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梅落尽把冬了,衔春的燕想归巢。
—题记
穿过舱室长长的回廊,便是罗德岛的边界,这是罗德岛最坚固的一道防线。我推开了一扇窗门,风尘一鼓地涌了进来,我迷迷蒙蒙用手挡住了眼睛,眯眼扫去,处处可见被天灾侵蚀过的土地,萧索而贫瘠。过一会儿,我才堪堪挡住风沙,有暇来站稳脚跟。我不禁赞叹身上的大衣真是百毒不侵,风沙在这件大外套上连刮痕都没剩下。这里也并不冷,与我的记忆相差寥寥无几,只得说本应该吹来的呼啸的冷空气,为何还没到呢?这让体肤感到适宜的温度与我久远的念想卓实是有点儿格格不入啊。我龇牙呼吸,想摆出微笑的样子,都不能。只得轻叹一声,暗自嘲笑自己的无能,关劳了窗门,缓缓走开,靠着舱壁沉思,闭上了眼睛。
一睁一眨,一板一眼。我看见了时钟。我在渐渐盯着时钟的圆,却更像绘着她的眼睛,一丝不苟,冷若冰霜。许久,我心满意足地移回目光,望向走廊,妄想出现心中的白色身影,只是目光所至,什么都没有。我一口深呼吸,关于她的念想戛然而止。
那远方的斜阳尽力地刻画着我的背影,连同飘着的孤云和晚霞想要彰显一种孤寂的味道,我怎么可能给它们机会。我要让它们知道,即便现在已经是春天了,我的思绪仍旧停留在那个冬天,停留在那个在黑夜里还拼命散发全身上下所有光芒的女孩身上,那个女孩,是绝对不会孤单的,我会一直陪着她的。
我不可以说话不算数,她却可以擅自反悔。我还藏着对她还未说完的话,她却自私地对我说了再见。
…
她成功了,罗德岛在所谓“大地与天灾”的斗争中已经不会让步了,无论我们扮演哪个角色,握着什么剧本,都绝对不会让步了。
如果这片大地足够温柔,怎么会容不下一个孱弱的身躯?如果天灾能够知晓怜悯,女孩手心细小的烛火会不会明亮开来?
霜星,距离你死去已经三个月了,今日的罗德岛依然在稳步的运行中,只有煌、阿米娅和我等少数人才知道你的事迹,知道你对于罗德岛的意义。
在闲暇之余,我把你的糖分给了淘气的干员们,干员们吃不出糖的甜,我只能傻傻一笑。那糖确实很甜,怎么不多给我留几颗呢?
…
霜星,给你讲讲我的故事吧,你没听过的。我啊,忘记了许多事情,但我能知道、也能推测出来的是,我、凯尔希和阿米娅必定不是这个新时代的人。我猜想,我们可能是被上个时代遗弃的人,我们这些“被遗忘者”组成了一个新的家园“罗德岛”以求生存;我们可能曾是“大地”组织的一员,由于不满感染者与非感染者间不公平的阶级制度而与“大地”组织分道扬镳,选择自行开辟新的道路;我们也可能是在各个领域拥有杰出贡献的精英,只因为单纯的想救助弱势群体——感染者才聚集一处。我们可能有着各种各样的过去,而在这诸多的可能中,罗德岛竟然成功地走到了今天的这一步,很多人都想不到,真的实属不易。现在的我很多东西还未彻底了解,直到一天,当我完全想起了过去,能够对这个世界有了全面的认识,那么,罗德岛的将来也就不会那么遥远,至少,感染者的未来值得期待。那时的我也会与现在判若两人,活得更加自信。…霜星,我一定会实现你的愿望,博士从来都是,说到做到。
…
关于“大地”组织…阿米娅曾说过她是这片大地的一员。泰拉世界的物种,从起源开始,各式各样的竞争,优胜劣汰,最后留下一批“适者”成为实际的掌权者。是非功过在他们一场场权利的明真暗斗后,为众人所知的真相大都被刻意编造了出来。如果这个猜想成立,霜星,你明白吗,这可能就是感染者为何遭人摈弃的原因。“天灾与大地”的剧本早就安排好了泰拉世界所有人的舞台位置,“演员”都在放飞自我,尽力渲染自身的美好品格,“导演”付着片酬,再去夺得成百上千的利润,“观众”冷眼看着感染者一幕幕人间惨剧,只有感染者,先是被强加这不可脱逃的命运,然后再被打上“淘汰”的标签,成为泰拉物种进化路上的牺牲品,像奴隶社会的奴隶,从古至今,一如既往,没有地位,没有权利。
…
你曾说,你从未因为生为感染者而感到不幸。但生为感染者,再怎么乐观,笑容终归还是会结成冰霜。那些不幸,亘古不灭地伴随着每一个感染者左右。只是,我没想到,你这么坚强。
即使被不幸包围且伤害着,被拯救过的你依然选择了为感染者而抗争这一条路。你说你有信任着你的雪怪小队,他们年纪有的比你大却还尊称你为大姊;你说你有着表面漠然实则对你关心之至的老父亲“爱国者”,他稳如泰山的身躯比那些甜言蜜语更能让你安心;你说你不会忘了亲生父母,也不会忘了奶奶,就算还是记不得他们的模样;你还说过呢…你要来罗德岛。
…
霜星,你做的事情都很正确,你既没有平白无故地伤害人,你也保护了你的同行伙伴,但你唯独做错了一件事,或者说,认错了一件事—你轻视了自己的生命的珍贵。你以为自己无非就是一个拥有特殊源石技艺的感染者,你的生与死不过是这泰拉世界中处处上演的日常。可事实上,你已经潜移默化的影响了很多人,你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为了他人的脊梁。雪怪小队需要你,爱国者需要你,那些需要帮助的感染者需要你,罗德岛,也需要你。你的存在,并不是没有价值的,你并不是只是为了活而活,你既然能把你的理想托付给我,就一定曾有着想去实现的冲动与干劲。只是,你还是选择离开。
…
我知道你活的很累,一点儿也不轻松。把兄弟姐妹们的事都揽在身上,你一个人,又怎么会轻松呢?但我还是想,如果你的阅历更多一点儿就好了,这样的你也许就不会轻易放弃自己,那么,这个悲伤的结局搞不好就被改写,我们很有可能…不对,我们肯定能够成为亲密的罗德岛一家人。
…
你真是个傻瓜,就算罗德岛因为你的死而更加坚定为感染者而战的道路,但逝去的生命,是无法再挽回的。
…
傻瓜。
…
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知不觉间身边多出了一位娇小的蓝衣少女。是我太分神了,还是她走路太轻了,竟然连脚步声都注意不到了…感觉意识有些模糊。
蓝衣少女轻声娇笑:“哎呀,doctor?doctor怎么会一个人在这呢?”
“…”
“哎呀,doctor还是跟平常一样,不过…今天的doctor是不是忘记了一些事情…比如去参加新干员的入职聚会,doctor可以开心起来哦!”
“…”
“哎呀,没有时间和doctor继续聊天了,凯尔希医生还在等着我呢。”
“…”
“拜拜,doctor。”
我朝她挥了挥手,目送着她消失在回廊尽头。
干员—蓝毒。优秀的狙击干员。初来罗德岛时由于特征原因不**员们接受,现在已经逐渐打开心扉,也有了自己的朋友圈。
凯尔希的总结报告好像是这么写的。
新入职的干员,会是谁呢?要不要去看一下呢?嗯…还是去看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