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在城门看到你的时候真是吓了一跳呢,没想到居然黑发黑瞳的人能够自由的出入首都,不由得多看了你几眼……”
女子仰头喝完手里的酒,从旁边的托盘上拿起一个小壶重新斟满。她端着酒,哼着诺尼姆听不清的歌,稳稳地从房顶跳了下来。
“不过现在仔细一看,你居然是暗紫色系的,真是让人失望。”
她露出俏皮的笑容,本来这样的笑容和那张古典端庄的脸是不搭的,但是不知为何她便成了最好看的微笑。
她没有急着从诺尼姆手里接走食物,而是在自己的**之间拿出一包烟。不是平时人们喜爱的,用长杆子塞满烟草的,而是一小盒,用硬纸抱着的东西。
诺尼姆听说过这种东西,但是一般来说它应当只在贵族之间流通。
诺尼姆决定不要多问。
“要吗?”
她娴熟的敲出一根,半夹在指间,将看似是放入嘴中的那部分对着诺尼姆。诺尼姆摇了摇头,他不认为自己会喜欢抽烟的感觉,再者,他也差不多该回去工作了。
女子将烟转过来叼在唇间,从指尖放出一缕火焰点燃,然后又露出似乎是被烫到的表情甩了甩手指。
她回过头,轻轻跳上屋檐,盘腿坐下,看着渐渐落下的太阳。
“坐会儿吧,还没到我工作的时候。”
诺尼姆没有拒绝,因为本来用来做底板垫住饭菜的纸板下面,出现了那本闪着银光的本子。
自那次以来,本子就再也没有自己移动过。
他小心的将饭菜推上围墙,爬上去之后又提起来,像是走单杠一样晃悠着走到房顶。他没办法像女子那样潇洒。
“我叫帕菲柯特,叫我帕菲就好。”
明明长着这么一张东方的脸?
“你知道什么是天涯苦龙吗?”
没有等诺尼姆自我介绍,她便接着说了下去,看起来也没有自我介绍的必要,毕竟写有诺尼姆名字的胸牌好好的挂在他的左胸。
“稍微听说过一点。”
她吐出一口烟雾,意外的,诺尼姆没有闻到他以为会有的呛鼻味道,只有淡淡的果香飘来,拌着酒香,不由得让人想起传说中的猴儿酒。
“这种时候应该说不知道的吧?”
“那……不知道。”
很奇怪,诺尼姆面对北城执法队的能言善辩全都消失了,仿佛那只是与他完全无关的人。
“算啦,你给我讲讲你知道些什么吧。”
诺尼姆闭上眼睛回想了一会,才缓缓说出自己曾经在老人处听过的故事。
据说魔法天赋,本来是没有的。世界安定和平的运行,按照命运给定的路线,直到丢石头的人出现。
没有人知道这个说法从何而来,就像没有人知道丢石头之于世界有什么影响。但姑且就当作安定的世界是平静的湖泊,即使有风吹过也不会泛起波纹。
就跟有的人喜欢在捏碎面饼一样,看见这过于平静的湖面,总有人想让它产生点什么反应。
他们就是丢石头的人。
丢石头的人做的一切就是丢石头,看着微微泛起又马上消失的波纹乐此不疲。暂时还没有人知道他们这么做的意义。暂时没有。
一直以来,世界因为这些石头总是有点小波动,比方说战争,瘟疫,地震和火山喷发。好在只有这些的话,世界还是可以进行下去的,甚至连人类都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
直到有一天,一颗石子落下到某处为止。
也许过了几秒,也许是一个永恒,湖泊的一角被填平了。
石子丢下产生的波动开始无法停止,那颗石子半泡在水中,因为自己引起的波纹而微微晃动,又因此重新产生波纹。
层叠的波纹铺开,世界也就不再按部就班。
于是,峳兽出现了。
最开始,是一些不应该长角的动物长出了双角,一些动物开始出现不属于他们的性状。开始的规模很小,人们甚至没有注意到它们的存在。
但是很快事情变得不对劲,频发的吃人事件让人们开始认识到这种生物的出现,开始试着狩猎他们。
起初,这真的很容易,因为峳兽数量实在是少,稍微吃多了的只要派更多人就能解决。
直到波浪越发扩散,越发巨大。
然后峳兽们变化了。
从单纯的吃人猛兽变得口能吐火,背生双翼,掌风控云甚至带来天灾。
他们的数量从某一刻开始急剧增长,人类便相应的开始减少。
命运不乐意见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它的剧本里,人类才是主角。
于是人类被赋予天赋,战胜峳兽的办法。
人类依靠数量优势开始返攻,终于在无数年长久的抗争之后,终于在峳兽横行的土地上重新开辟起一片约是整个大陆八成面积的净土。
以整块大陆的中心开始向四周扩散,直到接近大海。
而在这块区域的外围,强大的 无法被战胜的峳兽生存者。
命运最后一次出手,是把人类杀死的最强的峳兽复活,让它们拉着山脉沿着人类领土的边界移动,永生不息。
人类无法轻易穿过移动的山脉,峳兽也没法就这样跨过移动的边界线。
而拉动山脉的峳兽,就是身在天涯的受苦者,又因为巨大而强大,被赋予龙这种传说的怪物的名字。
这便是天涯苦龙的来历。
…………
“诺尼姆,诺尼姆……没想到一个藏在贫民窟餐馆里打工的少年居然知道这么多。”
不知道是诺尼姆的错觉还是确实如此,诺尼姆的思维开始变得缓慢。
他总觉得自己体验过一次。
“诺尼姆,知道吗,这东西可不是寻常人该知道的事情,更何况无论是北城还是首都,距离人类的边界都远得很。”
“你怎么知道我来自北城?这么说你也不是寻常人了?”
诺尼姆有点困了,大概是连日的工作让他有些劳累。
“小孩子,太敏锐可不太好。”
诺尼姆合上眼睛的最后一刻,眼里的女子还是那般的风轻云淡,似乎世间事一切与她无关。
靠,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