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挤满了人，无论是站着还是坐着每个人都在窃窃私语。
如同苍蝇一样的声音环绕在亚历山大耳边，让他本就烦躁的内心更加暴躁。
万众瞩目的城主不紧不慢的翻阅着手中的报告，在他身旁副城主拿着手帕擦着脑门上的汗，在开了暖气的拥挤室内，他这种肥胖臃肿的人着实不好过。
空气很浑浊，有一种难以言明的古怪味道，像是烟草，空气清新剂和人类汗液混合起来，令人作呕。在亚历山大身边，希尔作为为数不多的参加会议的女性皱着眉头减缓呼吸频率，她努力克制着捂住口鼻这一无礼举动。
嘈杂的交流还在继续，许多无意义的词汇消散在空气中，声音越来越大。亚历山大能清晰的听见，军权，飞机，袭击，卫星城等名词。
中央数据局的局长按着鼻梁上的眼镜，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一旁的助手俯下身子在他耳边低语着什么。
亚历山大瞳孔涣散了一瞬，每个人的面目变得模糊扭曲，嘴唇开合着，令人作呕的唾液四处喷溅。
毫无意义.......
都是.......
眨了一下眼睛，亚历山大漂亮的眸子一如既往。
城主放下手中的文件，像是皇帝般扫视着房间里的所有人或愤怒或惊慌或故作镇定的面孔，颇有一种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气势。
他并没有制止杂乱的交流，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城主看完了文件，交流逐渐终止，房间里的声音只留下了衣服摩擦的微弱声响和鞋跟与木质地面的碰撞声。
城主露出满意的神色，他清了清嗓子。
“大家都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城主的语速缓慢的让人想抽他两巴掌，“我们对外的通讯被切断了，目前中央数据局尝试了所有办法，最终确定是卫星出现了问题。”
城主顿了顿，拿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茶，“众所周知，最近一段时间环城的防卫系统受到了不小冲击，明显的，这次通信出现问题并不是一次意外，我们有理由怀疑下一次针对环城的袭击不久之后就会到来，为了保护市民们的生命安全，减少遭受的损失你们有什么意见吗？”
城主微笑着环顾室内的人。
交通部部长猛的站起身，椅子险些倒下。他吧唧了两下嘴说；“在这种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就是提前调动军队布防，但是这样，这样......会导致市民的恐慌，嗯，对防御工作的展开有很大影响。”
交通部长说着看向了城主，“所以让城主主持防御工事的建立更好。”
城主依旧笑着，“还有吗？”
“关于城卫军与政治的协商问题并不需要你操心。”中央数据局局长推了推眼镜，“城卫军一直都隶属于城政府，论官职将军和我一个级别的，不存在什么城卫军会......”他斟酌了一会儿说道，“抗命。而且我们的主要讨论方向是怎么预防可能到来的袭击，而不是在这里无意义的争吵。”
“我觉得还是要先处理好城卫军的协商问题。”城主看向中央数据局局长，丝毫不理会他危险的目光，“这次并不是开玩笑，我要对市民们的生命安全负责，城卫军的布防肯定会惊扰到市民，如果有人这时候传播谣言，并且政府和城卫军信息交流有错误的话会造成非常严重的后果。”
“没错应该先解决这个问题。”城主的发言迎来一群附和的声音。
“亚历山大，你怎么想的呢？”目光汇聚在亚历山大身上。
亚历山大似乎在发呆，他低着头盯着杯中的红茶泛起的涟漪。
希尔轻轻踢了亚历山大的椅子一脚。
“我听命于政府，一直以来有目共睹，每次命令都我都执行的非常好，我觉得不会出现信息交流错误这样的情况。”亚历山大抬起头直视城主。
“可是你之前的工作似乎并不值得称赞。这很难让人信服。”城主回应。
“确实！之前的袭击事件你根本没有作为！”工作部部长站起来，他挥舞着手臂唾沫横飞，“你让市民们受到了极大的损失！你不应该在这个座位上！”
“工厂停产，飞机的碎片击中居民楼，的确应该算在亚历山大身上。”
“城卫军在你的领导下根本就没有什么成绩！”
“犯下这么多错误，你应该引咎辞职。”
“.........”
嘈杂，混乱。
亚历山大似乎根本没有听见对他的声讨，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周围带着愤怒面具的人们。
嘻......
兽......
“好了，好了。”沉寂了许久的杜卡奥用力拍响了桌子，他的眼睛浑浊但透露着精明。“别把责任摘的干干静静啊，你们这群蛀虫，蠢蛋，狗杂种。”
污蔑性的称呼钻进了每个人的耳朵，吵闹的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
“喂，你！”副城主想说什么，但被脸色有些阴沉的城主拦住了。
一直以来，所有人忽略了一件事，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
环城自建立之初有两个最高权力者，一位将军，一位城主。他们是建立环城的最大功臣，也是最深得民心的二人。
就算城主死去，就算将军权力被削弱，他们也一样拥有难以想像的声望。无论是在城卫军里还是在其他部门里都流传着一句话，如果倒退二十年，这并非只在年纪较高的人中，同样在年轻人中流传。
如果倒退二十年将军依然镇守城门，城主依旧兢兢业业。
城主已经离去，但将军尚在。
如果将军振臂一呼，若大的环城会有多少人响应呢？
“之前我不说话都不在乎我是吧？”杜卡奥离开了自己的位置，他绕着桌子慢慢转圈，每个人不自觉的退后一步，给这位并不魁梧的老人让出一条路，无声的压迫感逐渐在老人身上蔓延。
“我老了，不想管事了。但你们似乎并不希望我退休啊。”杜卡奥慢慢说，他挨个拍了穿着体面光鲜的人们，他的声音不大，但极具穿透力，穿透了每个人的耳膜。
“本来这烂摊子我不想管，也不应该管。毕竟未来不是我这个老头子的，但你们好像没有未来。”杜卡奥丝毫不留情面，“不管你们是怎么想的怎么做的，我都不在乎，我要的只是环城的延续，但是现在我没有看到未来。”
“那怎么办呢？”杜卡奥站在城主身后，俯下身子“我来给你们擦屁股吧。”
在寂静中，在一众人的注视下，杜卡奥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杜卡奥大声宣布“好了，别挣什么权了。讨论吧，怎么应对袭击。从先从交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