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水滴溅到了我刚刚醒来的脸上,冰凉冰凉的。
随着意识的逐渐清醒,我猛得坐起身,根据空气中的气味,耳中的声音,还有脸上冰凉的感觉,立马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下雨了。
为了不让越下越大的雨溅进来把衣服打湿,我把手伸出去,抓住放在纸箱顶上的“门”将其拉下来,落在地上的雨滴所溅起来的水一下一下击打在透明的塑料薄膜上,实在是略显烦人。
由于突然下起的大雨,周围的温度不免有些下降,但是这点温度可比不过冬天的时候,一点都比不过,不过比不过归比不过,我还是抓住身下棉袄的一角盖到了身上,能保暖的时候可不能亏待了自己。
当第二天醒来时,昨晚的大雨已经停下了,大雨在面前的塑料薄膜上留下了大量的水渍,我拍掉了上面的水渍拉起一条缝隙,看见外面的世界无一不被水所覆盖,偶尔从上方落下的水滴在地面的水洼上击起一道道涟漪。
空气很是清新,似乎带着提神的效果,不一会就让我从刚睡醒的状态中解脱出来。
新的一天悄无声息地在所有人还在睡梦中时便开始了,既然自己已经醒过来了,那就出去寻找今天的垃圾吧,虽然此刻还是有些毛毛细雨,但是根本就不用去在意。
拉开塑料薄膜,我走了出去,不顾踩在脚底的水是否很凉,转身来到纸箱面朝小道里面的一面,一个垃圾桶出现在眼中,不脏,只是有点锈,打开盖子,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和昨天一样的透明塑料袋,不只是样子一样,作用也是一样的。
从小道口的垃圾堆旁走出来,我开始沿着每条街道寻找着瓶子或者罐子,只要是能换钱的都可以,不过显然,我出来得有点太早了,此刻的时间应该还不到七点,天空刚蒙蒙亮,街上根本就没几个人,更别说垃圾了。
没办法,既然这里没有,那就只能去城市更里面的地方了,一步一步朝着前方走着,顺便仔细观察着路面,看看有没有可以捡的垃圾。
……
临近中午,太阳稳稳当当地挂在天空,城市里的每一个角落都被耀眼的阳光照射到了,如果不是昨晚刚下过大雨,现在的城市可能不是这么舒适了吧?
耳中是车辆呼啸着从旁边驶过的声音,眼中则是一个个从面前走过的人,每当快要和迎面走来的人相撞时,都是我主动让道的,他们不会改变一点方向,也对,他们的身份是那么高贵,凭什么给我让道?而且就算我没让道两人相撞了,最后的责任肯定也归我。
顺着街道,我的注意力时刻放在寻找垃圾上,完全没看到前方都是些什么人,当我无意间向前方看了一眼,却看见了他,那个比我大,时时刻刻都要躲着的男孩。
看见的第一眼,我立刻转身就跑,此刻他离我只有大概十来米的距离,这个距离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见对方,而他显然看见了我。
奔跑在街道上,躲避着面前的人,我不敢往后看一眼,怕撞到人是其一,其二是怕回头看到他已经接近自己的身影,导致自己被吓一跳摔在地上。
手中的袋子跟随着我奔跑的节奏一跳一跳的,每一次带动都是一次消耗,这种情况下,我都想把袋子扔了,但是在产生这种想法时,一道突然出现的拉扯感从头发传来,牵动头皮一阵刺痛。
“还跑!”
当身后的声音还未出现,头发的拉扯感就已经让我心里一惊,改发生的还是发生了,即使我再怎么跑,也不可能跑过一个比我大好几岁的男孩,这不只是身体的发育问题,还有食物的问题,饥饿使我根本跑不快。
放下手中的袋子往自己的头发伸去,想要把头发从他的手中挣脱出来,然而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想法,立刻将抓着头发的手旋转了几圈,牢牢地把头发抓在了手里。
“给我过来。”说话的同时,他的另一只手从我的腋下穿过,横在我的胸前就向后拖去。
双脚拼命地在地上踩着,却只是稍微延缓了他的速度,几乎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放开我!”
“大姐姐救我!”知道只靠自己是挣脱不了的后,我便把希望寄托在路过的行人身上,就算在一百人里只有一个人肯帮忙也行啊。
听见有人似乎在喊自己,女人朝这边看了一眼,不过只是看了一眼,虽然有向前一步想出手的动作,但是最后还是放弃了,盯着看了几秒就继续朝着前方走去。
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不免感到失望,为什么?为什么不帮忙?是觉得我没必要帮忙吗?
这时,又有一个人从旁边走过,我没有放过,“大哥哥救我!”
然而没想到是,这次比上次还要凄惨,男人对于声音的呼唤只是瞥视了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而他冷漠的态度被我全程目睹。
“大哥哥…”
“别叫了,你觉得你这样的人他们会来救你吗?”
眼看着就要被拖进一个小道里了,还没有一个人来帮我,我的心情已经跌至谷底,难道我的人生真的就要一直这么下去吗?
随着距离出口的距离有几米之后,他一用力便把拖着的我摔到了角落,感受到从后背传来的疼痛,我立刻起身,想要趁着他还未反应过来的时间朝外面跑去。
但是他就像早就已经知道了我会这么做一样,还没等完全站起身,两只突然伸来的手就将我重新推倒在角落里,紧接着从右边大腿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疼痛,似乎是被他狠狠地踩了一脚。
“啊!”
“这几天躲得挺隐蔽的,应该赚了不少钱吧?”
“没有。”我捂着颤抖的大腿,小心翼翼地回答到,只是他好像没有听进去。
“最近手 头有点紧,不如你给我点儿?”
“我没有钱。”
“别这样,只要你主动给我,这次就不打你了。”
“我…没有。”
一记耳光突然扇在我的脸上,力道大到让没有防备的身体向右边倾斜,而且左半边脸火辣辣得疼,还麻麻的。我捂着脸害怕地看向他,看见的只有一张被愤怒覆盖的脸。
“没有?让我看看!”
他的力气非常大,至少对于我来说非常大,在对抗的过程中我完全处于被动,一点主动的机会都没有,直至口袋里零散的钱被一把抓住,也只能拼尽全力抱住,不让他将手拔出去。
“放开!”一记拳头击打在我的脑袋上,然后又是一拳,又是一拳。
随着怀中的手被抽出,我五天来辛苦赚的钱就这么离开了我,我想去抢回来,但是肚子上突然挨了一脚后又倒在了角落里,捂着肚子很难再站起来。
抢到钱之后,他似乎怒气还没有消散,依然在对我攻击着,“还说没有!”
毫不留情的脚在身体的任意部位踢踹着,每一下都增加了身上的疼痛,面对这样的攻击,我只能躺在地上蜷缩着身体,尽量保护着头部。
脸,手,腿,衣服,都粘上了雨后的泥水和泥土,全身都已经被泥泞的地面和他的鞋底弄得脏乱不堪。
但是,但是我辛苦赚来的钱没了,我感觉心好痛,想想自己赚钱时的辛苦,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过得更好?到头来什么都没得到,反而为了钱而挨了一顿打。
双手的遮挡下,我紧闭的双眼在眼角冒出了两滴眼泪,随后顺着重力划了下来,留下了两道泪痕。
这时,他却停了下来,不知道在对着哪里说着什么,“你看什么看?!”
难道有人在看着这里吗?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发生的已经发生了。
“嘁。”
片刻的平静后,“才八块钱,你去偷都比这多。”
随着最后一脚踢在身上,耳中传来了他离去的声音。
结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