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诶呀,起名字的时候告诉我书名里不能带着句号。一下就让我想起了模糊的时间之前有人曾经似乎很正经的告诉我,我如果非常正式的时候就习惯给所有的句子后面打一个句号。我当时也只是用一句“这样显得我说完了一句话。”来回答,当然也非常情理之中的收获了一句略带嘲笑的“怪毛病。”
这样的开头是否让你觉得厌烦呢?如果真的让你觉得厌恶了,那还真是太好了。毕竟这个故事就是如此的冗长又无聊啊,能在这短短不过百字就感觉不适合自己而退出不至于浪费你我的时间,这种双赢的事情在现在的生活中可是难得的美好选择。
好吧,废话就先到此告一段落。让我来琢磨琢磨,该给你从哪里讲这个故事呢?
对了,你睡觉吗?
你有没有想过你睡着的时候这个世界在做什么呢?
是你闭上眼睛的时候世界还在如你醒着一般运作吗?
为什么只有你是用第一人称的眼睛看着一切呢?感觉不到一切除了你身体之外的反馈,这真的是现实吗?
还是这个世界其实都是你的想象呢?在你闭上眼睛的一瞬其实世界都已经停摆,而在你睁开眼睛的时候它才骤然去到该去的时间,继续若无其事的行进着。用时钟上咔嚓的声音粉饰着“时间是不断流逝”的谎言?
有没有突然哪一天的失眠里抬起头看着天花板呢?没有碰手机,也没有爬起身开电脑,什么都没有做,就这么在一片黑暗中呆呆的看着天花板,看着这个每天都悬在你脸上,几乎映出一个和你平躺着姿势一样的印痕的顶棚?
我并不清楚你是否有过,但是我的故事也就从这里的的确确的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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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睁开眼睛的时候陈凡还是很抗拒的。毕竟一整夜的失眠之后困意终于犹如恩赐般洒下的哈欠真的是让人无法抗拒,发疼的眼珠刚刚被眼皮覆盖上就被人用不可置疑的力气扯住耳朵的事情的确是非常令人厌烦。
“干嘛啊?”声音却让陈凡自己都吓了一跳。这种怪异的幼稚声调从自己声带的震动中发出,带着陌生又似乎很久远的熟悉感觉。紧接着感到不对的就是自己一室独居的房间怎么会有人来扯自己的耳朵。
瞳孔被并不算刺眼的光线扎到的一瞬间又阖上了眼皮,就在这短短的一瞬,映出的是窗外昏黄发橙的天色,老式日光灯细长的灯管惨白的光芒,和一屋子幼小的眼睛里的疑惑。
用手指捻了捻鼻根,再次试着睁开眼睛的时候,面前那一切平和但是可以被称作是“诡异”的场景依旧没有消失。这个场景如此熟悉,熟悉到陈凡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的漏出了两声干笑。
侧过身子看着一脸怒容的那个女性,脑子里飞快的搜索着她的相关。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这个人是自己的老师,姓金。是自己的小学班主任。
而醒过来的这个场景,是自己小学时默写考试睡着了被叫醒的时候。
这是第一次上课睡着,又被当着全班的面叫醒。孩子们是不知道什么叫怜悯或者加害的,那窸窸窣窣的嬉笑和自己被罚出门站在窗外时被当做什么珍奇一般好奇的窥探,窗外沙尘暴卷起漫天的昏暗橙黄带着梧桐树的果实碎裂翻飞的毛絮。这一切的事情让这个场景深深的印刻在脑中,无法遗忘。
“你写完了吗?!”被叫做金老师的女性伸手拿起一片空白的本子,上面只有睡着的瞬间手不受控制的划下的一道斜线,黑色的笔迹将整张白纸切成两半。“一个字都没写!”
本子一如记忆中被用力的拍在桌子上,砸的绿色的2B铅笔从桌子上弹起来又掉在地上,笔尖摔断之后歪歪斜斜的滚动着。绕过桌角消失在前面女同学的脚下。
陈凡被这种惊异的场景震慑,脑子完全没能做出什么反应。只是怔怔的看着那个滚落的铅笔尖,视线一路跟着它被鞋跟踩成碎屑的时候才仿佛被火烧到的疼痛似的向后一个激灵。
“啊?写什么?”话刚出口就发现了不对,却已经来不及改口。一如记忆中的发展,自己被赶出了教室站在走廊里。
一片萧瑟的天色里,却并不感觉有多么冷。虽然风很大,但是温度没有低到让人颤抖。顺手伸进口袋想掏出手机看看现在是什么日子,可什么都没有摸到。
“手机丢了?”这种时常冒出的紧迫感促使着陈凡上下掏摸自己的口袋,但是布料本身就堪舆的校服口袋伸手都已经摸到裤子,怎么看也不像是能装着手机的样子。而这条被称为校裤的运动裤就完全没有设计这个叫做口袋的功能。
一番无用的翻找之后,终于想起了一个快捷的办法,让陈凡突然有点沾沾自喜。清了清嗓子,咽喉没有常年吞咽都能感觉到的粘稠却还是习惯的干咳了一声:“嘿Siri。”
没有意想之中的滴答声,没有电子合成的声音。反而是自己声音有点大,隔着玻璃让教室里那一双双好奇的眼睛横扫了过来。
感觉视线有点扎人,陈凡向左侧了侧身,避开窗户,把自己彻底藏在了墙后。这才打量起了眼前的场景。
意料之中的出现着情理之外的熟悉场景,并不算宽大的院子被四面的三层教学楼围成了一口天井,中间那可粗壮宽大的松树还是一如记忆中那么高耸,一切都和自己记忆中的小学如出一辙。非要说的话,连视角都仿佛回到了那个仰视为主的时候。对于成人并不算高的铁栅栏倒是很好的阻隔了这些正值精力旺盛的年龄,也挡住了陈凡一半的视线。
二楼的高度并不足以让人产生一览众山小的壮阔,反正已经被赶出了教室,也就干脆转身爬上了三楼。在这个不知道是梦还是什么的情况下,一切事情都显得过分真实和熟悉,反而变得非常虚假。或者说让人不可置信。毕竟睡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坐在小学的课堂上,这种白日梦一样的情况一般只会出现在那些缅怀旧日时光无病呻吟的朋友圈和空间。而当这种情况真实出现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并没有那些妄想中该有的惊喜,获得人生再来一次机会的激动。
毕竟这件事太他娘的邪门。
陈凡试图用一般电影里的桥段来尝试分辨是不是梦,但是抬起巴掌的时候,突然觉得一个小孩子站在走廊抽自己耳光的事情不论是对于背后那一班陌生的的视线里还是在斜对面教职工办公室的窗户上露出的双眼来说都太过于朋克,于是改为咬了自己的嘴唇一口。
“嘶...啧。”
不是梦。或者说,就算是梦,也是个能感觉到疼的梦。
干脆的转过头又走下楼梯,并没有什么目的性。其实完全就是跟着自己的腿在信马由缰。并不是想要去哪,只是腿自己走回了那个熟悉的班级门口。让陈凡盯着木质的教室门发愣,门框上一个粗犷的铁链和门柄下的铁圈,在记忆中是用一把大铁锁锁住了教室的门。而持有这个可以打开门的钥匙的特权便就是作为班长的独享。
用铁锁和铁链来锁门仿佛都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这种感觉出现在脑中的时候,才发现时间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还记得自己六年级毕业的那天幻想着自己会经历什么奇幻,一生都不会长大,不会离开这个地方,不会变成初中生。这种臆想在现在看来仿佛是扭曲了长长的时间之后怪异的实现了的愿望。
教室就在东楼的尽头,护栏并没有封死,只是一根根看着就有些敷衍了事的铁棍。就陈凡自己的记忆中就曾经有三四个孩子坠楼过,最接近的一次是在美术课上那一声沉闷的“嗵!”,紧接着就是布满了整个学校的骚动和老师的怒吼。虽然那时候并不理解这件事到底意味着什么,也不清楚这一声如败革坠地的闷响代表着什么。骚乱在幼稚的心里就是狂欢,哪怕最是听话认真的女孩子也趁机的发出一声轻轻的以示欢呼“哦”,然后迅速打量四周低下头。
那个女孩的名字都有些模糊了,但是确实是陈凡的初恋。在小学五年级的时候转学去了隔壁市,那是省会,是大城市。有好学校。其实相隔不过三十公里,在现在的手机上打开地图丈量起来似乎是一个远足都不够的距离。倒一班车,一路地铁。三十公里,隔开了陈凡简单的再也没有过后续的初恋。那个女生也就如同抓不到的丝绸一样在很长的时间里萦绕在陈凡的脑子里,甚至在六年级的儿童节,那个大家还剩一周就要成为初中生的时候突然回来过一次,所有的孩子都去了多媒体教室参加联欢。而两人就单独相遇在教室里。可是因为那时候懵懂的害羞或是对于这种离别的愤恨,陈凡并没能好好的打一个招呼。只是扭头跑开了。在他再次回来的时候,拿着一根五毛钱的,叫冰红茶的便宜冰棍,那是幼稚的男孩在那个年代试图表达好意的努力着的行径。只可惜回来的时候,那个跟精灵一样蓦然出现的身影就和她出现时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连同学册上都没能来的及留下自己的只字片语,只是愣愣的听着班长数落着:“你不是和她关系最好吗?每人一张同学册让填的时候你怎么不见啦。”
其实后面也就是老师几句感怀和鼓励的话,再就是几个学习优异的孩子上去向老师们表达辛苦的敬意。所有人都没有太过在意,或者是已经是最后一次撞钟,老师也失去了对学生的锱铢必较。没人在意陈凡一个人坐在教室大开的后门外,一个人默默的吸着冰棍。这种半解冻的冰渣在用力吸吮出里面的果汁之后变成和其他冰块没什么差异的透明色,而之前附着在冰上的所谓冰红茶含在嘴里,勾兑的甜味甜的发苦。
回过神的时候,是下课铃声大作打断了思考。这就是最老式的上课铃,一个铁罩子扣在击锤上,声音刺耳又杂乱。神奇的是下课的铃声听起来却总是要比上课的悦耳一些。即便是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过这个声音,这种感受倒是依旧没有变过。所有的孩子鱼贯而出伴随着追逐叫喊和一些早已经不复存在的简易游戏。仿佛一分钟前的寂静受到了惊扰自己离开了这一方天地。
“陈凡!”突然一个女声被叫到自己名字,整个人有些惊异的耸动了一下肩膀。“金老师说下节课让你进去。”
习惯性伸出指头想要推一下眼镜,却推了个空,回头看了看那个女孩。她也有些好奇的打量着陈凡那个没有意义的伸出手指戳自己鼻梁的动作。在大脑的搜索之下才确定了这是自己的同桌,而在思考她叫什么的时候女孩再次张口:
“怎么啦?”
“嗯?没事。”想要张口说点什么俏皮话,突然感觉到一丝不协调。自己的视线和面前那个小小的身子居然是平齐的。
身高上带来的怪异落差这时候才从纷杂的疑惑中探出头来,兜里摸不到的手机和左腕上并不存在的习以为常的手表,让确定时间这个简单的行为突然变的困难无比。
“现在几点了?”女孩刚准备转身,被一句话叫住又回了头。
“不知道啊。”意料之中的回答。“刚下第三节课啦。可能是十点...?”
“十点四十五。那现在是...”陈凡有点随意打断了女孩的猜测,准备问现在是几几年,但是猛的感觉这样问有点怪。于是改口问道:“我们几年级了?”
女孩有点疑惑的歪了歪头,并没有对自己的话头被打断有什么表达不满,而是对第二个问题感觉有点不可思议。抬手指了指教室上上的牌子就转身走了回去。
陈凡抬起头,底色已经从白色变成暗黄的塑料牌子上用红色胶带纸贴着,【五】年级【二】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