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我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嘻嘻~~亦然大人,没人对你说过,你说谎的样子很明显吗?”
白桃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甚至还开起了玩笑。
“很明显吗?”
“承认了?”我正想否认,白桃突然转身靠近我。暧昧的距离,我甚至能嗅到她身上散发的淡淡紫丁香,“不准否认哦!小女都看出来了。好啦好啦,不要觉得害羞嘛,青春期的小男生嘛,小女都懂的。而且,这也说明了大人是一名正常的男生,不是吗?”
听到这句话我差点晕倒。
“敢情在你眼里我连男的都算不上?”
“哈哈哈~~~也没这么夸张啦。小女只是觉得大人和一般的男生不太一样而已。”
白桃抵着小巧的嘴唇,故意抬头四十五度角仰望我,有点装可爱的嫌疑。
虽然确实很可爱就是了。
“不一样?哪里不一样?”
“就是一种感觉吧?怎么说呢,就是和大人在一起的时候,小女不会觉得自己是在和一位男性相处。”
如果我没听错的话,这家伙应该是在骂我吧?
“在你眼里,我连一个男的都不算吗……”
虽然我知道自己天赋差得惊人,在里世界说不定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都打不过,但也不用说得这么直接吧?
稍微有点伤人欸!
大概是因为我露出有些落寞的神情,白桃立马补救。
“呀!小女不是这个意思,大人你别生气。”
“我没生气。只是有点感叹而已。”
“可是,大人,只要用小女告诉你的秘法,修炼速度确实可以变快,虽然过程会很痛苦。但是……”
“不用再劝说我了。我不想踏入里世界的原因有很多,这只是其中一个比较重要的因素而已。再者,就算我现在修炼,你觉得我用几个月的功夫就追上那些从小就修炼的法士吗?不是人人都是李悠然!”
“……”
白桃被我一番话呛得说不出话来。然而事实确实如此,有天赋的没时间,有时间的没天赋。我比较不幸,我既没有时间,也没有天赋,只有一个女仆告诉我的修炼秘法。
考虑到小绫的重要性,我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勉强在里世界抛头露面比较好。
见劝说无望,白桃继续执行七夕流子交给她的任务,把里世界的常识和规矩,以及贵族应该具备的一些生活方式教给我。
说实话,很无聊,相当无聊。起初,我以为这会是一次有别于现实世界,生动玄奥的异世界常识课。可越往下听,我便越觉得里世界很死板,太死板了。
嗒——嗒——
“大人,要专心哦!”
见我对着黑板打呵欠,白桃拿着教鞭拍了拍黑板提醒我。至于我座位旁边,则是坐着全天下最最最可爱的小绫。
不知道为什么,流子把小绫安排在我身边,让她跟着我一起学。至于老爸老妈,她们则是去到珈妤在天宫市的家,可能是打算和珈妤父亲谈什么吧。
“主人,要小绫帮你记吗?”
因为在下教导有方,小绫现在养成了学习做笔记的好习惯。虽然字迹还是有些歪七扭八,但基本算得上会读会看会写。
不得不说,小绫的中文水平进步惊人,这都要归功于她堪称超人的记忆力。
“那敢情好,谢啦。”
“是!”小绫开心地点头。
相反之下,我就没有那么聪明的脑袋了。因为大脑容量有限,比起需要记来记去的文科,我还是更喜欢偏向逻辑思考的理科。
我十分无耻地让小绫帮我记下重点,等等睡觉前过几遍就行了。
“喂喂~~~大人这样可是记不下来的哦。”
白桃见我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很是不爽。对此,我倒是表现得无所谓。
我扫了眼室内的其余女仆。由于时间有限的缘故,七夕流子安排了整个红夕女仆队对我进行私人辅导,内容多不说,时间也紧凑得过分。
可以说,除了基本的6小时睡眠,其余时间我都得像现在这样坐在桌前听各位女仆讲课。
现在才坎坎轮到第四名女仆,我便困得直打呵欠了。
“不是我不想听,是实在太困了。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拜托,才七点欸,我都已经听你讲了一个小时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毕竟时间这么紧,大人明天中午就要去方家面谈了,不好好补充常识怎么行呢?”白桃反驳道。
只是,她的语气不是很强硬。毕竟她自己也清楚,我从昨天下午便是这个状态,像个木头坐了整整八个小时,刚睡醒又得继续坐着听课,确实容易崩溃。
“常识补充是必要的,这点我同意。只是……”我扫了眼小绫做的笔记,看了眼上面记录的几点东西,问道:“也不用什么都说吧?比如这个,欧洲法术势力编年史。这离我们太远了,用不着连这个也教吧?”
“怎么没必要呢?不了解世界各大洲法术势力的演变史,又怎么熟悉贵族这个阶层呢?要知道,现留存的每一个贵族势力,其历史至少要追溯到几百年前。”
“是的!”一旁的麻生菜菜子点头,附和道:“亦然大人,法术是一种类似于传承的存在。基本上,历史越悠久的家族,其实力便越强。所以,了解历史很重要!”
沉默寡言的副女仆长佐藤希以行动赞同菜菜子的想法。不仅如此,其余女仆也是纷纷点头。似乎在她们看来,这些内容已经足够常识,甚至可以说是足够简略了。
“我知道你们说得很有道理。但你们首先得搞清楚两点。第一,我去方家的目的是什么。第二,方家对我这个人有多少了解。”
我伸出两根手指,收起一根,解释道。
“首先,我去方家是提人,不是去参加什么里世界常识储备竞赛。方家不会因为我言行举止不像是里世界的人而怀疑我的身份,毕竟我有白家和七夕家的支持。就算他们怀疑我,也不会在这点上做文章。”
解释完第一点,我收起另一根手指,继续解释。
“其次,方家的消息是傅冬子告诉我的。换句话说,傅家和方家存在某种联系。以傅家对我的了解,你觉得他们不会偷偷把我的信息告诉方家?”
我一连给了她们两个理由,众女沉默小许,旋即一人站出来。
黑发黑眸,长长的秀发被一根银色发簪高高盘起,有点中国风的韵味。不仅如此,这位女仆的右眼还蒙着一块眼罩,看上去神秘感十足。
我对她没什么印象。
眼罩少女看出了我的疑惑。
“亦然大人,在下源稚绘衣。”
“原来如此,我直接叫你绘衣,没关系吧?”
“亦可。”
相当简洁的回答,感觉这家伙比佐藤希还要沉默寡言。
“有什么问题吗?”
“在下不才,敢问亦然大人对方家了解吗?”绘衣看着我的眼睛问道。
是我的错觉吗?总感觉她在说到方家二字的时候,眼睛闪过异色。不仅如此,连脸蛋也是,猛地紧绷起来。
两者是有什么过节吗?
“完全不了解。白家主只告诉过我方家处事不在乎手段而已。”我诚实地回答。
“如果大人对方家的了解只限于此,那么最好还是按照家主的安排比较好。”
绘衣的口气蕴含着些许怒火,场面顿时急转直下。
“那个,大人,绘衣没有顶撞大人的意思,还请大人不要……”菜菜子见气氛不对,赶紧出面解释。
“安啦!我又不是那些趾高气昂的富家子弟,提出自己的想法挺好的。”
我知道绘衣发火的对象不是我,自然不会在意这点。不过,我倒是很好奇到底这其中到底发生过什么,才会让一名女仆按捺不住内心的怒火,顶撞我这个姑且是主人的外家人。
里世界不是相当看重阶级身份的吗?按照白桃她们的解释,光是顶撞我这点,就足以让一个奴隶失去自己的性命。
“你似乎很了解方家?”我向绘衣问道。
“略知一二。”
“绘衣在红夕主要负责谍报工作。方家是她主要工作对象。”白桃解释道。
原来如此,难怪会对方家反应这么大。
“说来听听。”
“恕在下直言,大人是在浪费时间。”
“不不,怎么会呢?我记得课程还没轮到你吧?既然你负责谍报工作,又这么了解方家。我想,你的课程多半是给我灌输方家的情报吧?”
“是的。”
“那就当提前给我上课,如何?不过,过长的解释就免了,直接给我挑重点说吧。最好用几个词概括完最好。”
绘衣想了想,念道。
“历史悠久、实力强大、只求利益、不择手段。”
相当简洁的解释,一如她干练的外表。只可惜,这几点我已经知道了。忽然,我想起约定俗成的几条规矩,问道。
“对了,方家对青年辈怎么样?”
“残忍。”
“残忍?”
“因为历史悠久的缘故,方家分为本家和旁系分家。为了鼓励青年辈竞争,方家的青年辈从小便要开始修炼法术,而且每年都得参加族内比赛。”
“然后呢?”
“在比赛获得前十名的青年,会获得丰厚的修炼待遇。至于剩下的青年,一年之内,任由前十名随意摆布。”
“随意摆布,什么意思?”我不安地皱起了眉头。
“如同奴隶。除了不能杀以外,做什么都可以。许多方家青年忍受不了这种屈辱,自我了断的不在少数。”
原来如此,逼迫式教育吗?这可是老爸最最反感的教育方式。
但不得不说,这种教育见效很快。一方面,方家可以将有限资源给予天赋优越的前十名。另一方面,又强迫后边的青年辈努力修炼,摆脱这种受人摆布的命运。
只可惜,这种教育,见效快,却不利于长远发展。即便如此有违人性,也要继续施行这种残酷教育吗?
“那么,方家的老一辈都支持这种教育方式吗?”
“只会纵容。”
方家,果然没这么简单啊。敢情全族上下都不是正常人。
“好吧,我现在姑且了解方家为什么做事不择手段了!”说完,我按了按发疼的太阳穴。
这让人头大!
有这种历史传统,教育出来的青年辈可不就是一个比一个手段残忍吗?小小年纪就懂得了胜者为王,可以肆意摆弄他人的歪道理。
“所以,只要方法可行,方家不会介意手段有多肮脏。”绘衣回复道。
这就是她想表达的意思吗?
确实,从她的角度看,是这样没错。但是,我觉得她漏了一个很关键的因素。
我低头看着自己身旁的小绫。后者完全不懂我们在讨论什么,只知道有女仆在讲课,便把有关的情报记了下来。见我在看她,后者回我一个飘着红晕的笑脸。
真是可爱!
我不禁摸着小绫的头发。熟悉的手感,令人安心的感觉。
“我并没有反驳你的意思。相反,我非常同意你的观点。不择手段是方家的特色。但这是有前提的,那就是只求利益。只有利益值得方家看重,他们才会不择手段。不然,于他们而言,就是在浪费时间。”
这回,不仅是小绫,众人都不懂我是什么意思。
奇怪!我的话很难理解吗?
“你们仔细想想,方家知道我的身份吗?以他们的谨慎,一定会想方设法从傅家身上得出我的情报吧?既然如此,我这些伪装对他们来说,就像是平时不努力,只会在考试前临时抱佛脚的差生。是真是假,一探便知。所以,我越是把你们教给我的知识背得越熟,方家就会越放心。相反,只要我表现得完全不像一个里世界的人,方家才会紧张,会猜忌。他们会想,这小子真的是七夕家临时找的替死鬼吗?怎么什么都不懂?”
“那么,大人的目的是要让方家看轻大人,进而不愿付出代价?”绘衣问道。
“不!”
我摇了摇头。
“看轻只是一方面。最主要的目的,是要让方家心里犯嘀咕,进而怀疑傅家是不是告诉了自己假消息。甚至让他们怀疑,傅家已经被七夕家和白家收买了。”
呵呵!你们不是不择手段吗?不择手段的人从来不会相信任何人,更不会放过任何一种可能性。所以,他们一定会考虑到傅家已经反骨的可能性。
绘衣想了想,旋即用震惊地目光看着我。
“难道大人的意思是……”
此刻我的笑容,像是临时抱佛脚却意外得到不错成绩的考生那般,一种奸计得逞的感觉。
“没错!我就是要让他们狗咬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