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1年12月13日
“一杯热拿铁再加一份提拉米苏。”
“我要一杯热牛奶就好了。”
服务员将Sherry和Simon的要求记在本上后便微笑着转身进了后厨。
下午的太阳不是那么刺眼,橘红色的阳光通过大楼的玻璃照进咖啡店的店内,金黄色的柜台旁摆放着几架看似结构复杂的咖啡研磨机。店里的环境不仅干净,还安静到让人怀疑是否这家店里有人,无论是坐在门口边喝咖啡边看报纸的老爷爷,坐在Sherry二人右边给蛋糕拍照的情侣,还是在后厨门口打扫卫生的两名服务员,在吧台处整理新鲜面包的三名面包师等等,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没有造成多大的声音,倒不如说连扫帚在地面摩擦的声音和报纸翻页造成的褶皱声都比钢针掉在地上的声音还小。
但这里面最显眼的,果然还是那架黑色且反射橘黄色日光的古典钢琴。
“......”
“......”
或许是有些许尴尬,Sherry和Simon点完餐后没有说一句话,Sherry双手垂在桌下盯着桌上的银色刀叉发呆,Simon则是右手托着下巴透过玻璃窗看向窗外的风景,桌上还摆放了一排纯白色的纸巾,五分钟的沉默后,Sherry率先打破了寂静。
“我——”
“前几天,在地下拳赛的那个人是你吧?”
Simon面无表情的说道,他的视线仍是没有偏离风景。
“唔......”
“......你不用瞒着我的,Sherry,我承认我当时也在场。”
“诶?”
Sherry将视线从刀叉转向Simon,二人也在这巧合的一刻形成对视。
“而且不仅是我,Joe和Neko也在场,我想你也都看到了吧?”
“......嗯。”
“........”
Simon露出一丝苦笑,然后一杯热腾腾的热牛奶就被端到了他的面前,可他并没有立刻开喝,而是盯着杯里牛奶的水面说道:
“如果之前我也能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地听你解释,我们之间.....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
“嗯,而且之前我也有错,连句「对不起」都没说就离开了.......”
........
696年6月1日
一条无人的街道上只有Sherry和Simon,漆黑一片的天空仅被几盏路灯点亮,而回响在整条街道的不是二人的嘘寒问暖,而是激烈地争论。
“证据都在这里了,这就是你一直没有跟我说的「秘密」吗........?”
“我......”
Simon将资料收回,然后满脸愤怒地低语道:
“......我应该让他死的......”
“Simon.....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
Sherry虽在尽力解释,但她的眼神在飘散,无论是看向一旁的杂草还是地上的小石块,她始终都无法将视线对准Simon的脸。
“你一直以来都在帮他对吧?”
“我们......只能靠这种方式生活.......”
听到这话,Simon的理性如同玻璃上的污渍被愤怒一扫而光,他瞪向Sherry的双眼失控地吼道:
“他是杀人犯啊!! ”
“他是我爸!! ”
“......就算是,他现在对我来说只是个罪犯。他做的那些事....我不会让他逍遥法外!”
“......那我呢?我现在对你来说也只是个罪犯?”
“......”
Simon刚刚的愤怒被那句话熄灭,追求正义的他在这一刻产生了犹豫,不知所措的只好将视线转向一旁的杂草。
“你果然不能接受吧?真正的我......”
Sherry早已湿润的双眸看着Simon,而他没有用眼神回应那份让他纠结的眼神,而是毫无底气的说道:
“我......我不.......”
“呜呜唔!!!”
“......”
就这样,Sherry只好带着止不住的泪水与Simon擦肩而过跑走了,而站在原地的Simon回想起自己刚刚那句话后握紧双拳,却没有任何回头的举动。
.......
701年12月13日
“....当时我太怕听到你的回答,所以就逃了,哈哈......”
咖啡和蛋糕也端到了Sherry的面前,可她也没有立刻开喝,树叶花纹的奶泡被咖啡一点点侵蚀。
但即使这样,Simon的视线依旧盯着牛奶说道:
“我本来打算说「我不知道」的......不过就算现在再问我一次......”
“那.......可以让我把那时原本该说的话说完吗?”
Simon听到后终于将目光转向Sherry,平静的说道:
“.....你说吧。”
Sherry先是闭上双眼来了一次简单的深呼吸,让紧张导致的双手握拳在空气的辅助下逐渐松开,然后缓缓睁开眼睛看向Simon说道:
“......我真的.....很抱歉......”
“ ......”
“无论有什么样的理由,因为我而被夺走的生命都回不来了,Shannon会变成那样,也是因为我......所以我不会奢望一个道歉你就能原谅我,但是我希望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多后悔......”
“......”
“我很感谢你救了他,还保护了我,要是没有你,我现在也无法再次站上舞台。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每次回想起那个夜晚对我来说真的是很残酷的惩罚......”
“......”
“对不起.....呜.....”
Sherry自以为忍住了情绪,但事实是一颗颗珍珠般的眼泪落在了已被咖啡侵蚀而浑浊的奶泡上。
“......”
“咦?哈哈.....好奇怪......我原本打算好好跟你说这些话的,怎么哭了......?对不起。”
Sherry满脸通红着用衣袖擦到脸上的眼泪,Simon则先抿了一口已经冷掉的牛奶说道:
“.....这几天我一直想.....这五年我无法原谅的对象可能根本就不是你和他。”
“.....咦?”
“是我自己。如果当初多关心你一点的话也许就不会发生这些事......”
Sherry听到后也抿了一口咖啡说道:
“....你已经是我人生中第二关心我的人了。”
“第一关心你的被我送进管理局了......这几年你也很辛苦吧?”
Sherry苦笑着,然后拿起餐叉往正方体提拉米苏的一角切下并说道:
“其实后来管理局到我家抓人的时候,我都已经做好被带走的准备了,结果他们却只抓走了爸爸......”
“嗯.....我对证据做了点手脚,让你是干净的。”
刚准备放进嘴里的蛋糕被那句话停在嘴边。
“为什么不让我一起被抓就好了?”
“你知道我做不到。”
“.....也许被抓了还比较轻松(小声)......”
“嗯?你说什么?”
“没事......别再这样烂好人下去了,像笨蛋一样.....”
Sherry说着,然后将一小块蛋糕心安理得的放进嘴里。
“我很努力了。”
“那你的努力看起来没什么成效呢,现在也是.....”
二人相视而笑,阳光在这一刻刚好同时照在二人的侧脸和桌上的甜点饮料。
.....但没有照到桌下的两个偷听器。
不止这样,这整个咖啡厅都早已被虎盛堂布下天罗地网。
门口喝咖啡的老人看似是在读报,但是在他的大衣里藏了一把装好消音器的手枪,而位置刚好被报纸遮住;Sherry二人右边的情侣看似是在聊天,其实他们的椅子下面都藏了一把军用匕首;后厨门口的两名服务员将长枪都用扫帚掩盖了;吧台整理面包的三名面包师也把各自的手枪藏在了柜台下面。
而且为了保险,咖啡厅外的几个大楼里有两扇玻璃被开了个缝儿,从两个缝里冒出来的都是一把狙击枪的枪头。
每个人的一只耳朵上都戴有偷听器,也就是说,刚刚Sherry和Simon的所有聊天过程他们都听到了。
这件事Sherry也不知道,因为在她到咖啡厅之前,Diego就对在咖啡厅待命的众人和两个狙击手下达了命令:
「一旦Simon拒接帮忙,除掉二人。」
Sherry想鼓起勇气说出让Simon来虎盛堂帮忙的话,但是她知道Simon一直都坚信正义,也因为刚刚那一番话让她的决定产生了几分犹豫。同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已准备就绪。
.....虽然她答应了那个人,但在这一刻,她选择了自己。
“Simon,你赶紧离——”
“我答应你。”
“.....诶?”
这番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Sherry惊讶地瞪大双眼盯着一脸平静的Simon。
“Simon,你刚刚说的是......?”
“我说我答应你,就这样。”
“可.......”
Simon这次是大口的将一杯牛奶干完,然后优雅地将嘴唇上的牛奶用口袋里的手帕擦掉后说道:
“我听说了目前的黑帮趋势,玖凰会土崩瓦解,Nora组长磕头倒戈,现在的黑帮社会已经是虎盛堂的天下了。我现在能理解你的过去,那么你这次来找我可能也是因为想让我帮他们做事吧?”
“.......”
“那既然这样,我可以看在你的份上帮他们,但我的条件就是结束后你要离开虎盛堂,就这么简单。”
“.......”
在场的所有人都为此感到疑惑,但随后Sherry的回答结束了他们的猜疑。
“好,我答应你。”
“嗯,那么现在可以带我去见虎盛堂的首领吗?我想认识一下。”
“.....嗯,跟我来吧。”
二人付完钱后一起离开的咖啡厅,此刻夜幕低垂,咖啡厅的众人只好将一切都汇报给了在基地的Diego。
.......
“嗯......”
到了虎盛堂基地,Diego仔细打量了一下Simon,然后满足地笑着说:
“欢迎你的加入,Simon先生,你的到来对虎盛堂而言是莫大的荣幸。”
“别搞错了,我来可不是为了你们。”
“....行吧,那么Sherry,你就先——”
Diego想让Sherry带Simon去见Nora,但她却抢先说道:
“Diego,我今天有点累了,你找别人吧。”
“......好吧,早点休息。”
“是。”
就这样,Sherry加快步伐离开了虎盛堂办公室,之后Diego也就随便安排了一个人带Simon去见Nora。
“Simon Jackson.......还有那张脸.......”
可在Simon刚走出办公室,Diego的脑海里渐渐有了一丝疑惑。
“我之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啊.......?”
.......
.......
701年12月15日
在荒无人烟的小麦色土地上有一个由泥土制成的土房子,而房子里只有两个人,一位正在烧饭的中年男子,和一位逐渐苏醒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