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7年4月14日
Joe提着一篮水果走进一家医院，之前从医生那里得知情况的他心里五味杂陈地穿过走廊上人满为患的病人和病人家属后总算是到了病房门口。
走进病房后，一道橘红色的夕阳映入眼帘，六人间的病房里只有一个人，五张床被铺得整整齐齐，上面干净地仿佛是昨天整理过似的，Joe进屋后没有立刻上前搭话，而是在原地深吸一口气然后吐出来，感觉心里的抹布没被拧的那个紧后面带微笑地去见了躺在床上打点滴的病人。
“嗨。状况如何？”
“医生说我今天可以喝一杯。”
“喝我的O吧，死酒鬼。突然心脏病住院，快被你吓死了！ ”
“放心吧，死神没那么容易带我走.......”
他躺在床上只是颤抖地挥一挥手，但Joe心里明白，已经骨瘦如柴的他如今仅有的力气也就只是挥挥手罢了。
眼看Joe的表情有几分难受，他将手放下后开始转移话题。
“......Zark还好吗？”
“它比你健康多了，安啦。我有先绕去店里喂过它了。”
“谢谢你帮忙了。”
“病人别说这种话好吗？”
“ ....... ”
Joe将水果放在Saxon枕头旁的柜子上，然后从里面拿起一块苹果和水果刀，随便找了凳子坐下后便开始削起了苹果，还顺便切成块儿喂给了Saxon。
“味道如何？”
“嗯.....刀工有进步喔。”
“废话！每天备料都在练习，酒谱也一半以上会调了。”
“会这么说，代表你同意我的提议。招牌什么时候换？”
“预定是下周。不过......「JOEZ Cafe」是什么羞耻play啊？”
“由你主掌的店，当然要用你的名字。你要把这间店当成自己照顾，也不要让你妈担心。”
“不过就是卖卖酒.......”
Joe又拿起一块喂给Saxon，但他并没有张口。
“......Joe，我说过了，这间酒吧不只是卖酒而已。”
“是是是......「地下平衡」嘛，我知道我知道。”
听到这句话，Saxon才心安理得的吃了那块放在嘴边的苹果。
“嗯........不过千万别轻忽。多年下来，Node08的帮派保持均势，共存共荣，又不危害市井小民，原因就在于我们提供的服务。懂吗？Cafe是很重要的角色。”
“ ......协助黑帮交易，却坚持不做违法生意，我不太懂是为什么耶？道德？还是美学？”
“都不是。这是唯一有效的方法。”
“哈？”
“这世界没有绝对的黑与白。我们只是染着份量不等的灰，在光与影中行走。极端者对人们太过刺眼，但只要加以约束，走在悬崖边缘的人也能活得抬头挺胸。”
Joe放下了手中的苹果。
“你的意思是.....帮派不算坏蛋？”
“我的意思是，我们有能力让帮派不变成真正的坏蛋。”
“靠这间店？”
“还有你。”
“ ......好吧，就算你说的对，难道那些家伙都会听我的吗？”
“当然不会。你知道Node08有哪些帮派吗？”
“额......”
“真是的......除了一些小的黑帮外，Node03的「土龙」，「玖凰会」，以及Node08的「虎盛堂」，他们可都是大家伙。”
“你好像每个都很熟......”
“是啊。这就是答案：交朋友。”
“喔喔，这我很在行！ ”
“.....还是有例外啦。像虎盛堂的一些人就一直想打破平衡。”
“喔......”
“.......别想着只是和人交朋友，你得时刻小心，只要露出一点破绽......后果难以想象。也有些人你要特别注意。”
“像谁.......？”
Joe将最后一块喂给Saxon，这次他吃得有些牵强。
“嗯......有时间再慢慢整理给你听。放心，你只要不涉入犯法，搬出我的名字，他们动不了这间店的。”
“呃......嗯......好。”
“还有。照顾好妈妈。”
“当然啊。突然讲这个干嘛？”
“.....顺口而已。好啦，还有什么问题？对这份工作。”
“.....最后一个问题。你干嘛花一辈子来做这件事？维护黑帮势力平衡，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等你喝到我倒的最后一杯酒时，再来谈这件事吧。”
之后，Joe又从篮子里取出一块新的苹果。
.......
两天后，Saxon因心脏病去世，他的遗体被葬在Node08的墓园，当天有不少人来为Saxon送行，Joe满脸泪痕地站在Saxon墓前摘下帽子。
........
697年6月7日
“Joe，这杯Sea Breeze怎么.....这么淡？”
“你不懂，Sea Breeze本来就这口味。”
“听你放屁，你忘了加Vodka啦！ ”
“啊干！真的耶，榨果汁榨太爽.......”
一样的夜晚，一样的一盘花生，一样的两杯酒，Joe坐在和上次一样的位置，不一样的是他的对面是他的朋友Wang。
“真怀念Uncle......至少可以喝到真正的调酒。”
“都是最近「工作」太多，害我没空练习。”
“.....现在是怪我们喔？”
“欸！Wang哥你是知道我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我绝对不会怪罪兄弟......”
“我只知道你最会打嘴炮。”
说着，Wang装作优雅地抿了一口酒。
“话说回来，你接下这间店后「工作」的确变多了吧？”
“这周开始而已啦，刚好让我爽赚一波。”
“我们这边最近都没有做什么需要用到Cafe的生意。是哪些人买的什么东西？”
“Wang哥，你知道规矩的，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是「马丁尼」的范围啰。”
“ ...... ”
但是，Wang反常地将杯里的酒喝光，然后凑近Joe小声说到：
“Joe，你最好小心一点。”
“怎啦？”
“最近虎盛堂里有些人有点不对劲，自从你接手Cafe后，他们就动作频频，不像巧合。我觉得需要注意一下。”
“好啦，我知啦。”
“实际上，我还听到了一些不好的传闻。你知道Diego吗？”
听到这里，Joe挂在嘴边的酒杯被这个名字停住了。
“啥？”
“虎盛堂现在的二把手，冷酷，城府很深的男人。他还有些心狠手辣的部下随侍在侧。”
“没听过这个人。”
“而且，他好像还跟之前被团灭的「玉麟」有着不小的关系，听说只要他亲自出马，一定会让事态照他想的实现......「无论如何，一切都会很顺利」。”
“又是这种黑话......如果他真这么厉害，为什么不直接谋权篡位当虎盛堂的一把手呢？这样建立那个什么新「玉麟」岂不更好？”
“......反正我提醒过你了。”
“知道，我又在脑袋里存档，哔哔哔.....”
说着，Joe将酒杯放下，然后将两根手指放在大脑两侧，翻白眼地发出一丝怪叫。
“智障。”
“哈哈哈。再来一杯？”
“综合果汁喔？免了。Joe，保持警觉，别让天上的Uncle失望。”
“ [哈欠] ......安啦，别操心。”
......
697年8月19日
已经到了关门的时间，此时Cafe的人也都全部走光了，Joe也开始收拾吧台上被喝光的酒杯。
但在这时......
“Joe！ ”
“Wang哥，怎么啦？你怎么进来后脸色这么差？”
“看新闻！ ”
“哈？你冷静点，先喝点东西......”
“少啰嗦，快点！ ”
Joe半信半疑地将电视打开，之后一则新闻的爆出让在场的二人都为之震撼。
“ 「......执法员凌晨突袭数个犯罪组织据点，破获数十把枪械及犯罪证据，数十人遭到逮捕......」”
“哇靠！真的假的？”
“都被抓啦！帮里几个大头都没逃过。大家都在传，管理局那些王八肯定是拿到了干部才有的名单！ ”
“名单......啊！ ”
Joe仿佛想起了什么，然后慌张地把电视关掉。
“干嘛？”
“不会吧......惨了惨了......”
“你想到什么了？”
“我.......”
这时，一只突如其来的大脚踹开了Cafe的大门，二人都被吓了一跳后下意识地往门口看去。
“你是......Hunter！！ ”
“好久不见啦，大便头。现在才认出我？”
Hunter大摇大摆地走向Joe的面前，Wang坐在一旁冷冷地说到：
“Diego的走狗......”
“你是哪位？大人要谈事情，小孩别插嘴。”
“连前辈都认不得，想在头顶插香吗？”
“哼......”
Hunter粗鲁地抽出一张高脚登坐上去，然后说到：
“大便头，一杯马丁尼加三颗橄榄。”
“ ...... ”
之后，又有两个人走进了Cafe，但Hunter没有回头看就立刻起身向身后的二人鞠躬，一个是穿着白色衬衣背带裤的Angus，另一个人将黑色的礼帽摘下，随后又缓慢地脱下深蓝色的大衣连同帽子递给Angus，然后坐在Joe的面前用一种别羽毛抚摸似的声线说到：
“马丁尼是我点的。各位，让我跟这小子单独谈一谈吧。”
Angus听从命令准备离开，但一旁的Hunter还在叫嚣着说：
”你都听到了，「大人」要谈事情，我们这些「小孩」别插嘴！ ”
但之后可能是因为太嚣张被Angus踩了一脚并拉了出去，Wang无奈只好跟了出去。
“Joe, 你竟然.......”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最后Cafe里只剩下Joe和那个男人，Joe出于礼节给面前的男人调了一杯酒并说到：
“知道马丁尼的暗号，你是......”
“我的名字是Diego”
“虎盛堂的二把手......”
“你知道我？那就好办了。我刚好也知道，你是Cafe的店长Joe，还有......贪便宜咬了管理局的饵，泄漏名单的人，也是你。”
“ ...... ”
“别紧张，我能让它永远成为秘密。我今天只是来和伟大的Uncle - Saxon的后继人聊聊天。”
“ ......聊什么。”
“「新的秩序」......之类的事。”
“ ...... ”
Diego抿了一口淡蓝色的酒。
“好酒，和Saxon调的一模一样。”
“ ...... ”
“你似乎对我戒心很重。不需要这样，我也是你舅舅的旧识。”
“我从来没见过你。”
“你舅舅不太欢迎我......想法有点差异，但他是个好人，将🧑一生奉献给我们大家，值得尊敬。”
“可是他们.....”
“对，他们在毫无察觉地情况下被捕，大伙都很紧张，我等等还得和几个老朋友开个会......不过我觉得，先和你聊聊比较重要。”
“和我......？我泄漏名单害他们被捕......舅舅一直小心翼翼地维持......”
“「平衡」吗？”
“......嗯。”
“ ....... ”
不知是什么原因，Diego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说到：
“Saxon为大家做了很多事，三大帮派都因此受益，才能共存共荣。我对你舅舅也是非常敬仰的。”
“ ...... ”
“但Joe啊，现在有个机会正掌握在你手里......可以让我们彼此，整个黑帮势力都更进一步。”
“更进一步？”
“对，你看看这个。”
说着，Diego从口袋里取出一份清单放在桌上，Joe接过手后看了一眼。
“等等.....你们有一段时间的收益竟然是如今的十六倍！你们干了什么赚这么多！？”
“这就是我要跟你谈的，为了「这杯」马丁尼。”
“你......”
说着，Diego又冷笑一声接着说道：
“JOEZ Cafe的物资和情报收集能力都是出色的，Saxon在世时，只开放游走于灰色地带的生意......但现在，我们可以有更多的选择。”
“....你到底想说什么？”
“有一位神秘的买家愿意出高价买人，无论男女老少都可以，我们当年就是靠这位神秘买家赚得盆满钵满，你应该是知道在黑帮势力里收益最高的是毒p和赌场吧？”
“嗯，Saxon好像跟我说过。”
“但你知道这比人口贩卖一单能赚赌场和毒p的几倍吗？”
说着，Diego将五指张开比划给Joe看。
“.....五倍？”
“五十倍。”
“ 唔！！！ ”
“所以Joe，你只需要在这里作为神秘买家和我们的交界处，那么我们得到的收益多到足以买下一个Node，这就是机会。”
“但老爹是为了......”
“维护势力平衡，才不碰非法生意，我知道......但平衡早已不复存在了。”
“呃......”
“Joe，黑帮正面临严峻的局面，但危机也是转机。只要你和我合作，我们不仅能再现荣景，还能获得更大的利益......你，我，全Node08的组织都是。”
“我......也有好处？”
“......当然。以往，这杯马丁尼的价格是交易额的一成，对吧？”
“嗯，老爹订的价，几十年来从没变过。”
“我给你翻倍。”
“！？”
“交易成功后，我们会将收益给你拿两成，你也看到了我们曾经是如此的辉煌，你还不相信吗？”
“ ...... ”
Joe看着手上的清单，一度陷入沉思中。
“别愁眉苦脸的啊，我在问你问题呢。”
几分钟后，Joe抬起头来，眼神坚定地回答道：
“......算了。”
“什么？”
“你们的收益的确诱人，如果我是在别的组我肯定会答应你.....但是对不起，我还是想继续坚守Saxon一直留下来的规则，而且他还在天上看着呢，我不想再让他失望。”
“ ....... ”
二人都没有说话，Joe知道他不可能会嚣张到在Cafe里开枪，毕竟Cafe关乎着大部分帮派的利益，没必要与他们为敌。
但让他感到奇怪的是，Diego的表情不但没有变差，反而还露出了一丝笑意。
“我看你......完全是不懂喔。”
“懂....懂什么啊？”
“我本不想表达得那个露骨，但看你这样子.....也是没办法了。”
说着，Diego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单子，Joe接过手后发现上面写得不是清单，而是一张合同。
“「人口贩卖协议书」？这.......”
“你看看是谁签得名？”
“甲方是Huang，乙方是......”
“ ....... ”
“是.....Saxon。”
“ ....... ”
这张合同宛如晴天霹雳打在Joe的头上，他颤颤巍巍地反复看着上面的合同，Saxon的名字依旧被刻在乙方的旁边。
“他果然没有告诉你，那么现在他走了，我就全部告诉你好了。”
“ ....... ”
“Joe，我们当年之所以能有这么多收益都是拜他所赐，他暗中同意了人口贩卖的条件，并且事成之后我们分给了他一半的收成，但他不知道是什么愿意突然选择不干了，并将当年贩卖人口赚来的所有收益都一并还给我们后向我们下跪，Huang老才放过他的。”
“下......下跪......”
“我不知道他在你心里是什么形象，但这就是现实，现在新的机会就摆在你的面前，你是想丢掉机会重蹈他的覆辙，还是抓稳机会与我们一起吃香喝辣，全都看你。”
“ ....... ”
十分钟后，Joe缓慢地将合同放在桌上。
“......二点五。”
“什么？”
“我要抽四分之一......!”
“呵呵.......哈哈哈！小子！我果然没看错你！好！就四分之一！ ”
“为了今后合作愉快，来干一杯？”
“当然！我越来越喜欢你了，小子！ ”
说着，Joe愉快地给Diego和自己倒酒，然后愉快地将酒全部喝下去。
只是这份愉快只停留在Joe的表情上，比起愉快，他内心里的痛苦比喝进胃里的烈酒还要苦涩。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