钴蓝门的地形基本可以用错杂来形容,街道不算太宽,但曲折环绕、四通八达的胡同与小巷会让初到此处的人们摸不到头脑,所以这里的居民委员会会派出一些访路人来领路。
但现在,这里没有什么人,也不应该是访路人出动的时间,而居民委员会也对黑帮火拼一事持观望态度,一旦此地居民遭到伤害,他们才会出动警备力量出面阻止。
现在已是晚上六点半,夕阳早已在我们的说笑中遁隐无形,只留下了稀疏的行人与暗白色的灯光。
我在破仓库的后墙角蹲着观察情况,其他人早已分散在其他的位置上,一切已准备就绪。
远处的车灯在钴蓝门下集结停靠,似乎是想让人来深入到这个堪比迷宫般的钴蓝门区来。
这就有点难办了,每条道路都不是太宽,而且路口拐角处没有凸面镜,无法在择路时方便地观察情况;总而言之,在这里只能凭运气和感觉了。
人声渐渐大了起来,我脑海中那次酒吧门前的大乱斗似乎也是这个情形,那片黑手们的嘈杂声与这些人的嘈杂声混在一起,在脑内回响。
随后便是杂乱的脚步声,几近挨在一起的小楼对声音有很好的反射效果。
虽说可以用这一点当作粗劣的声呐来利用,但依旧是眼见为实这句话,如果对方也利用这一点来制定计划,那必定会使行动难度再上一个等级。
这时,第一个身穿黑衣的黑手出现在我的视野中。
仔细观察他的装备,宽松的黑衣提供了轻便的作战条件,腰间的两个皮套里必定装着匕首和手枪,以及头上的一顶掩人耳目的黑帽,标准的黑手党打扮。
“老大?有指示吗?”那个黑帮从黑衣里拿出通讯器对讲道。
“重点排查那几个破旧的仓库。”通讯器里是诺汀的声音。
“是。”他简单地答应了一个字便放下了通讯器,开始四处察看。
此时我心里只想着能不打就不打,所以我想尽量后退,但此时的脚就像在那里钉住了似的死活不肯动弹一下。
现在那个黑帮遇到了自己的同伙,三人在那里聚集,好像在谈论着什么。
我侧耳细听,只听得几句咕哝。
“前两天才和‘离子’那伙人打过一架,现在又要来处理一个无名小帮派,直接拿雷一炸不就好了。”
“你以为那几个丫头能主动聚在一起让你动手?那几个可精着呢。”
“确实,自从那次茶馆事件之后,老大就对那个叫纪晓谭的有恨,一直想除掉他,可是又不着急动手。”
“就别猜啦,老大自有他的打算,咱们跟着干就完事啦。”
“也是,猜到雷了就不好了,搞不好还要跟二踢脚谈个热热闹闹的恋爱。”
“哼,别乱说,就老大那一个二踢脚上去,甭提谈恋爱了,都能把你炸成灰再给你扬了。”
确实,那次茶馆事件,诺汀可谓是拿出了威力偏大的爆竹,连茶馆后墙都能干穿,还管你什么血肉之躯。
看来这次要多加小心了,毕竟是两个势力对决,不能掉以轻心。
踌躇间,一颗不识趣的石子被我活动的脚踢飞,砸到了对街的玻璃展窗上。
“什么人?”
其中一个人抽出了匕首,四周观望,很是警惕。
倒不如现在上去给他的肾来一刀......咳咳。
凭着这把长刀,应该可以起到威慑作用,吓人是完全没问题的。
但如果这样做了,就要做好被围攻的准备。
......
不管了,直接干!
我从破仓库后站起来起来,用力将手中的刀鞘甩了出去。
那把刻着红色斜线的刀鞘在空中呼啸旋转,不偏不倚砸中了那三人中的一位。
那个倒霉伙计挨了这么一鞘,马上惨叫着倒了下去。
“刀鞘?”那俩人看到自己的同伙被砸倒,再看看砸人的凶器,当场愣住。
好机会,趁现在!
我快步冲上前去,当两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我早已穿过两人,在他们身上留下了短时间内无法剧烈活动的伤口。
“疼!刚才的是......纪晓谭?”
两人也因伤痛倒伏于地。
“其他人呢?”我问他俩。
“果然是你!我们怎么可能告诉你。”可怜的黑帮A捂着伤口,恶狠狠地瞪着我说。
“啊,确定不说嘛,”我用刀尖点了点地以示威胁,“这刀还真就不长眼睛。”
“那我们也不会告诉你。”黑帮B也是以倔强的态度说道。
“就别那么倔啦,你还真想试试金属刺激这招啊?”
我攥紧刀柄,天赋点在慢慢集聚。
“上次到老大的包间里找事那口气我还没出呢。”黑帮A语气趋于平静,可是我却观察到他的一只手正摸索着什么。
刹那间,我突然意识到那极有可能是枪;而他也抽出了那把与我猜想相符的东西。
我迅速躲向一边,可是枪口却并未指向我,而是指向漆黑的夜空。
扳机一扣,一束强光冲向上空,伴随着刺耳的响声。
是信号弹!
“切,想用人数优势拖死我么......”
心里这样想着,我从地上爬起来,想再回到仓库后面。
可是黑帮B先我一步,他也忍着痛感,踉跄到我脚边,用冰冷的匕首刺向了我的脚踝。
眼前一红,伤害提示判定为较重,一阵剧痛涌上头脑。
“这里难道......被修改了神经减免参数?”
该死!早应该考虑到这一点的,那群老奸巨猾的怎么可能不玩手段?
不行,不能倒在这里!
我夺过黑帮C头边的刀鞘,将它竖直顶在地上,身体用力一甩,将刀锋逼近黑帮B的左臂。
衣料撕裂的声音在耳边的呼啸声中掺杂着。
“啊!!!你丫的还真下狠手啊!”
黑帮B左手的匕首从手中滑落到地上,他想再捡起来,可左臂上的伤口已经让他的整条左臂麻痹了。
“对不住了!”我又把刀刃顶在地上,勉强站了起来,但右脚踝处的剧痛仍未消退丝毫。
“只能用刀鞘作拄杖了吗?”心里很是不甘,不甘于自己的疏忽大意。
不过要尽快,信号弹的强光一定会引起黑帮们的注意,只要两分钟,我就会被层层包围。
于是我拄着刀鞘,费力地回到仓库后面躲了起来。
送货车上还残留着发动机的余温,仓库前的街上又有了嘈杂声,想必是那发信号弹的作用生效了。
思考着对策,我脚踝处的痛感似乎缓解了一些。
一阵细微的声响从后面传来,我警惕地转过头来,注视着仓库深处的黑暗。
没有回应,只有一个人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一件古铜色的外衣,灰色的短裙,上半身在黑暗中很不起眼;但下身两条纯白的长筒袜勾勒出她腿部细腻的线条,与周围的黑暗格格不入。
“你是谁?”我低声问那个人影。
“琉......琉达姆。”温柔细弱的声音响起。
“哈?”我想起了前夜桥边法莲娜说的话,“你就是琉达姆?你不是不出动的吗?”
“因为......因为我的法术还不很强大,所以我一直在......在提高法术级别。”
看来她不出动是有原因的。
“现在如何?”
“已经练成了。”她的声音中有了一些自信,“那么......您是不是受伤了?”
我看看脚踝,平放于地面的脚踝处已然血迹斑斑,就连地面上也留下了一道红色的痕迹。
“你是用治疗法术的?”我问她。
“只会中等级别的治疗,我的法术类别是攻击型的。”
“原来如此。”
“您的伤好像有点重,”琉达姆小步蹭上前来,“先休息一会儿吧。”
“没事,没什么......嘶—呃......”
我刚想使用男子气概来掩饰伤痛,可是突然间,伤口却像撕裂一样灼痛。
那是前所未有的疼痛,我似乎能感觉到伤口处在鼓肿,血液在那里聚集着、沸腾着,并且从那里向外涌出。
用钻心裂肺来形容都不过分。
有些忍不住了,我往一旁的石墙上狠劲捶了一拳,希望能抵消一些痛感。
“啊,不行啊,伤口已经是发炎状态了。”琉达姆担心地说着,赶忙走上前,蹲下来为我检查伤势。
“有一些明显的盐渍......”琉达姆似乎有些无能为力,“但我可以试一试。”
“那就谢谢你了。”我向她道谢。
她从衣服里掏出一张光滑的皮纸,小心地敷在我的伤口上,然后开始施法。
灼热感渐渐消退,疼痛开始缓解,就连肿包也似乎小了一些。
过了一两分钟,琉达姆结束了治疗。
“您可以动弹一下,看看伤口是否痊愈。”轻声的请求从琉达姆的口中传出。
我点了点头,试着慢慢地站起来,突然发现脚踝处与之前无异,仅有一丝痒痛残留在那里。
“谢谢你,完全好了。”我转头冲她笑笑。
“是吗,那就好......”琉达姆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可是蹲的时间长了,再加上治伤导致的魔值消耗,琉达姆在站起来之后有些摇摇晃晃,不久便因晕眩倒在墙边。
我将她扶起来,用备用钥匙打开车门,把她放在副驾驶位上。
此时街上的黑帮开始聚集,一些好动的已经开始挨家挨户乱闯了。
小楼里传出了跺脚的声音,砸门的声音,还有居民们的唇枪舌战。
“喂,干嘛的啊你们?”
“找人,有没有一个提着长刀的小子来过?”
“没看着,但你们砸我家门就为了这个?”
“没有就没有,砸门是让你快点开门!”
“谁给你的权利?老子好不容易睡着让你吵醒了!”
“你睡不睡关我啥事?让你开个门那么多事?”
“跟我杠上了是吧?嚯嚓!”
“我去!你还上手啊?老子带枪了你知道吗?”
“特么我磐石三级怕你啊?你来啊!”
......
诸如此类,但凡这么一吵,基本上都是居民在发泄自己的不满,比去年春晚还热闹。
不过,现在这附近只有我一人想要找黑帮的麻烦,同事不是熟睡就是昏厥,我孤立无援。
霖等人则早已跑远,去伏击其他黑帮了,她们每个人都有一打多的实力。
我也不能退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