿，她也没有半分后悔......
只不过方笙笙的态度就值得琢磨了。
想她曾经也是左右逢源，将一群女人玩得团团转的角色，就算面对心上人愿意多吃点亏，但也不能白给啊！
——哼哼，臭笙笙对我也并非完全无情，还以为她只在乎那不知廉耻的齐茗呢。
——不过嘛，该有的惩罚还是不能少。
心底流过一丝喜悦。
向伊朝少女抛了个意味深长的媚眼，美滋滋地继续讲故事。
“第一等的叫‘青居’，三青楼便以此闻名。”
“......青居共有三，每一居都是单独一栋小楼，为一人独占。楼里其他的都是使唤人，专就伺候这一位女子。”
“此女除姿容国色天香，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以外，还必须持有一门独占鳌头的技艺，如此方能令其一枝独秀，住进青居之中。”
“而一旦入主青居。名门贵族也好，豪侠雅士也罢......想要入内都必须遵守青居主人定下的规矩。若有幸得见一面，更是要儒雅守礼，万不可有半分逾越之举。”
“当然啦，如果被青居主人中意的话......”
说着说着。
向伊朝笙笙眨了眨眼，小脸上带着一种青涩与狐媚交融混合的风情。
竟比从前单纯的美艳更加勾人。
只可惜，笙笙根本没在意对方的疯狂暗示，她现在脑子里还有一个疑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