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后,杰森并没有跟我一起回到家中,倒是贝纳德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听到了消息,守在了我家门口。一上来就责问起我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通知他杰森出现,对此我先是装作吃惊,表示自己完全不知情,随后又表现出紧张慌乱,生怕杰森再度来袭。不过,人家毕竟是老警察,拙劣的演技自然瞒不过他,进屋后他又开始追问起我与杰森的谈话内容。
“你说的那个中年大叔就是杰森乔装打扮的,我的人当时一眼就看出了问题。”贝纳德习惯性的点燃一颗烟,坐在椅子上说:“来,说说你跟这位大盗聊了些什么吧。”
“其实也没说什么,只是跟我聊了几句他最近调查的新案子。”我说。
贝纳德没说话,只是用那双蓝色的眼睛瞅着我,显然是让我继续一五一十的说下去。
“案子是关于这间屋子曾经发生过的凶杀案。”
“果然。”贝纳德点点头,好像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内,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看我一脸的茫然,不禁显露出一丝得意之情,向我解释着:“这间屋子曾经租给过一个女高中生,别看家里有钱,但父母离异根本无人照看。后来被人杀了,也是因为房东找她商量租金才被发现。警方起初怀疑是年轻人之间的感情问题,一时不理智导致了凶案,但这个孩子品学兼优,在学校却没有朋友,一个班的同学都不清楚她。直到和尸检报告,这才发现她是一个**少女。可惜,手机和电子邮箱都被人删除了记录,现场更是乱成一团,社区的安保也不完善。调查半天却连一个嫌疑人的范围都没有,凶手真是一点线索都没给我们留。不过,我不相信这世上有完美犯罪,所以一听说十五块钱的组装桌在这里丢失,就想到杰森这个怪人,就觉得这件事不太对劲儿。现在看来,我的推测是正确的。”
贝纳德在那里炫耀自己的智慧,不过接下来他就要为自己的自负付出代价了。
“那个大叔说他马上就会来我家做客。”
“嗯?”
贝纳德不会料到作为小偷的杰森会主动在警察面前闯进来,更不会想到这事情就在他眼前发生。
此时,我家的门口走进来一名少年,若无其事的向我和贝纳德打着招呼。“白老师、贝纳德先生,杰森前来打扰了!”
与之前的中年大叔不同,眼前的少年装扮似乎更符合杰森的性格。尽管衣服有些破旧,甚至还有开线的地方,但是青春帅气又富有冒险精神,激情又兼具绅士风范,这些足以让人留下好感。反观贝纳德,我只能说这位老警察已经被气得头冒青烟,典型的糟老头一个。
“你……怪盗杰森。”贝纳德将烟狠狠地撮在烟灰缸里,试着平息心中的怒火,坐在椅子上不吭声。
杰森也不着急,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说:“白老师的家不错,比贝纳德先生有品位多了。”
“那个……”我看了看贝纳德,说。
“白老师,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放心,贝纳德先生是一名好警察,他专门抓那些坏人,我没做过坏事贝纳德先生是不会抓我。不过,贝纳德先生认为冒充杰森也算罪名的话,那我只好改个名字。叫伊森吧,不过伊森总是让我想起特工电影,要不改名斯坦森?”杰森笑道。(ps:伊森·汉特,碟中谍系列电影主角;杰森·斯坦森,好莱坞动作影星。)
好吧,这是杰森的冷笑话,我完全被冷到了。再看贝纳德,他依旧没有说话,反而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玩起了手机。看样子,我屋子可以避免成为战场了。
“话说回来,我还是干正经事。”
杰森先是扫视了一番,然后闭目沉思了一会,突然对我说道:“白老师,我可以打开看看吗?”
“当然可以!”我点点头说。
只见他打开书柜的柜门将书本搬出,又把隔断用的三块木板取下仔细研究。物归原位之后又将目光瞄向了我的双开门衣柜,将衣服取出放在一边,接着把柜里可以拆卸的七块木板纷纷取下,最终只留下空壳。然后用手不停地敲击木板去听声音,直到他右拳神奇的打坏一张木板,破碎的板子中散落地上,这时我们发现了一张8G的记忆卡。
“这……”
“我想这就是那个关键线索。”杰森揉了揉自己的右手,吐了一下舌头,自嘲地说。“功夫不到家,差点伤了自己,丢人了。”
然而,我和贝纳德完全没有心思看杰森卖萌,脑力瞬间理清了案件的起因。
“按照贝纳德的警方分析,这间屋子的前任主人是位女高中生,也是**少女,而杰森身边的那个高中生透露死者死前发过“自己将要赚大钱”的短信,再加上现在出现的记忆卡。由此我们可以推测,凶手是**少女的顾客,少女则利用DV记录下事情的经过,并以此勒索凶手,结果凶手失控杀害了她。事情发生后,凶手为了逃脱追查开始毁灭线索,又为了寻找记忆卡不停的监视屋子的动态。不过,受害者在生前把屋子的钥匙交给了她的同学,目的是防止万一,同时希望那名同学能找到记忆卡。可是,房子即将被租出,凶手则无法继续寻找记忆卡。此时房东卖掉了屋子里的一张桌子,结果我却给买了回来,不经意间给凶手造成一种错觉——这张桌子很重要,最后凶手索性把桌子偷走自己研究。”我低头分析说。
“白老师的假想部分太多了,有些细节还缺少依据。”杰森却摇摇头,点评道。“例如,记忆卡为什么会出现衣柜的木板里?”
我……好吧,我说过我推理水平很差。
“因为,这些木板不一定就是衣柜原有的东西。”一直沉默的贝纳德突然插话道。之前的不屑浑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自信。悠闲的点起烟抽了一口,然后缓缓说道:“这些用在衣柜上的木板并不全是衣柜的原装。因为,白先生给警方的笔录中描述过他的二手组装桌子,无论是颜色,还是协调度都跟屋里的家具完全配套。我们为什么不把这个假设当成事实?何况刚才白先生自己的分析已经透露,他失窃的桌子原本就是屋子里的家具。那么,作为一套家具,拆卸后的桌子它的零件用在衣柜是不是也可以?”
的确,如果对方盗窃桌子试图寻找记忆卡,而桌子上的零件可以搭配其他家具,那么将桌子拆开安装到其他家具上,这种假设完全可以成立。不过……这样一来又会引出新的问题,被替换掉的零件哪里去了,我放在抽屉里的东西哪里去了,还有最为关键的——他是怎么进入房间?。
杰森没有急着回应贝纳德,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似乎早已看穿我心中的疑问,随后来到我的身边,说:“贝纳德先生,事情似乎被你想复杂了。”
“哦?”贝纳德弹了一下烟灰,有些担忧的看着杰森。
“事实上,白老师的桌子还是被偷走了,只不过距离我们并不远。”杰森指了指天花板,继续说道:“要想知道凶手如何偷走桌子,我们就不得不去解决一个关键问题,凶手如何进入房间。只有解开这个问题,凶手才会浮出水面。考虑到凶手是受害者的顾客,有机会拷贝房间钥匙,不过受害者独立支付房租,这名顾客应该只是普通的交易对象,我想不出凶手在被勒索前会考虑钥匙的问题,估计受害者也不会给这位普通客户钥匙。因此,我跟白老师曾怀疑房东是凶手,因为房东可以利用身份的便利随时出入房屋进行监视,但是只能算半对。房东先生不在场证据完全靠谱,这一点我相信我的调查,他的嫌疑可以排除。可这并不代表他身边的人没问题。换句话说,凶手获得钥匙的途径是从房东。”
杰森揉了揉喉结,清了清嗓子说:“如果我玩网游,我希望自己是GM,这样我就可以打开其他玩家的能力。如果我是一个怪盗的话,从房东那里弄钥匙,我就可以所有的门,包括那些安全通道和天台……”
“是啊,警方两次进屋搜查,却忽略了我家是顶楼,天台可以藏东西!”我恍然大悟道。一旁的贝纳德显然也意识到自己的失误,只是吸烟装作享受尼古丁。
“凶手因买卖误以为桌子极为重要,所以决定偷窃桌子。从房东那里弄来钥匙,或是从房东那里拷贝了一把,然后进入了房间。为了避免偷运时被路人发现,于是选择放置在天台隐藏。反正桌子他也不想要,只是想查找一下记忆卡的位置,这种事情抽个空就可以解决,只不过大家都没想到白老师会报警,抽屉里会有中奖彩票。”杰森继续补充道。
如此一来,不仅解决了盗窃案的问题,顺便也把凶案的嫌疑人范围缩小到房东关系圈。
“我们再做一个分析。受害者从事**,一般要价都要比红灯区的高许多,绝不是那些普通人渣可以承受。加上她特殊的学生身份,制服什么的,针对服务的顾客又有限制。个人感觉,此人必须是有钱人,否则不会进行着高价的交易。偏向学生妹,可能经常跟学生打交道,从而获取了相关联系方式。心理年龄至少不会超过43岁,一般岁数再大一点的人会有心无力。同时极为担心事情暴露会影响个人地位,不会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但在长宁应该混出个模样的家伙。”
“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一个符合标准的人。”
“看样子,我该为这个案子作出裁决了。”杰森自信地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休闲西服,悠闲地走到我身边微微一笑。
“白老师似乎还有一个面试要去吧!”
随后只听见“咣”的一声。
眨眼间,杰森已经夺门而出。想不到杰森居然察觉出贝纳德的真实意图开溜了,而我身后的糟老头却只能大骂了一声,赶紧掏出电话联络自己的手下进行围堵,也顾不上掐灭烟头和告别,直接追了出去。
“囧,这么多年过去了,贝纳德先生的智商还是硬伤!”
这简直是魔术。刚才已经跑出去的杰森,现在又跑回来了!
“你……”我诧异地说。
“没什么奇怪的,只是一个小机关和小招数而已。”杰森摊开手心,只见手掌中有一小团餐巾纸。
作为老对手,杰森当然知道贝纳德的心思,准备了一处调虎离山的计策。
杰森身为怪盗,开锁的功夫自然不在话下,突然闯进屋里可谓家常便饭。在进屋前,又用麻辣烫店里的餐巾纸团成团塞在门的锁槽里,使房门一直处于不上锁的状态,让夺门而出快的更夸张了一些。此时,贝纳德埋伏重兵一心想要抓住杰森,岂能让他说逃就逃?可是,人们通常的习惯性思维首先是想到了楼下,实际上杰森却只是藏在通往天台的楼道里看着贝纳德离开。不过,为了防止贝纳德再回来,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那个高中生会在楼下成为替身,估计贝纳德会追着他很长一段时间。这样一来,也就不难理解杰森为什么不跟我一起来到出租屋,为什么要化装成高中生的样子了。
“不过,把警察支走要干什么呢?”我不解地问道。
杰森一脸轻松。
“尽管凶手已经浮出水面,可有些东西……我希望贝纳德先生的脑子转个弯自己去发现,而我会趁他还没想通之前惩罚一下这个凶手,别让我白忙活一阵。”杰森调皮地坏笑道。
果然,杰森毕竟是怪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