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质感的羊头面具下，完全看不出他的模样。
在这位面具人身前的石床上，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如果卡斯马小队的人看到的话，一眼就能看出这位，正是冒险者联盟军的领导者，虎人哈扎。
这时的虎人哈扎睁大着畏惧的双眼，仿佛死前经历了如何痛苦的经历一般。
面具人完全不在意和这只死尸共处在昏暗的石洞房间内，相反，他转身从身后的古老皮箱内拿出一个如同针筒一样的东西过来。
竟是要为哈扎做手术！
他一双不成人型的手抓住哈扎的眉，然后针头便硬生生地扎进了哈扎的瞳孔里，从里面提取出不知名的液体之后，便像终于完成了什么创举一样的松了口气。
转过身来，收拾好箱子。面具人走出了房间。
“吱呀。”关上厚重的，布满苔藓的木门，面具人朝一条小道走去，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忽得走上前来，无力地跪倒在了他的面前。
“大人……”身影的语气畅然若失。
“是坚一？有什么事吗？”沙哑的声音从面具下传来。
如死尸般苍白的双眼与坚一对视着，坚一不由得头皮发麻，但是最终还是咬牙问道。
“我们的交易是不是……”
“你想停止交易，让我放你们回去吗？”
面具男的声音中带着威严，听到这里，坚一的身体已经开始不断颤抖了起来。
可是似乎又有某种力量从体内迸发出来一样，坚一还是咬牙道。
“威尔他们已经到极限了。至少他们——”
阻止坚一的，是面具男抚在他头上的手。
面具男的声音温柔了一些。
“你还放不下作为人的一些善念呢。”
面具男的话，让坚一无从回答，半晌面具男摇了摇头。
“你还需要更多的思考，这次的话，我就当没听到。下次再见面时，告诉我你真正的答案吧。”
说完，面具男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坚一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地听着面具男的脚步声达到远处，然后缓缓消失。原本复杂的眼神，最后变得失落无比。
“我已经……退无可退了吗？明明……明明……”
……
“那边有人的气息。”
正当我们被八条路纠结的不知所措的时候，阿库娅突然发觉了什么的指着其中一条路道。
“有人的气息？”
我脑中一闪，想出了可能之人便赶紧追问阿库娅道。
阿库娅点了点头。
“嗯，人的气息，估计就是冒险者们那些人了。”
听到这里，我与卡斯马等人对视一眼。
“我们去那边吧。这里太过昏暗危险，还是抱成一团安全一些。”
卡斯马提议道。我们一致同意卡斯马的决定。
在得知地下除了恶魔之外，还可能存在一位同样强大的召唤者之后，我们心中这地下的危险程度已经上升了一倍。
由哈妮斯打头阵，欧本哈媞断后，我们一同朝那个方向前进而去。
路途并不单一，途中我们遇到了不少叉道，甚至碰到又一位变异人，不过在哈妮斯闪电攻势下，一击削除了对方的战力。
可是本来以为并不远的我们，却被它的实际长度弄得有些疑神疑鬼。
特别是在之后，我们甚至听到类似丧尸的低吼声。
“那很可能是恶魔降临时带来的一些不死生物。”阿库娅解释道。
“它们最喜欢带一些恶心的家伙了。不过那些东西往往智力低下，我猜它们因此被恶魔关进了一些地牢之内。”
“嗯……”阿库娅的说法得到了我们一致的同意。
不过……真的很可怕。在这样漆黑的地下，有着那么古怪的声音，也许什么时候就会从近在咫尺的地方，冲出来一位不死者然后在面庞上啃来啃去。
不过这些还好，因为很快低吼声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另一个东西，是让我们最头皮发麻的。
又走了几步之后，哈妮斯突然停住了脚步。
这顿时让卡斯马撞在她的身上，然后是跟在卡斯马身后的我。
可是这还是没有让哈妮斯继续走动。
“怎么了，哈妮斯？”我查觉到意外，问哈妮斯道。
“难道是感知道恶魔的存在了？”
“不……我闻到了血液的味道……”
“人血的味道。”
“人血？”卡斯马马上反应了过来。“冒险者们已经和矿工们交战过了？”
“不。”哈妮斯摇了摇头。“矿工们的血液已经没有人类的味道了，而且没有矿工的血液。从我们打败的几个人来看，如果是和战力不强的矿工们对战的话，那不可能没有矿工血液的味道。”
“冒险者和恶魔碰上了？！”我赶紧道，哈妮斯顿时点了点头。
“可能是，虽然我也没有闻到恶魔的味道。”
“总而言之，我们赶快去看看吧。”维维道。“没有对战的声音，战斗应该早就结束了。更何况没有闻到恶魔的味道，那它应该不在。”
“嗯……”得到这样的结论后，我们便快速前行。
血腥味越来越浓，最后浓得有些刺鼻。甚至有一些是陈年老血，这些我都能闻出来了。很快我们突破了通道，进到一块空间更广的地方。
原本能照亮通道的灯光，到这时已经不够用了，四处黑暗中看不到任何存在，让我们觉得就像被装进了黑暗的异世界一样，只有脚下被照亮的地面让我们有依然在这里的实感。
因奔跑带来的喘息声逐渐消逝，可是最后却带给我们一种奇怪的感觉。
明明我们不再喘息了。
可为什么……还有其它喘息声？
这种像是被鬼怪跟踪的感觉，让我们彼此都有些头皮发麻，下意识地就想赶紧退出这里。
“快回去……”
“快回去……”
心中这样的声音不断告诉我。总觉得耳边似乎有一个血肉模糊爬满驱蛆虫却眼中含着恶意的怪物在嗅着我的味道一般。
“我们……”我轻轻地道，之后便打算往后退，可是却发现身后竟然空无一物。维维他们哪去了？
我要再退几步抓住维维的手，以让我能有一丁点的安全感，却被身前突然抓来的手抓住了手腕！我险些惊呼，而抓住我的手急促的呼叫声却制止了我。
是卡斯马。
“快，瑞拉，用火焰照亮这里！”卡斯马的声音很急促也很紧张，似乎发现了极其可怕的事情一般。
我不禁有些头皮发麻，犹豫了一下，还是听从了卡斯马的话语。
也不在乎什么不能直接感应使用魔法了。我的食指指出，一缕带着粉光的焰色火星顿时从我的食尖亮起。
魔法炽热的火光自然不同于木萤石，虽然依然微弱，但还是照亮全场。
这灯光告诉了我们此刻正处于何处。
尸体……大片的尸体，被装进牢笼的尸体，大多数血肉模糊，断掉的肢体还在外淌着浓血。死不瞑目的双眼盯着一个方向，有一些甚至像在看向我们。
而那让我们发毛的喘息声，赫然就在其中。很多已经在悼气了，似乎下一瞬间就要命丧黄泉。
而且更可怕的是，很多面孔就在之前就见过，活生生地在那聊着天，嘲笑着卡斯马，赞美着阿库娅魔法的强力。
“啪”的一声轻响，响起时吓了我们一跳，原来是卡斯马失控地瘫坐在地上。
他的眼睛不住地颤抖着，口中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喃喃出口。
“人……人间地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