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我的担心有些多余。
战斗发生在半夜，现在已经过去数个小时，离破晓已是不远，但我仍未见到有剑宗的死士来到天宫市。
可能是李悠然、也可能是上清派或其他门派赶到，也有可能是军队的协助。总之，静谧的夜空没有火光，地上有些混乱，但还算有秩序。
我不知道墓地发生了什么，只是几十公里外，时不时冒出的光芒，以及延伸数公里的火舌，让我明白，战斗还在继续。
危险还在。
要撤离一座城市的居民实在太困难。地铁、公交、甚至是飞机，能用的交通工具没有不是满载的。即便如此，还是有大批居民停留在撤离点，只得慢慢等待。
为了最大化公共交通的效率，现在不允许任何私家车上路，现在公路上跑的只有各种大巴小巴面包车，附近城市能征用的交通工具恐怕全都在这里了。
每个人都在尽力做着自己分内的事。
所有人都在有序往外赶，除了一群绿色着装的人群。
“哥哥，他们不和我们一起撤离吗？”小绫望着街道上一群步伐有力、宛如铁桶一般行进，和周围人群显得格格不入的群体问道。
她不理解，为什么这些人在往火光的方向行进。
那里不是最危险的地方吗？
“他们啊，是人类的第一道防线。”
“第一道防线？那他们会死吗？”
小绫的话语非常直白，和我们一同撤离的夏巧、秦瑶等人听到，面色不太好，却也只能苦笑。
还好身为警察的简之彤已经去维持秩序，不然即使是宠妹的她，怕也是要好好给小绫上一课。
从良君推了推眼镜，冷冷地回答：“或许吧。听公告，这个世界貌似真的存在魔法，现在当局已经不打算掩饰了，这里也时不时会看到一些飞起来的人类。军队现在还是徒步前进，说明现在前去支援的军人都是和我们一样的普通人。”
我头一次听到从良君长篇大论，扫了他一眼。后者倒也淡定，只是眼睛还是时不时会看向军队。
小绫思考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为什么他们还要去呢？他们是奴隶吗？”
此话一出，大家的表情各有不同。
夏巧秦瑶先是一惊，旋即神色一冷，显然是有些生气。
从良君还是面无表情，只是看了眼我。
唯有知道小绫底细的谷柳、珈妤等人面露苦笑，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同样身为妹妹角色的方南这回当起了姐姐，偷偷扯了扯小绫的手，暗示她不要再说了。
我笑了笑，揉了揉小绫的脸蛋。
尽管小绫在这几个月学习了不少常识，但还是会在一些显而易见的常识上缺乏概念，这不怪她。
在她看来，奴隶就是这样的。
可以被抛弃，可以被牺牲，毫无选择！
“他们不是奴隶。正相反，他们是最不愿意做奴隶的人。”我认真地回答。
“那为什么，他们还要去送死呢？”
“他们不是送死，是守护。”夏巧纠正道。
“守护？守护谁？”小绫再次问道。
“大家！有我们，也有很多很多，他们没见过的人。”
这次秦瑶第一次开口。尽管她的声音不大，语气却非常坚定。
“为什么？他们自己也有家人。他们要是...”不枉老爸老妈几个月的悉心教导，小绫也在努力看气氛说话，停顿小许后，才道：“他们的家人会很伤心的。”
“是啊，肯定会很伤心的。”珈妤感慨地重复着，默默攥紧了拳头。谷柳握住前者的拳头，面色微红地补充：“但是，有些人愿意为了心中的光芒，甘愿奉献一切。”
说完，谷柳很自然地看向我。
“是的。”见我竟破天荒地认同，谷柳感动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我也不紧不慢地补充道：“因为人类的赞歌就是勇气的赞歌。为了你，我什么都能做到。他们也一样。有些东西，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必须要守护。”
小绫用力地点头。不对，应该是说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自觉地点头。
是啊！每个人都有愿意牺牲生命，也要守护的东西。
小绫、爸妈、谷柳、珈妤、方南、夏巧、秦瑶、简之彤、项寒......
此外，还有许许多多我在意的人。
我绝不能就这么看着，我还有自己能做的事。
我暗自下定决心，偷偷看了眼方南。后者似乎早就猜到了我的心中所想，目光闪烁，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哥哥你啊，真是有够傻的。”
“我看你也挺笨的。”
方南眯着眼笑了，之前黯然的表情消失不见。
“所以我们是兄妹嘛。”
破晓时分，我和方南分别找了个借口离开疏散人群，准备在落神坊前会和。
早在危机开始之前，我们就在双方身上下了踪丝。
这是一种必须由双方法士共同完成的特殊秘法。施法后，双方可以通过微弱的法力细丝感知对方的存在。只是这门法术难度极高，我也只能勉强习得，无法在谷柳或珈妤施展。
落神坊距离天宫市数十公里，一路上却有不少法士在飞驰赶路，数量不少。主干路上也能看到整齐的军队和各类装甲坦克有序推进。
“这么多人类力量，还不够吗？”我不禁缩了缩脖子。
身旁的方南却只是摇摇头。
“剑宗的可怕远超你的想象。这是一个擅长剑阵的强大宗门。门下弟子天赋奇高，御十剑只是基础。御百剑的亲传弟子也不少见。剑阵之威，以一敌百，以一敌千可不是开玩笑的。”
“真难想象，这样的宗门竟然会被偷袭被毁，不得不以死封宗，只为报仇。”
“这就是人心的可怕了。”
我和方南的外表太过年轻，许多经过的法士都有叫住我们的意思。这个时候，只需要方南气场一开，高达三千的法力释放，这些法士便心领神会。
实力至上，在里世界的体现最为明显。不过，3k的法力，在这里是什么水平呢？
“我们在这里遇到的法士，有比你强的吗？”
“路上遇到的没有。”方南喃喃道，“但有几个天上的应该比我强。她们的移动速度很快，几乎是一瞬间就掠过了我们。看气息应该是中年辈或老年辈的法士。”
“这么厉害？那她们和李悠然的差距...”
“不值一提。5k左右,撑死6k吧。”
“差距这么大...”我只得苦笑。
李悠然人类第一的称号，真是一点水分都没有，老年辈成员和他都有莫大的差距。
“那我们过去，你有法子吗？我的实力撑死上等，能拦住一名剑宗弟子都勉强。”
“纠正，是最普通的正式弟子。但凡遇到精英弟子或亲传弟子，你有多远跑多远。”方南这个时候也不忘调侃我一番，“不过嘛，既然我敢叫哥哥来，肯定是不会让你当炮灰的啦。”
“这么说，你真有招？”我不怀好意地笑了。
“当然，既然决定了尽人事，我们必须要大闹一番才行。”
此刻的方南，也不怀好意地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