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雪芹道别后，凌尘便准备离开主楼。
主楼是阳光精神病院的办公地点，除了一些刚过来确诊病情的患者，这里一般是没有其他病人的，凌尘算是整个阳光医院的唯一特例了。
一路走来，各个工作人员倒是见怪不怪了，有几个得了空闲的还很热情的和他打招呼。对于他们来说，凌尘的确是个异类，作为精神病人，没有一丁点病患的样子，压根就不像是该来阳光精神病院的样子，毕竟像阳光精神病院这样的地方一般接收的都是些无法正常进行社会生活的人。
再加上凌尘俊郎的外表和颇具魅力的双眼，不少护士小姐姐都对他有着极高的好感，不少男同胞不禁感叹长得好看就是硬道理啊！
对待凌尘，基本没人当他是普通病人，开玩笑，能够如此特立独行地在整个病院溜达还没人管，和徐医生，雪护士长都是谈笑风生，还来自二院。种种理由，都让他们觉得此子如果真是精神病，那当真是恐怖如斯。
私下里他们可没少讨论凌尘在病院的理由，有说他是看破了红尘了无牵挂来此清闲的，也有认为他其实是行为艺术家在模仿精神病人，还有人觉得他可能是艺术创作者通过观察精神病人来获取灵感的，等等，不一而足，但就是没人当他是真的病人的。
总得来说，凌尘的人气在病院里还是非常高的，如果真弄个阳光医院的八卦榜，那他必定每期都榜上有名。
而凌尘对这些其实心知肚明，现在的这些员工早已不是十年前那批了。加上老院长一直以来的刻意隐瞒，现在医院还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已经不多了，老院长过去的叮嘱，就算知道的人也不会拆穿他。
现在的情况，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说是他故意引导的结果。适当程度的特立独行，可以很好的让他们将自己与普通病人区分开来，在不少时候都能为他带来很多的便利。
“那个，那个，凌小哥～小哥～等等”
急促而又细微的呼喊，在凌尘即将踏出主楼时，从背后传了过来。听到声音，凌尘大概猜出了是谁，转过身面带微笑的向着身后不远处一道娇小的身影望去。
“怎么了？肖晓。”
肖晓先是弓着身子小跑到凌尘身前，小喘了会气，然后脸色微红的抬头朝着凌尘望去。
“那，那个，凌尘我，我，听说你很喜欢看书，刚好我，嗯我也挺喜欢看书的，所以就拿了几本我觉得不错的书，希望你能喜欢。”
许是刚跑过来有些费力，一小会还缓不过来，肖晓有些喘气道。凌尘略微有些吃惊地看向肖晓双手吃力递过来的一叠书，难怪看她刚才跑过来有些吃力，原来怀里抱着一大叠书。
并没有犹豫，直接伸手接过了肖晓手中的书，掂量了下的确不轻，对他来说，这倒真是意外收获。在这精神病院里，他喜欢的东西不多，而书本算是其中的偏好了。
转眼又看了下似是如释重负般的肖晓，她脸颊依然泛着微红，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跑过来累着了，还是别的啥。凌尘觉得自己还是十分有必要表达下感谢的，想了想，回想到了自己脑海中的某个情节，决定在现实中尝试下。
用左手拖住书籍，右手伸向了正在不解望着他的肖晓，由于身高差的问题，凌尘右手只是略微抬起就能触碰到肖晓的头顶。在肖晓一脸茫然的情况下，凌尘的右手已经搭在了她头上，开始抚动，动作轻缓而温柔，就像是在抚摸一只小猫，嗯，头发很密很顺滑。
“谢谢你了，肖晓，这几本书我一定会认真品读的。”
面对凌尘像是撸猫一样的行为，肖晓直接僵住了，继而就是肉眼可见的红晕从脸颊处升起，整个可爱的小脸都憋得通红，身体都有些轻微的在颤抖。
察觉到了肖晓的异样，心中有些感慨，看来像小说里写的大部分都不适合直接搬到现实中运用，当不得真，面上却是假装疑惑的问道：
“怎么，你不喜欢这样吗？”
“不，不是的，你这样很顺服，不，也不是，这里人太多了，而且，而且，我，我也不是小孩子，呜～～”
看着脸红的像水蜜桃般的肖晓用快要哭出来了的语气说话，凌尘知道再逗下去，小丫头要当机了，也就收回了右手，转而面带笑意说道：
“嗯，看来是我唐突了，只是看到肖晓这么可爱有点没忍住。”
肖晓感到自己头上温暖的触感消失了，绷紧的身体慢慢也放松了下来，但马上又感觉一丝莫名的失落正在涌上心头。再次抬头看向凌尘的脸，两双眼睛的对视只是片刻，肖晓就感觉自己又快有些控制不住了，两颊在飞速蹿红，立马收回了视线，用蚊子般大小的声音说道:
“嗯，那个，那个，如果你看完这几本觉得不错的话，我还有一些同样的，如果你不喜欢也没关系，我也还有些其他类型的书～～”
声音越到后面越小，而说完后，肖晓也没等凌尘的回应，就转身逃也似的离开了。
看着肖晓的背影，凌尘想了下，还是回应道:
“那书就先借我看三天吧，三天后还你。”
“嗯，嗯，久一点也没关系，只要你喜欢就好。”
肖晓的步伐顿了下，但并没有回过头看凌尘，只是略有些心虚的回答道。凌尘也没在意，看到肖晓不准备再说什么，他也就转身离开了主楼。
肖晓的心思，他大致也明白，不自觉地伸手抚向了自己的眼睛，看来又是一个深受这双眼睛荼毒的单纯女孩。
他虽然不知道自己这双眼睛影响他人的原理，甚至不确定它发挥作用的大小，但自他到精神病院以来，与他人之间的交往中都能感到这种不自然，尤其是他们和自己的对视时，他都能清晰的感受到那种微妙的情绪变化，哪怕这种变化当事人根本没法察觉。
普通人其实还算好，只是会对他产生莫名的好感，而如果是那些身处精神病院的精神病人，这种影响的效果就是翻了数倍的，甚至长久的接触可能会产生言听计从的效果。
虽然根据老院长的研究这种影响也不是绝对的，它影响的大小应该是取决于精神上的混乱程度，反过来说，思维越具逻辑性的人，它所能产生的影响就越小。
但即便如此，这样的能力对于安抚患者，使其精神稳定的作用也是显而易见的。老院长也是靠了这一手，到了后面各种精神问题的患者基本手到擒来，无往而不利，一时之间也成就了何院长的国内盛名，造就了如今阳光精神病院的规模。
但可惜，老院长终究是抵不过寿数，年轻时的苦心钻研精神病，成了当时的异类，常年工作于恶劣的环境下，导致落下了一身的顽疾。年老了也不知道保养，还是费心经营精神病院。
就凌尘看来，能活到这个岁数已经算是老天赏脸了。老院长一生也算没啥遗憾了，终身未娶一门心思都放在了精神病治疗上，一辈子治人无数，而自己的研究也算是推动了精神病治疗的发展，晚年的几篇论文虽因为不符合主流研究不怎么受重视，但他本人也不在乎这些虚名了。
真要说他还有啥挂念的，那估计就是凌尘了，是出于对凌尘的同情也好，是出于对凌尘配合他研究的感激也罢。
总之，老院长是有尝试让凌尘离开精神病院以正常人的身份生活的。但光是市府那边就是不可能通过的，不是说凌尘有多重要，而是当年经手凌尘这桩案子的，有几位已经升到省府去了，他们是绝不可能让凌尘这案翻供来影响自己前途的。
再者，当初也的确算是证据确凿，虽然细节多有问题，但也没法说什么。就这样，这事便只能不了了之了，再要想办法就不能走正常手段了，只可惜这时老院长身体已经不怎么行了，没那个精力处理这事了。
凌尘对此倒没什么感觉，他留在精神病院主要还是为了学习如何在这个人类社会立足，学习其他人的社会行为。
真要说离开这里，他早就做了准备，外面那些警备和身份问题对他来说都不算什么，只要他想，时机合适就能离开。毕竟在精神病院已经十年了，老院长也死了，他对这里也是有些厌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