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板栗有些恍惚,灯光渲染下酒吧寂静无声,所有人坐在自己的座上,渱杋姝却逐渐向他走来。
亦如开学典礼上,他隔着人群,一眼就看到了她,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她孤独的站在原地,既不随波逐流的融入人群,又如水中倒影,随时变得浑浊不堪,不过与之不同的是,这次不是他越过一张张课桌向她走去。
玻璃杯砸在脑袋上的闷响像是投入水中的一枚手雷,繁杂的音乐又响起了,调动气氛的负责人拼命挥手示意开始奏乐。
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凝聚在渱杋姝身上,准确来说是她手上残破,只有一半带血的玻璃酒杯。
周围人百思不得其解的看着这场闹剧,醉酒的白领晃了晃脑袋,用手抹了一片红色。
微醺的氛围突然被吵醒了,自然是怒不可遏。
[泷掩姐,别冲动,打架就没理了,她干出这事老板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待的。]
王小明急忙拉住泷掩,如果在这里打起来那就麻烦了。
但是和白板栗差不多高的王小明,根本拽不动常年健身的泷掩,泷掩对他的话不置可否,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的矮子。
一米八五的她一站起来就犹如一堵墙一样,高大的阴影笼罩着一米六的渱杋姝,体格上的差距让人有种矮人挑战巨人的既视感。
瘦弱的渱杋姝如同挑战巨龙的勇者,面对犹如大山一般的压力。
泷掩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这个矮子,随意把染红的破玻璃杯放在台上,拉过一张椅子不慌不忙的坐下。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双方都明白对方眼中的愤怒。
[杋姝,够了,不是说好来这里听我唱歌的吗,不懂这里的规矩吗?快和对方道歉,送她去看一下。]
歌台上银发美少年丢下吉他,穿过人群跑了过来,他拽着渱杋姝的肩膀,想拉着她往外走。
但渱杋姝很倔,双手抓着台上边角不让自己被拽走,她看了一眼旁边的白板栗,回过头来对泷掩大喊,[我要教训一下你这个家伙,你这个不知羞耻的废物东西!]
泷掩一下推开拽着渱杋姝的银发美少年,走到渱杋姝面前准备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伙一点教训。
但一只手按住了正在暴怒的她,她立刻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拦住她的人是白板栗。
[泷掩姐,这是我朋友,你们应该有点误会,让小明带去包扎一下吧,等会我陪你去看看。]
泷掩再看了一眼渱杋姝,默然的点点头被小明带去后台包扎了,后台有医生,一点皮外伤不算什么,但是这闹事的可就不好处理了。
随着泷掩的退场,周围的气氛却依旧压抑,大家都围住了渱杋姝两人,不打算随便放她们离开。
这里的都是熟客,大家伙也是熟人了,泷掩在这里颇有威望,总不能让给大姐头一酒瓶子的人随便跑了吧。
[小弟弟你让一让,我们是讲道理的人,我们只跟讲道理的人讲道理,你身后那位显然不是讲道理的人。]
有人拿着一个酒瓶子上前来,显然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不说别的,砸回来一次,这事就算结了,你如果是个娘们就站出来,自己闯的祸,要有胆担。]
银发美少年看着这架势自己也有点慌了,他看向身旁的渱杋姝,她却面色平静,仿佛眼前这些事情和自己无关。
[来吧,我绝不后悔刚才我所做的一切!]
酒瓶碰撞的脆响突然沉寂了人群的喧闹,渱杋姝从台上拿了一瓶红酒,二话不说砸破了酒瓶。
破碎的半截酒瓶泛着锋利的玻璃渣,还没流尽的红酒,一滴一滴的向下留着。
懦弱胆怯的渱杋姝,在此刻却勇猛的不像她自己。
那个孤独没有朋友的渱杋姝不敢反抗别人的欺凌,那个只喜欢蹲在角落看书的渱杋姝不敢与人抗争,那个弱小只要施舍一点关怀就会将对方当做唯一的渱杋姝!
不可能变成这样!
白板栗死死的盯着那个银发美少年,他全身都在颤抖,手上的青筋暴起,丝丝缕缕的血丝在他的眼角浮现,近乎是咬牙切齿的出声。
[她,是——我的——前女友]
人群突然散了,她们明白这不是她们可以纠缠的纠葛,缓缓给渱杋姝两人让出道路来。
银发美少年有些匪夷所思,不明白为什么那边的男孩一句话,就可以劝退所有人,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早点拉着渱杋姝那个呆瓜离开这里,李姐那边只能说抱歉啦。
不过他没拉动渱杋姝,渱杋姝像钉在那里,目不转睛的看着白板栗,而白板栗,却在死死的盯着他自己。
银发美少年突然有点冷,不过,他还是要谢谢对方,[你好,你是杋姝一直说的那个男朋友吧,我是她的朋友,我叫禾洮,很高兴认识你。]
白板栗没有去握禾洮伸出的手,他只觉得恶心,恶心到不行。
为什么,为什么他做到了我做不到的事情,我绝对不会承认自己会失败,这不公平,我绝对不会承认。
白板栗没有理会任何人,想着自己在心底暗暗发下誓言,转身去了后台。
渱杋姝最后想拉住白板栗,想问清楚,但却还是看着他的背影,越发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