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深知自己选择注射那几管药剂时,他就已经是个死人了,无论是输或赢。
又或许是从黑帽子那天交给自己那些药剂时,他的心就已经死去了。
紫红色的沸腾药剂名为安因的暴虐因子,被注入后全身的大部分血液会被排斥并替代为稀释后的药剂,在极快的时间内迅速榨干并燃烧释放一个人的全部潜能,但同时大脑思维方面的功能也会被逐渐燃烧殆尽,成为一个只凭借潜意识行动的怪物。当然在药效结束后,就算变成一个废人都足够感谢上天给你这个最好的结果了。
但他还是这样做了,一是作为一个兽族战士的个人荣耀
,尽管他并不是一个合格的被承认的兽族战士。二是欠黑帽子的账两清,还他当年,在那个连个像样的名字都没有的鸡尾村带走自己的恩情,若不是他在那个破烂栅栏围成的竞技场里拉了自己一把。正如黑帽子所说那样,没有他自己可能已经被打死尸体都烂到脚了吧。
他曾经最大的愿望是到卡萨斯科部族的竞技场里连胜100场。后来跟着黑帽子到了洛尔,愿望又变成了在洛尔的十字荣誉竞技场里登上榜首。直到黑帽子在他十六那年给了他一把匕首作为他的成人礼物,然后指使他残杀了一个坐着谈生意的老人,他的愿望就渐行渐远了。
安德烈现在控制不了自己的意识,暴虐的声音持续在他的耳边低语回荡,你能想象那种本应声嘶力竭的咆哮却反而压的很低,一遍又一遍的尾音重叠再穿过脑袋吗。相比之下滚烫到快要着火的血管经脉以及来自骨髓的酸麻都算不上什么大事了。
最原始的暴力冲动在主导着他,他甚至不清楚自己有没有在挥拳。
但是他绝对清楚的感受到最后的终结一击落下后,并不是血肉模糊的粘稠浆糊类似触感,没有骨头弯折断裂后尖端翘起扎到自己手的感觉,没有温热的鲜血包裹自己双手的感觉。相反则是刺骨的寒冷第一时间传达到了他的手臂,即使他处于暴虐状态中也能清醒的感受到。
他于深坑中爬起,黑衣被打湿后黑色显得更加深邃,打湿衣物的并非血汗,而是冰化的水,各个关节处结在衣物表层的冰渣证明了这一点。
我抖了抖身子,揉搓肩膀和手腕,粉末状的冰渣伴随我全身的咔啪作响掉落至地面。
“嗯…稍微有些兴奋了呢。”,我摘下了在之前战斗中破损的斗笠。
安德烈虽然没有意识,但他就算这样也因为面前不及自己四分之一大小的小人,湿透的发丝间一双幽蓝的眼瞳而毛骨悚然。
他无比肯定,必须马上立刻现在解决掉面前的人,只有撕碎他的躯干,刨开他的大脑,卸下他的四肢,最后让他闭上那对眼睛,才能安心的等待自己的死亡。
安德烈的行动几乎是和想法同步进行的,拼尽全力冒着整条右臂脱臼甚至撕裂的风险出拳。
我停下了手臂关节的热身动作,同样挥拳迎击——
血肉如雨,纷纷扬扬。
安德烈的右臂从拳头开始,以一个拉长的螺旋状旋转着解离爆开,之后整个人庞大的身体带着飙血的断臂倒飞。
半空中还未落地,我跟上后效仿他之前的处决技,双手合握暴扣于他的腰部,也就是他的上下半身相连之处。
由于我的双拳也不是什么利器,这导致他没有被彻底腰斩,但是腰部里面变成一大块浆糊,肠子管子被捶成一个死结,这也和腰斩没啥差别了。
过了片刻安德烈停止了在地上的动弹挣扎,或许是药效过了,他静躺在地上,身躯开始收缩,骨骼有些缩回正常的大小,有些则不幸的停在了半截成为一块痛苦的骨刺。壮硕的大块肌肉干瘪到皮包骨头,然而已经被撑开的皮肤难以还原之前的样子。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变为白色,身上的毛发干枯脱落,些许气流吹过就会化为粉尘消散的无影无踪。
我蹲下来打量这条没救了的忠犬:“你要死了你知道吗?”
“啊…是啊……”
真佩服他这个样子还有回话的劲,要是我这个样子了赶紧自尽得了。
所以我打算帮他一把,不过还是先问问他才显得我比较尊重别人:“要我帮你一把吗?”
“……能告诉我..你认真了..吗..”
临死竟然要问我这种问题,放几千年前若是幸运的话,他必定成长为一个万人敬仰的..战士,当然放现在讲那叫屠夫。
“虽然这样说不太好,但是这是实话,你只是让我略微的..活血化瘀。”
我没有夸大其词,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我身体里常年积满了刺骨的寒霜。虽然时间久了我也已经无视了这股寒冷,但避免不了肌肉关节的僵硬以及血液的堵塞慢流,简而言之就是一般的战斗我完全“热血”不起来。经过他的捶打,总算找到些久违的兴致,身体升温血液加速流动。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活血化瘀不是吗?
“啊……我知道了,这就是代言大罪的灭族者嘛…差距真是…”
他终于无力再睁开双眼,睡了过去。
我首先找回了黑棺背上,看样子只剩下一件要办的事情了。
已经能看到地下室尽头的一个微型码头那里,黑帽子靠在因为刚刚的打斗而挤成一团的船舶旁,他也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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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阔能是今年最后一更了,所以明年见(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