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得正香,枕边的血隐忽然叮的响了一声,接着便是一阵红光亮起。
尽管我还闭着眼,但在一片黑暗里,这红光着实刺眼。
我睁眼坐起,克制住困意,勉强抓住血隐放到眼前。原本好好插在刀鞘里的刀身,这时已经伸了一截出来,红色的纹路正在放射血芒。
茫然的看着黑暗的房间,我脑子里慢慢回想起自己身在何处。
下午在房间里睡醒,我便与巫、玉二人碰了个头,了解了玉青宫的准备情况。简单商量了一下,她们安排我作中坚支援,随时待命,当做外围防御和中军指挥部的护卫。
玉梦然带着我在宫内转了一圈,查看防御设施和人员配备。我只看到各个路口都设了尖刺栅栏,一队队武装齐备的门人严阵以待。
而我所属的中坚支援力量,则部署在宫殿最大的房间之外,道路四通八达,数条主路都通向这里,于是既能听令,又便于支援。
晚饭和青颜她们坐在了一起,少不了又是一番吵嚷寒暄。好容易才从热情奔放的她们中脱身,我早早的就回房休息,晚上放哨的任务就没我的事了。
这下被血隐惊醒,我纳闷的竖耳细听。外面静悄悄的,没有声音。
翻身下床,我收拾停当,准备出去转一圈。血隐只有在极度危险的时候才会发声,我不愿冒险,无视它的提醒。
走出房门,就看到宫内一片安宁,只有影影绰绰的身影在来回巡视。
这里好像没有问题,我更加疑惑,在血隐的刀鞘上摩挲着,心里暗暗嘀咕,血隐啊血隐,你要是能说话就好了,究竟有什么事,让你急着出声?
转出建筑,我走向后山的大门。
路过巫山君山脚的守卫时,她们先是警惕的叫住我,看出是我以后,又好奇的目送我走远。
刚走上后山的路,我心里就涌出一阵不妥当的感觉,思感蠢蠢欲动,似乎也想提醒我什么。
地底通风极佳,不时有凉风吹过,激起我周身的皮肤生出阵阵寒意。
走到大门前,守卫向我点点头,小声道:“岚女侠,这么晚还不睡?”
我扯扯嘴角,又想到自己戴着面纱,便答道:“我睡不着,随便看看。”瞅瞅好好关着的铁门,心里挣扎了一番,还是说道:“烦请开下门,我到外面转转。”
守卫听了,也没多说,便扳动机关,打开了门。可能是玉青宫上下都已收到了通知,我才能一路畅通无阻。
沉重的铁门向上升起的同时,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
Zeng的一声,血隐已来到手上,我冲出门,向守卫喝道:“快关门求援!”
身后铁门嘎嘎响着又落了下来。
我持刀在手,头皮发麻的看着门外横七竖八倒着的尸体。
黑暗中,走出了一群人。
我扫视一圈,没看见青颜的身影,心里略松,抬眼瞪着来人,“好手段啊,竟能找到这里!”
站在我面前的七人,如同没有生命的岩石般,毫无声息,但狂猛的杀气,却已将空气都点燃,热浪灼烧着皮肤,与我体内升起的寒意交相辉映。
人群中忽然有人叹道:“岚姑娘,你何苦趟这摊浑水呢?”
我手臂一抖,血隐险些掉落。先是一阵惊讶从心底窜出,接着,这股情绪就像龙卷风一般,又带起了愤怒和委屈,混成暴风雨,在身体里大肆冲击。
“果然是你!”憋了半天,我只能发出这一句。出口才发觉声音嘶哑,又细如蚊呐,只好补上:“易问天!”
易问天伸手撤下面巾,刀在身侧一举,挡住了身后的其他人。
我看着这张曾经以为是恩人的脸,现在却只想戳上几个窟窿。
易问天开口道:“岚姑娘,这次我教倾尽全力,务要将玉青宫连根拔起。你若识趣,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识趣?”我哂笑一声,“我若能够识趣,又怎会看不清你这狼心狗肺的嘴脸?早该一刀送你归西!”
话音刚落,血隐就刺了过去。我隐去了刀身的光芒,想在夜间战斗时沾些便宜。
易问天刀一摆,磕开血隐,又一脚踢来,取我胸口。
这时他身后的黑衣人都已散开,默默站到了一旁,看我们打斗。
我顺着血隐被磕开的方向,紧赶两步,闪过他的踢腿,接着凝翼飞起。到了空中,我连续放出多条锁链,从数个角度向他攻去。
易问天收刀立定,脚下一错,就旋转了起来。越转越快下,锁链都被他护身的气劲荡开,没能伤他分毫。
我飞到空中,并非想要借机下攻,只是想给自己找个机会冷静下来。现在我心里的激动情绪已经影响了判断能力,对接下来的战斗也会带来不利。
正在旋转的易问天忽然拔地而起,人形龙卷风一样冲我刮来。
我思感急出,立时掌握到他攻势的弱点,血隐跟着就砍了过去。
当的一声,劈中了他的刀尖。
刚才放出的锁链中,有两条是一头被我缠在了血隐上,另一头钉进了地面,在我出刀的同时,锁链收紧,提供了助力。所以这刀远比我单纯用臂力带动来的强力,加上我是凌空下击,双重作用下,让易问天吃了亏。
于是我这一刀将他劈的倒飞回去,坐倒在地。
轻轻落地,我收起羽翼,深深呼吸了几下,这下全力的进攻,让我的情绪平复了不少。
易问天站起身来,不可思议的看着我:“你……”
我漠然的看着他,再不表露一丝情绪:“这是对你那天的回礼。”
没等他做声,从他身边就捅出了一杆枪。还未到面前,灼热的杀气就吹得我浑身发烫,衣服面纱倒卷。
心里哼了一声,还真是你啊,叶凌风!手底不停,双手持刀,硬劈上去。
我没有选择枪尖,而是画了个小圈,砍向枪身。刚才那两条锁链还在,继续发挥余热,带动血隐用比平时快上数分的速度狠狠劈在了红色的枪杆上。
气势如同巨木一样的红枪,尽管刚被劈中时还能硬顶着不变方向,但随着血隐发力,终究还是抵敌不住,偏到了一边。
枪尖擦身而过,蓬松的红缨有不少扫在我脸上,还打的我生疼。
叶凌风收枪而立,站在易问天旁边。他双腿微弯,弯腰弓背,红枪又藏在了身后,让我立刻想起他与褚西宁大战时用的那招。
正在凝聚威势,易问天伸手一拦,说道:“叶兄,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