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时间冷静冷静。”
我摸了摸发胀的太阳穴。
天宫市杀人鬼的真实身份是在校女高中,而且还是在我们学校?
没有比这更恶俗的笑话,也没有比这更可恶的现实。
我对白珈妤问道:“你们花了多久时间查到这个的?”
“半天。”
“只有半天?”
“嗯,只有半天。”
事情远比我想的复杂。珈妤判断的不错,这确实不是我能插手的事情。看来是第二个猜想正确了,傅冬子背后有比傅家更可怕的存在。
“你们在说什么啦,为什么我完全听不懂啊。还有,不准撇开女朋友和其他女生说悄悄话啦。”
我和白珈妤皆是露出沉吟的表情,满头问号的湛谷柳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柳儿,天宫市杀人鬼一共杀了多少人,警察追查了她几个月?”
听到我对湛谷柳的称呼,白珈妤突然看了我一眼。也对,这好像是我第一次在她面前称湛谷柳为柳儿。
“这个,一共杀了七个人。追查时间的话,我记不太清了,好像有半年了吧。”湛谷柳抚着脑袋思索道。
湛谷柳的记性出奇的好,哪怕是只听过一次新闻内容,她也记得一清二楚。
“没错,这就是问题所在。半年内杀了七名女性,怎么想都是超级罪犯了吧?警察肯定会恨得牙痒痒,誓要把她缉拿归案。警察的办事效率低吗?就算再低怎么也比一个家族的情报网快吧?”
说到这里,我特意看了一眼白珈妤,然后继续解释。
“可是事实上呢?七夕家只用了半天就查出了傅冬子的真实身份,警察至今仍不清楚天宫杀人鬼是男是女。虽然我们是直接从傅冬子这个结果开始倒推的,但差距也不应该这么快才对。”
“你的意思是……”
成绩远比我好的湛谷柳听懂了我的解释,并立刻推理出我接下来准备说的结论。
“没错!傅冬子是天宫杀人鬼的事情,在里世界算是公开的秘密,至少大家族想查还是能查出来的。”
“可是,就算是里世界的法士,也不能随便杀人吧,而且这次还造成了这么大的社会影响。”
湛谷柳和白珈妤相处得更多,比我更清楚里世界的规则。然而,此刻的她却用不安的目光看着白珈妤,说出的话一点底气也没有。
“我说过很多次吧,那是一般情况……”
白珈妤欲言又止,不想说出那句话。那句非常无奈,却又非常现实的真理。
“某个人或某个家族在背后护着傅冬子,对吧?”我冷酷地说道。
白珈妤没有回答我,选择了沉默,已经告诉了我们答案。
提问,这个世界什么最重要?答案,规则。再次提问,这个世界存在凌驾于规则之上的东西吗?
答案也是存在的,就是权力。
从里世界的角度看,换成实力或者拳头更准确些。
上清派之所以能独尊法士世界,凌驾于世界所有法术世家之上,只因为上清派宗主是李悠然。
上清派因李悠然而闻名,而非李悠然因宗主之位闻名。
傅冬子为什么能如此嚣张地对我下杀手,答案已经逐渐明朗。
“上层有人护着,青年辈间的争端又只能由青年辈自己解决,这就是傅冬子为所欲为的原因。”
“是这样没错。”
既然答案已经被我看穿,白珈妤也没有隐瞒的意义,只能无奈地点头。
“难道我们就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吗?比如我们也无视规则,偷偷做掉她什么的~~~”
“你怎么还在纠结这个问题啊。”为了避免某跟踪娘送人头,我按住她的肩膀,非常严肃地说道:“听好了柳儿。这不是能不能杀的问题,是能不能杀掉的问题。虽然这只有一个字的差别,下场却完全不一样。”
我和湛谷柳姑且不论,就算白珈妤愿意为我们承担风险,也不见得她就能暗中做掉傅冬子。
从那晚傅冬子折磨我时候的表情看,她对白珈妤最多只有忌惮,没有害怕。换句话说,她有信心能战胜白珈妤,只是不想无端端招惹这个人罢了。
甚至,她这般折磨我,只是为了多获取白珈妤的情报罢了。
“那也不能就这么算了。我才不管她有多厉害呢!欺负我的相公,我绝对、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湛谷柳愤愤地喊着,表情非常恐怖。不甘的语气,紧咬的银牙,她的情况我比想得还要极端。
白珈妤看出了她的不对劲,赶忙安抚道。
“咕噜,你冷静点。”
“不要,冷静不了,人家冷静不了。”
湛谷柳咬着指甲,神情逐渐失控。
“可恶,当时要是跟着相公就好了,这样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区区臭虫,竟然敢砰我的亦然……”
不好,她该不会是要黑化吧?
别啊,跟踪娘已经是我能承受的最大极限了。黑化病娇娘什么的,这种恐怖的爱谁要接受啊。
不过,仅限这次,我非常支持湛谷柳的想法。
“亦然,你也说说她,别让她做傻事。”
“柳儿,放心好了。我从来没说过会放过她。”
要知道,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善茬。上次输的架,下次我一定找机会给一闷棍。
“诶?”
“啊?”
前者只是小愣,后者完完全全就是震惊。
“很奇怪吗?”我问道。
“没有没有,相公我支持你。”
“不可以!亦然,你的伤还没好。而且你……”
白珈妤最担心的事情就是我受伤。上次受伤住院的事情她还历历在目,并为此偷偷自责了好久。虽然整件事从头到尾都和她没关系,不如说没有她我可能进的就不是医院而是殡仪馆了。
“可是,你不是让我们不要惊惹傅冬子吗?”白珈妤相当不理解我现在的举动。
“我只是让你们不要打草惊蛇而已,和要不要招惹她是两码事。”
“不行,我不同意,不允许。”
青梅竹马直白的决断让我一时间怒火攻心。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咽下这口气?”
我看着白珈妤,不禁冷笑。后者从未见我这么看着她,执拗的小脸立马变得不安起来。
“不、不是……亦然,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对、对不起……”
不好,我好像说得太过了。
突然,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女仆白桃走过来,站在我和白珈妤中间,伸手按住我的肩膀。
“亦然主人,请你冷静!”
为了平和现在的尴尬气氛,我把目光转向白桃。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放学后到哪儿去了?”
“因为亦然主人有小姐看着,所以小女去调查一些事情。”
“关于那个杀人鬼的?你和傅冬子见面了,对吧?”
白桃小口微张,用非常震惊的目光看着我,似乎在思考为什么我会知道这件事。
“别想了,我就是猜出来的。”
“看来,亦然主人比我想得还要聪明呢。”白桃赞叹道。
“奉承我就免了吧。我不是聪明,充其量只是想象力丰富而已。”
不如说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笨蛋,连这么明显的事情都没有想到。
我不敢把目光转向白珈妤,只能看着无人的地方,说道:“珈妤,对不起。刚才~~~我不应该对你发脾气。”
连道歉都不会,我还真是有够废物的。
“诶?没有,没有。”珈妤用力地摇头,表情不太自然,“亦然你说得对。我总是只想到自己,从来没有考虑你的感受,初中的时候就是这样,让你平白无故受了这么多白眼……”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表情相当自责。湛谷柳看在眼里,表情却不置可否。
我可不想看两位少女吵架,故而从桌子底下伸手牵住湛谷柳,让她安分点。后者立马接收到我的讯息,红着小脸看着我,表情既不解又吃味。
她吃味什么?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好了,回到之前的话题。我刚才说过吧,打草惊蛇和要不要招惹傅冬子是两码事。放心好了,我不会动她的。”
众女这才释然,湛谷柳更是用力地点头。
这个小娘皮想到什么去了?
“咳咳,总而言之,我的意思是,招惹傅冬子的行为是必须的,只是招惹她的对象不是我而已。”
除了白桃,众女皆是歪头不解。我瞥了眼前者,前者只是微微一笑,似乎在期待我的回答。
“我怎么越听越迷糊了。”湛谷柳不解。
“迷糊就对了。”我给了满脑子危险想法的湛谷柳一记爆栗子,说道:“我是什么人,她是什么人,你应该比她更清楚吧?她迟迟不肯对我动手,甚至大意让我逃了出去,不就是因为没搞清我的底细吗?白桃说过,上清派那次事件法士圈子里基本人尽皆知,她一定也很清楚。”
最后一句话,惊动了白珈妤和白桃。
“如果我去招惹她,先不说结果会怎么样。最重要的一点是,有用吗?不,一点用都没有。因为在她眼里,我只是一只随手可拍死的小苍蝇罢了。因为她已经知道了我的底细,我确实是个普通人,而且从头到尾没有人出来保护我。上次虽说侥幸逃脱的是我,可赢家还是她。她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你的意思是,傅冬子会放过你?”湛谷柳问道。
“不,肯定不会。因为我已经切实招惹到她了,尤其是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从她底下逃跑。如果她能咽下这口气,她就不是天宫杀人鬼。除非她杀人的有更深层的理由。”
“那问题不是又回来了吗?”
湛谷柳听到脑袋都大了,白珈妤却由此得到提示,陷入沉思。反观白桃,从头到尾都以一个旁观者的目光看着我。
我继续自己的想法。
“是回来了,不过并非没有收获。”
我看着女仆白桃。为什么我能突然想到这些,还要多亏她的“无意”提醒。
“以傅冬子的暴脾气,肯定受不了我的存在。那么在我回校的今天,就是她动手的最好时机。所以,她一定知道今天高一3班转进了一名留学生,名叫夜神白桃。”
“这代表什么吗?”湛谷柳问道。
“代表了七夕家的态度。我现在总算明白伯母为什么要派你做我的专属女仆。原来是因为这个啊。如果我猜的没错,”我把目光转向白桃,“白桃小姐,你中午去找傅冬子,说的内容多半是我是七夕家的人吧?”
白桃笑了。
“怎么,我说错了吗?”
“不!”白桃摇头,“小女只是惊叹而已。以前我一直不理解家主为什么要视亦然主人为小姐的未来女婿,而非孔家那位天才。现在看来,不是没有道理。主人的猜测,完全正确。”
尽管我说的时候很自信,直到真正被确认的那一刻,我还是忍不住松了口气。
还真被我猜对了啊。
“那么,为什么还要招惹她呢?”
我正准备解释,白珈妤抢先说道。
“是为了也给她一个下马威。我说的没错吧,亦然?”
白珈妤直勾勾地看着我,目光凌然,早已做好了准备。
她已经提前知道了答案。
“是这样没错……”
这回变成了我唯唯诺诺,青梅竹马主动寻求答案。
“亦然,放心吧,我会做好的。”
“啊啊啊~~~不行,你们的思维跳得实在太快了,我完全跟不上啊。”
脑子很好默契却和我不足的湛谷柳没能听懂我和白珈妤之间的对话。毕竟,我和她可是相处了十年的青梅竹马。
默契,自认识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在逐渐积累。
“谷柳小姐,很简单哦。”
这回,换白桃给湛谷柳解释。
“你想想,为什么傅冬子不像对待其他人一样,直接杀亦然主人,而是选择折磨他呢?”
“因为什么,不就是上清派的事情,让她觉得相公可能是上清派贵人嘛~哼~~~”
“正因为如此,珈妤小姐才需要回敬傅冬子一个下马威。她傅冬子没有因为亦然主人和小姐是青梅竹马而放弃下手,却因上清派一事而忌惮没有立刻下手,这不是摆明了看不起七夕家吗?高层的意思我已经代家主转达,可青年辈的意思,还需珈妤小姐身体力行。这次行动,七夕家不会选择妥协。”
“身体力行什么?”
“那还用说吗?”白桃看着满脸通红的白珈妤,笑吟吟地回答道:“当然是用行动告诉傅冬子,亦然主人是我的男人,你动他就是动我咯!”
……
……
你就不能换个正常的表达方式吗?
PS:这章写的管理员脑壳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