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我们回到民宿。该说是果然如此吗？当我见到黑桃民宿的工作人员是七夕女仆团的时候，我并没有感到多意外。
七夕女仆团共有十三女仆。我只与她们匆匆见过几面，所以印象不深。只是到站在门口迎接我们的是副女仆长，黑色短发的是佐藤希，金发波浪卷的是麻生菜菜子。
除此之外，我记得还有一位叫源稚绘衣的女仆。对她印象深刻的原因除了和她聊过天之外，大抵还有她的打扮很有特点的缘故。她留着一头长长的秀发，用一根银色发簪高高盘起，右眼还蒙着一块眼罩。这种半艺妓半黑道的打扮风格，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白小姐好，楚大人好。还有各位客人，晚上好！”佐藤希和麻生菜菜子对着我们礼貌地鞠躬。
我是不知道她们为什么除了自家主人，还要特意把我单独列出来，可能是白桃的授意，也有可能是七夕流子的主意。总而言之，我受到了不少女传来的怀疑的目光。
因为前来旅行的男生只有我一个，所以我很幸运地单独住在一间大大的具有日本和室风格的榻榻米房间。阳台面朝大海，金色的夕阳余晖挥洒在房间各处，给人一种十分祥和的错觉，明明黄昏时刻正是妖魔群舞的逢魔时刻。
走了半天，又玩了半天的我早已身心疲惫，把行李放在一旁后直接躺在榻榻米上，摆出一个“大”字，爽呆了。
温暖的夕阳，舒适的海风，外加疲惫的心灵。不知不觉，我睡着了。等我醒来的时候，面前突然多了一群少女，着实把我吓了一跳。
“你们没事进我房间干嘛？很吓人的好吗？”
众女面面相觑，项寒开口。
“还不是变态哥哥睡得太死，我们怎么敲门都没反应，没办法才闯进来的。本来我们还以为你被什么奇怪的人劫走了呢。真可惜！”
你最后一句真可惜是什么意思？我被人掳走你很开心吗？
“哥哥，该吃饭了！”
小绫拉着我的手，试图我拉起来。同样拥有妹妹神经的方南见此，赶忙跑到我的另一边，拉住我的另一只手。
“哥哥，该吃饭了！”方南有样学样，旋即看着隔壁的小绫，鼓起香腮说道：“我、我才不会输给你呢。”
“哼！”
“哼！”
两只妹妹莫名不和的架势让我想起了谷柳和珈妤。不同的是，现在珈妤的情况我搞不懂。也不知道她发给我的短信是带有真情实感，还是玩笑意味居多。
希望是后者。
晚饭是七夕女仆团准备的，自然是日本料理。我们围坐在一张大桌子前，纷纷露出好奇的目光看着桌上各式各样的和食。
我对日本料理不太了解，只知道部分是寿司、部分是大阪烧，剩下的就不知道了。说起来，我都快忘了珈妤还有一半的日本血统。
想起珈妤流利的中文口音，我好奇地问道：“珈妤，你会说日语吗？”
珈妤拿起一块三文鱼寿司，露出好奇的目光望着我：“为什么这么问？”
“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已。毕竟你看，我从来没听你讲过和日本有关的事情。”
“那都是因为妈妈。”
“流子？”
“嗯！因为爸爸是入赘七夕家的缘故，所以家族的掌舵人还是妈妈。别说是你，其实我也很少见到妈妈。我和爸爸在一起的时间比较多。”
“是这样的吗？”
我怎么记得每次我去珈妤家的时候，七夕流子都在啊。
珈妤看出了我的疑惑。
“那差不多就是我和妈妈见面的全部时间了。”
“为什么？”
“原因你应该很清楚吧？”珈妤俏皮地笑道。
你的意思是，你老妈为了撮合我和你，不惜每次在我去你家的时候，都抽出时间回家，目的就是拼命给我们牵红线吗？
“不会吧？”
“妈妈就是这样的人哦。有计划，而且很有耐心。”
珈妤递给我一块炸春卷，被我一口咬下。
“好吃。”
“哼哼~~是吧？我做的。”
听到这句话我不禁脸红起来，心想你根本没必要说出来吧？
果然，其他人纷纷露出怪异的目光来回盯着我俩。由于谷柳娘子在某些事情特别大嘴巴的缘故，在场的人都知道我的正牌女友是湛谷柳。
所以，当她们发现我和珈妤的关系似乎也不太一般的时候，表情不言而喻。
奇怪的是，今晚的珈妤像是换了个人。不仅非常明显地对我表示关心，还一个劲地给我夹菜。更可怕的是，她完全无视了一旁的谷柳传来的目光。
如果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人，我不会觉得有什么。毕竟珈妤喜欢我，谷柳一早就知道了。甚至这点还是她告诉我的。可是现在，旁边还坐着同学、朋友、妹妹，意义便完全不同。
珈妤在宣战。在众人面前，明目张胆地对谷柳娘子的正宫地位宣战。这是我读到信息，也是场上除了谷柳以外，所有人都读到的信息。（单纯的小绫可能不知道）
我一边吃着珈妤递给我的菜，一边战战兢兢地观察谷柳的反应。我原以为后者会有样学样，表示竞争；又或者是夺走我碗里的菜，表示不满。
可是，谷柳什么也没做。她只是冷冷地坐在一旁，吃着碗里的菜，偶尔将目光扫过我和珈妤。
珈妤乐得谷柳什么都不做，我却忍不住揣测后者的用意。我记得她说过，自己不介意当小三，甚至怂恿我去追白珈妤。
我实在难以想象，只得也学着珈妤，把菜也夹给旁边的小绫和方南，企图合理化青梅竹马的暧昧行为，我们只是玩过家家的夹菜游戏。
谷柳还是没什么反应。
难不成，她是在用行动向我表明自己不介意我脚踏两条船吗？
这本应该是全天下所有男人梦寐以求的结果，我却没办法诚实地露出笑容。大抵是因为连我自己也不信，独占欲极强的谷柳会纵容我出轨。
她的纵容，在我看来，更像放弃。所以我还会害怕，会不安，会患得患失。谷柳到底是怎么想的？珈妤呢，她又是怎么想的？
本应是美好的一顿晚餐，我却只吃出苦涩的味道。
一如所有修学旅行应有的桥段，黑桃民宿同样提供温泉服务。好在它的温泉服务是男女分开的，不然我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
“楚大人，要过来也是可以的哦！”
白桃站在写着“女汤”二字的门帘门口向我发出恶魔的低语。对此我选择无视，并径直走进了男汤。
躺在冒着乳白色蒸汽的温泉池子里，思绪似乎顺着丝丝蒸汽，飘向夜晚的星空。
珈妤也好，谷柳也好，还有同样对我表示出喜欢的秦瑶，以及和我关系略显暧昧的简之彤、夏巧……
必须要做出了断才行！
我站起来，拿起毛巾准备离开，却听见换衣间传来些许声响。
什么情况？该不会真被项寒那个臭小鬼言中，有人来绑我的票了吧？
我摆好姿势掐诀，连咒语都念好了一半，却只看见两只裹着与君的纯白胴体毫无保留地出现在我面前。或许我该感谢白桃，温泉池冒出的蒸汽，很好地起到了遮掩作用。
“珈妤、谷柳，你们怎么在这儿？不对，这里是男浴池，女生的在隔壁。”
“我知道哦！”
谷柳冷冷地说道。在我惊讶的目光中，她不紧不慢地走到我面前，取下浴巾，在我身旁坐下。她丝毫没有掩饰松开浴巾的瞬间，被我依稀瞥见的完美胴体。
今天她怎么了？
“你不过来吗？”谷柳向珈妤问道。
“嗯！”
珈妤点点头，也走到我面前，毫不介意我有没有看她，就这么自然地松开浴巾，然后在我旁边坐下。
两名少女，一左一右！
“你们没事吧？”
“没事哦！一点事都没有。”
谷柳玩弄着胸前的水，珈妤附和着点头。
可是，你们现在的举动怎么看都不像没事的样子。是我在做梦吗？如果是，真希望我能赶快醒来，因为我实在受不了两人不知是和睦还是对峙的行为。
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吗？
“亦然，你不坐下来吗？”珈妤问道。
“我应该坐下来吗？”
一边是相识十年的青梅竹马，一边是跟踪三年的正牌女友。我不知道自己能以什么理由坐在她们中间。如果可以，我希望此刻的我立刻消失。
“能决定坐不坐下的人只有你自己。至于我们，只是选择了坐在你旁边而已。”
谷柳话里有话，明显在暗示我什么。
我不是后宫动漫里的榆木男主。不如说接连几次被人表白后，我对少女的内心到底在想什么，有了飞跃性的理解。
她的意思是，她们已经做出了选择，现在是到我选择的时候了吗？
“可是，我不懂！”
“是不懂，还是害怕？”
“可能都有吧。”
结果，我话刚说完，两名少女便拉着我的手，强行把我按在浴池里。她们一左一右，死死地搂着我的手臂。
我已经不想形容两边同时传来的柔软触感有多么美妙。我知道自己不应该得了便宜还卖乖，可在真小人和伪君子面前，我还是选择了前者。
“你们能放开我吗？这样对你们不好。而且，你们这样做，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你们以为自己只要随便给点福利，我就会委曲求全，全盘接受吗？”
我和李悠然不同。境界的差距注定我只能当真小人。
谷柳转头看着我。我企图用眼神打败她，却未想到她突然向我的脸泼水。灼热的温泉水迷住我的眼睛，疼痛袭来。
“等等，你干嘛啦？”
“让你的白痴脑袋清醒清醒！”谷柳大声喊道，带着淡淡的哭腔。
她似乎忍了很久，总算在今天得到爆发。只见她猛地站起来，对着我的脸就是一巴掌。沉闷的声响传遍浴池。
“你以为你这样做我和甲鱼就会对你感恩戴德吗？你以为自己装出一副柳下惠坐怀不乱的清高样子就能全身而退吗？我告诉你，不能，这辈子都不可能！你已经把我和甲鱼都祸害了，思想也好，回忆也好，我们脑子里想的都是你！”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可是什么都没……”
啪——
谷柳对着我的另一只脸颊又是一记重炮。
“你想说自己什么都没做是吗？我告诉你，我最讨厌、最讨厌你的地方就是你明明什么不做，却又在暗地里逼着我们去做。我告诉你楚亦然，如果有一天我忍不住把你推倒了，那也是你逼的！都是你的错！是你无时无刻对我们的温柔害的。如果、如果你不喜欢我，我求求你不要再这样对我了好吗？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我忍不住，真的忍不住……”
说着说着，谷柳哭了。
滚烫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下，滴落在冰冷的温泉里。我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想要伸手抹去她的泪水。
“不准碰我！”谷柳后退一步，抱着自己喊道：“如果你不打算娶我，就不要碰我！我已经受不了每天这样若即若离的感觉了，受不了，真的受不了……”
悬在半空中手，我该怎么做？
我回头看了眼珈妤，只发现她也在看我。
“亦然，你知道吗？虚伪的好意，只会让你伤害更多人。可能连你自己都不清楚，你现在所做的，伤害的不仅仅是我们，还有你自己。”
被珈妤戳中内心的我冻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张开干涸的嘴唇回应。
“你、你在说什么？什么虚伪的好意，我听不懂。宁做真小人，不做伪君子可是我的座右铭。”
珈妤站了起来，丝毫不掩饰自己赤裸完美的胴体，向我发问：“那么，你刚才为什么拒绝我们？”
“有什么不对吗？”我在理智的悬崖边奋力挣扎，至于为什么我也不清楚，“难道不是因为我够小人，才会直白地拒绝你们吗？如果我是伪君子的话，刚才早就堕入幻想乡，享受你们带给我的……”
“你骗人！”
“你在说什么，我没有……”
“你就是在骗人！”珈妤认真地看着我，回答道：“亦然，我们相处了十年。你说谎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我很清楚！”
“那你倒是说说，真小人该怎么做啊？”
“娶我们！”
“哈？”
“正因为你是真小人，所以才不用像君子那样受世俗约束。所以，你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娶了我和咕噜！如果你不答应，那就说明我和咕噜看走眼了，你是一个伪君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