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锦院二楼包厢里,四个人绕着桌子围成一圈喝酒,但要说真是纯纯粹粹在喝酒的,恐怕就只有王修明一个人,哦,不,是一只狐狸。
“阁下既然也到了这里来,不帮助我们找到那妖怪在何处吗?”夏怜端正的坐着,向桌子另一头的王修明问道。
“我可没这兴致,到这里来只是为了保证你的安全,我已经说过了。”王修明不在意的摆了摆脑袋,像是在品味口中的酒液似的,“这酒滋味倒是不错。”他说。
“那是。”小桃红带着笑意,“美锦院中的酒都是由专人去皇城采购的。”
她此刻的心态有点迷糊不清,这三个人各个俊俏不凡,聊的话题居然还是妖怪,自己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搭话,但也没有人说将自己逐出去,只能继续呆在这里。
“这酒有名字吗?”王修明转头朝小桃红问道。
“有,此酒名为九韵春。”
“倒是好名字……”
他们二人说话,夏怜却沉不住气,“既然这里没有收获,我们就到其他地方去了。”她说完便站起身。
黎烟也很快站起来。
“这么急做什么?”王修明有些无奈似的,“此地有美酒佳人,你我皆是寻欢客,为何不大醉个七八九日?”
“我可不是寻欢客……既然你说要保护我,便也跟我来吧。”
夏怜说完便从厢房正门走出去,黎烟看了一眼王修明,紧随其后也走出去,只剩下王修明继续坐在座位上饮酒,小桃红有些不知所措,王修明看她一眼,露出好看的笑来,“再帮我斟酒。”
可能是被封印了太久吧,所谓物极必反,现在自己大有沉湎于欲望当中的架势。
厢房外,老鸨陪着笑说两位公子这么快就出来了?夏怜也就点点头算是做出回应,两个人走出美锦院。
“没有觉察出什么异样吗?”夏怜问黎烟。
“嗯,丝毫妖气也无。”
夏怜不禁皱起眉来。
内城面积不小,光朱雀街便占地有数百顷地,更何况那妖魔混杂在城内,想必已经有隐藏的方法,只凭他们两个人想要找到它无异于大海捞针,虽说如此,夏怜却也没有去寻求那九尾妖狐的帮助的想法,王室最重一诺千金,如果被他诓去做什么不利于国民的大坏事,自己是答应还是拒绝呢?
经过一些日子的相处,夏怜其实也开始觉得这妖狐有种说不清楚的气质,不像别的妖魔残忍好杀,但终究是不能将太多的期望放在它的人品上的,自己将九尾狐拐来作为单玉国的庇佑,便是因为自己察觉到了这一点,但要将强大如斯的存在作为工具使用,大概谁也做不到。
“总不能一头雾水的去找啊……”
夏怜自言自语着。
黎烟看着公主苦恼的样子,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道,“我倒是有个办法,但不知道是否可以成行。”
夏怜向他看过去,“你有什么办法?”
“在外城有许多城狐社鼠,消息灵通,也与内城纠葛不清,或许可以通过他们。”
夏怜眼珠一转,“那就如此做,你与他们有联系吗?”
黎烟摇头,“我只听说过他们的存在。”他停顿一会儿,又道,“但城主夫人想必是精通此道的。”
“陈姨啊……”
夏怜的心头的滋味有些捉摸不清,五味陈杂。
被她唤作陈姨的人物并非叔叔的结发之妻,而是原本白马城的城主妾室,十八年前白马城城主陈胜起兵造反,震动皇城,父王急忙派叔叔到这里来平叛,结果却在附近广宗一代与陈胜麾下兵马斗得旗鼓相当,甚至是吃了不小的亏。那个时候为叔叔胜利立下汗马功劳的,便是如今的白马城城主夫人,她以与叔叔结亲作为约定,遣派心腹在午夜时分冲开城门,叔叔举兵一鼓而下。
那时也有人劝叔叔不用履行这约定的,认为这等毒妇罪该万死,叔叔却很不高兴,他说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怎么能因为对方的身份而随意更改自己的誓言呢?这样谁还会信任自己呢?
所以在白马城变换主人的第三天,两人便大张旗鼓的结了婚,便连父王在听闻这消息的时候都显得吃惊无比,他手上拿着汇报此事的信件,一时无言,然后大笑起来。
父王将这信件指给自己看,一边大笑一边说,“看看你们的叔叔,当真是豪杰啊。”
那时在自己身边的还有弟弟,他懵懵懂懂,夏怜也不是很明白,在到白马城后,发现叔叔与陈姨相处也宛若陌生人也似,便更加不明白了。
再加上那九尾狐居然还和陈姨……
妖怪和人类,实在是奇怪透顶,自己在民间时也时常听闻有精魅蛊惑人心的,事情常常发生在深山老林中,主角常常是书生,但对于此等故事的真实性实在是有待商榷,但眼前就发生这样的实例,虽说男女性别是翻转过来的,倒是也凭空让那些故事多出几分真实性。
不管如何,二人既已经讨论出方法,便决定去找陈姨。
陈姨很少在城主府过夜,有自己的住处,夏怜首当其冲朝玄武街走去。
玄武街三教九流的人物都有,大多是从外城选拔到内城来的,泰半灰色产业也聚集在这边,赌坊酒肆不一而足,他们二人走在街上,因为衣着颇为华丽的缘故,倒是迎来不少驻足观看的视线。
黎烟冷哼了一声,拍了拍腰上的鸣鸿剑,一股嗡嗡的清脆鸣叫声便响起来,像是在欢呼。
他们走得很快,因为此前也来过几次,也算轻车熟路,很快到了目的地。
这里是一座豪华的深宅大院,漆金的门口有鲜衣豪奴看守,他们看到二人,都露出吃惊的神情。
“那不是神兵御主……啊,难不成是公主?”
大概是习惯了这刁蛮公主的任性,大家对夏怜的易容术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吃惊,他们恭敬的招呼二人,立刻有人向府内传话。
不过片刻,便有穿着广袖流仙裙的美妇人走出来,其人肤白似雪,眉眼如画,头顶一根玉质簪子,巧笑倩然,却不是陈书绮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