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耶?沙耶?”真理轻轻地呼唤着。
“真理...抱歉...我...好像睡着了...”沙耶晃了晃依旧有些晕眩的脑袋,苍白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你的脸上看起来好差,我帮你喊医生过来。”真理说着就要起身,沙耶连忙一把将她拉住。
“不...不用了...让我一个人休息一会就好...”
真理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病房,并轻轻地将门带上。
沙耶看着她的身影从门口消失,再次闭上了眼睛,之前的画面再次出现在她的脑海。
病房外,真理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撩起右手的袖子,只见刚才被沙耶拉住的地方出现了五道明显的红痕,自己之前握住沙耶的手上也有几道细微的痕迹。
掏出纸巾轻轻擦拭了一下这些伤痕,真理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担忧之色,她想了想,最后还是掏出了手机...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接受了Orphnoch沙耶力量和所有记忆的沙耶逐渐体会到了那种感觉,越是体会,沙耶就越难过。
‘沙耶...一直...在这里...’
‘沙耶...不喜欢...这里...’
Orphnoch沙耶的记忆很简单,白色的空间里什么都没有,她不知道自己待了多久,只知道自己无比的寂寞,与绝望。
在记忆里,Orphnoch沙耶最快乐的时光,竟是与沙耶在一起的那短短几天。
‘我看到...沙耶了...’
‘沙耶...长得好...漂亮’
‘沙耶...羡慕...沙耶呢...’
‘沙耶...有自己喜欢...的人...有自己想...做的事...’
‘沙耶...却什么...都没有...’
而带给Orphnoch沙耶希望的,竟然是沙耶的歌声。
‘沙耶...看不见...但是...沙耶能...听到沙耶...的歌声...’
‘沙耶...喜欢听沙耶唱歌...’
‘每次...感到孤独的时候...沙耶就会...唱沙耶唱过...的歌...’
听沙耶唱歌便成为了她最喜欢的事,唱沙耶唱过的那些歌,便成为了她与绝望对抗的唯一的武器。
“沙耶...”沙耶哽咽着,是因为她的逃避,才造就了这样的悲剧。
‘沙耶...不要哭...沙耶...其实很...高兴...’
‘如果...没有沙耶...那沙耶就...永远听不到...这些歌了...’
‘沙耶...一直想...唱首歌...给沙耶...听...’
‘广い世界でたったひとつの(世界虽然宽广)’
‘小さなあたしの愿い诗(却只有我的一首小小愿望诗)’
‘笑って欲しいどこか远くの 名前も知らないあなたにも(即使未曾与你相识,也想对身在远方的你微笑)’
‘うまく言えたら辛くならない(如果能擅长表达的话,就不会总是困惑)’
‘うまく泣けたなら苦しくもない(如果能够大声哭出来的话,心里也就不会感到难过)’
‘うつむいたままそんなあなたに(如果我能把舒畅的心情)’
‘安らぎのひとつ与えられたら…(分享给垂头丧气的你的话...)’
‘空はいつでも谁の上でも(无论什么时候,无论是谁)’
‘青色してた见上げてごらん(只要抬头仰望,天空总是一片湛蓝)’
‘优しい诗を呗っていたい(真想为他们唱一首温柔的诗啊)’
‘弱い人にも强い人にも(无论是坚强的人,还是软弱的人)’
.......
‘沙耶...谢谢你...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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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理!”电梯门打开,雷源真我焦急地从里面冲了出来,轻轻一拨命运线,便找到了真理的位置。
“沙耶她...怎么了?”
“嘘!”真理对着雷源真我比了一个禁声的手势,扭头望向沙耶所在的病房,“她已经睡着了。”
雷源真我点了点头,低头时却发现了真理手上隐隐约约的伤痕,“这个伤痕是...”
“难道说...”联想到当时自己在废墟下感受到的沙耶的变化,雷源真我瞪大了双眼。
“...”真理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捂住了自己的手臂。
雷源真我长长地吐了口气,随后看向真理,“真理,你在这里一天了,想来也累了,不如你先去休息吧,有事我在喊你。”
真理犹豫着点了点头,转身走向了走廊尽头的陪护休息室。
雷源真我轻轻地打开病房的门,走到双眼紧闭的沙耶跟前。望着沙耶带雨的睡颜,他轻叹一声,伸出手轻轻地拭去她眼角流下的泪水。
沙耶猛地睁开眼睛,吓了雷源真我一跳,赶紧将手缩回来,沙耶一看是雷源真我,苍白的脸上顿时飞起两抹红晕。
“雷源哥...”
“沙耶,你感觉怎么样?”雷源真我搬来一张椅子在沙耶的床边坐下,看着她苍白的俏脸关切地问道。
沙耶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轻轻地摇了摇头,“我没事,谢谢你雷源哥。”
“没事?”雷源真我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他一把抓起沙耶藏在被子下面的左手,狰狞的臂刃顿时划破了印着医院红十字标记的被套。
“雷源哥...你!”沙耶顿时慌了,她用力想要将手从雷源真我的手中抽回来,却又怕手上的利刃划伤雷源真我,一时间进退两难,撇过头去不敢看他。
“沙耶...”雷源真我的语气柔和下来,他斟酌了一下用词,鼓励她道,“逃避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那不如干脆接受这份力量,成为Orphnoch并不意味着成为怪物啊!”
“但是...”沙耶伸出自己没有变化的右手握住左臂,“但是我害怕我控制不好这份力量,会伤害到别人...”
“大丈夫!”雷源真我突然笑着打断了沙耶的话,“如果是沙耶的话,一定没问题的。”
“哎?”沙耶愣住了,从雷源真我的双眼中,她看到了信任以及肯定。
“因为沙耶是个善良的女孩呢!沙耶拥有一颗强大而又善良的心,所以一定可以使用好自己的力量。”
“善良而又强大的心...心...”沙耶默默地重复着雷源真我的话,不由得想到了同为Orphnoch却总是笑着的结花,为了人类与Orphnoch和平而奋斗的木场,还有Orphnoch形态的自己在消失前犹如阳光一般的笑颜,沙耶陷入了迷茫。
雷源真我心神一动,调动能量引起沙耶体内Orphnoch之力的共鸣,将她的力量压制在了体内,随即放下沙耶恢复正常的左手,轻轻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如果想不通的话就慢慢想,有我和结花在,你的时间还很长。”说着,他站起身来走向病房的门口,“真理就在隔壁的陪护休息室,我不大方便在这里陪你,就先回去了,不用担心,我们会处理好一切的。”
沙耶望着他的背影在门口消失,一双美眸中满是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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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mart Brain总部大楼地下,流星塾旧校舍。
雷源真我将放有莱欧骑兵腰带的仪器搬进了另一间还算空旷的房间,在这里建立了一个小小的临时工作室,此时他正坐在工作台前,就着台灯略有些昏黄的灯光拿着螺丝刀和手上的零件较劲,小魔盒在桌子上静静地躺着,白色的意识面微微闪烁,仿佛正在看着雷源真我的工作。
“你...真的打算这么做吗...”沉默了半晌,小魔盒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
“当然,奥尔菲是代表死亡的使者,想要将其封印就必须亲历死亡。”雷源真我拿起接线钳将两个线头对在一起,“这不是你给出的资料嘛,现在你反倒要来问我?”
“但是...但是那是死啊...”小魔盒的声音低低的,显然是想起了些什么,“上次你能复活完全是因为运气好,这次...”。
雷源真我哈哈一笑,“这个问题你已经问过我好多遍了,不过,无论你问多少遍,我的答案都是一样的。”他的目光逐渐变得尖锐,手里动作不停,“我想,不仅仅是我,木场、草加还有阿巧都是这么想的吧,况且...即便如此也只能去做了不是吗?”雷源真我将PAD组装起来,翻看了一下确认安装无误之后,便按下了开机键。
随着一阵舒缓的音乐,之前在袭击中被爆炸震坏的Fate PAD修复完毕。
只是...
雷源真我从口袋里取出【分身】卡片,向浸泡着那条五合一莱欧骑兵的装置看去,轻轻地叹了口气,Fate被奥尔菲抢走,莱欧骑兵也没有契合Fate PAD的接口,现在能够使用这个PAD的,也只有自己的Orphnoch形态了。
但是,Orphnoch形态毕竟是自己的肉身而不是装甲,卡片作用在装甲上会使构成装甲的金属疲劳,因此若是作用在自己的身体上无疑会给身体带来巨大的负担,再加上剧烈战斗造成的能量消耗使得分身的持续时间变短,这便成为了一个恶性循环。
“这张卡片看来只能作为底牌来用了啊...”雷源真我郑重地将【分身】卡片收进口袋。
“雷源哥?”临时工作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了,结花从门口探出头来,见雷源真我正站在在她看来高大古怪的仪器前发呆,于是便走了进来。
“雷源哥,我也想参加到对Smart Brain实验室的作战当中去...”她手里捧着那件只穿了一次就变得破破烂烂的旗袍,“我的力量已经很强了,一定能帮到你们的!”
“可是...”
“只有我能给你们治疗不是吗?”见雷源真我有拒绝的意思,结花立刻打断了他的话,“而且你不是说过吗,要带我一起去找我梦想中那个美好的世界的!”
“可是结花,我们只是去毁掉那个实验室而已,很快就能回来了。”雷源真我还是摇了摇头,现在已经是十月中旬了,在极其注重教育的东瀛,现在已经是最后的冲刺阶段。
“你们的话只能骗过真理而已!”结花咬了咬嘴唇,眼中闪烁着泪光“我已经问过花形先生了,你的莱欧骑兵拥有过载模式,三次变身的能量全部集中起来的话能够造成剧烈的爆炸,你是打算...”说道最后,她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
雷源真我沉默着,的确,说什么攻打实验室只不过是为了让真理和结花放心而已,他们真正的目的自始至终都是正在建造中的那座信号塔。
“你一定要来的话,那就来吧。”雷源真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目光重新转向身后巨大的圆筒仪器,仪器显示屏上的倒计时红的刺眼。
“还有最后一天了吗...”
一旁桌子上的小魔盒也沉默不语,微弱的黄色光芒自它与桌子接触的那一面散出,但是谁都没用注意到这一点。‘只有一半啊...’小魔盒晃了晃身子,低低的声音中是说不出的失望,和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