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屠塔外,安若兰与同行的五六人将白马寺大门关紧,互相商量一下,又开始收殓寺院内僧人的尸体,他们不愧是镖局出身,虽然对眼前惨状仍旧感到畏惧,但收殓的速度却不慢,他们在寺院内清理出一个可容栖身的小小空地,便坐着节省体力。
“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其中一人道,“完全没有做好准备,怎么能这样呢?一觉醒来就到处是死人,我连脸都没洗……”
“奇怪的世道。”另外一个人点头赞同,“你们谁带水了吗?”
“走得这么急,哪里有时间带水啊?你很渴吗?”
“从早上开始什么也没吃,不光渴,也很饿。”
“明明到处都是死人?”
“有死人归有死人,吃饭不还是得吃饭吗?”
“……你说的有道理。”
两个人对视一眼,同时叹了口气。
安若兰这时候举起手来,她的大胸随着举手的动作晃动起来,那两个没紧张感的家伙视线也随着这晃动而晃动。
“我看到东边有水井,需要我去把水打来吗?”
“不,怎么会,我们好歹是男人,怎么会需要你去打。”一人道,他用手推了推身旁的同伴,“听到安师叔说的话了吗?还不快去打水?”
“为什么要我去打水?”那被推搡的家伙一脸不满,“谁说的自己渴就自己去打水啊。”
“不是你说的吗?”
“诶?是我说的吗?”
“你脑袋出毛病了吗?是不是要锤上一拳才能修好?”
“别、别动粗,我去就是了。”
穿着短打的男人摆着死了老婆似的脸色站起来,一边站一边叹了口长长的气。
“你死老婆了吗?”
同伴用手拍男人的屁股。
“……是死了啊……这不是今天早上才死的吗……你不也在那里吗?你搞什么啊?”
“……抱歉,我就想开个玩笑来着。”
“现在是你开玩笑的时候吗?给我道歉!”
“不是已经道过歉了吗?就刚刚。”
“我没听到,再道一遍。”
“这世上哪里有为一件错事道两次歉的道理?”
“所以你不准备道歉了?”
“我不道。”
“我**妈。”
站起来的男人扑到坐着的男人身上,二人扭打起来,拳来拳往,打得虎虎生风。
“你们在搞什么啊?这种时候自己人打起来算什么事啊?”
安若兰也站起身,想要制止这不可理喻的两个人,那奇伟胸部也随着站起来的动作一阵晃动,在地上扭打中的两个人的视线也随着这晃动而晃动。
浮屠塔大殿中,王修明与沙弥正在说话,“你说自己可以作为诱饵,难道对于那些你的同类,就没有一点同情之心吗?”
“同情能有什么用?难道用来吃吗?”沙弥嗤笑一声,“再说了,虽说他们与我本为同源,但我与它们不同,也不能有交流,也不是说身为同类就是朋友,它们是死是活本来就和我无关。”
“真是无情啊。”
“大家都是妖怪,说什么无情……”
“妖怪就不能有情义吗?”
“当然可以有,怎么不能有?”沙弥点着头,像是赞同王修明的话,又像在敷衍,王修明看这小子不爽,在他的光头上锤了一记。
“干嘛打我?”沙弥泪汪汪。
“看你不爽。”
“看人不爽就打人吗?”
“我正是那种类型。”
“……啊,真羡慕,我也想变成王爷爷这种人啊。”
夏怜和黎烟从楼梯上下来。
“这就是白马城灾祸的源头?”
夏怜看着王修明手上的沙弥,眉头微微皱起来。
“姐姐你真漂亮。”
沙弥笑起来。
“现在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吗?”
王修明又在光头上锤了一记。
“看到别人漂亮,自然要说出来,如果觉得漂亮却不说,岂不是违背了本心吗?”沙弥摸摸自己的脑袋。
“真是奇妙的家伙……”夏怜眨眨眼,“所以,我们要杀了他吗?”
“动不动说杀谁杀谁的,姐姐虽然漂亮,心却很狠毒啊,不过哪怕是这样,我也喜欢。”沙弥说。
王修明想了想,决定无视沙弥的发言,他看向夏怜,说道,“这倒不用,这家伙还有用,我会把他的妖力封印起来,噬心魔就会失去目标。满城的心魔虽然棘手,但仅仅只靠人类也能解决了,噬心魔虽然能够取代宿主,却无法依靠取代提升力量,所以归根结底,在外面肆虐的妖魔,细究起来只是普通人。”
“这样啊……”夏怜点点头,“我还有一个忙想要你帮。”
“是什么?”
城主府中,夏征仍旧陷入沉睡,他在做一个相当真实的梦。
梦中有一个极美极美的女子向他献酒。
“君请满饮此杯。”女子说道。
“好。”夏征接过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这时夏征还是皇子之一,作为自幼从军的皇子,他倚借自己的力量,立下了赫赫武功,向东扩展国土,向北抵御妖魔。
单玉国国主夏怀远年事已高,却迟迟未立太子,国都政治力量纠缠,群臣各自站队,最为有力的太子人选,一为掌握了单玉国泰半军事力量的大皇子夏征,二为自夏怀远年老后一直管理政事的二皇子夏元庆。
这样僵持的时间持续并不久,夏怀远因病去世,留下遗诏立二皇子夏元庆为帝,夏征党羽不满,斥责二皇子擅改遗诏,并迎请外出征战的夏征率兵回都。
“弟弟要和我争皇位吗?”夏征笑着,“符儿,你怎么想?”
“奴觉得皇帝的椅子也没有多舒服,为什么大家都想要呢?”
“哈哈……符儿果然知晓我的心意。我可是夏征,便连妖魔也惧我如虎,一个皇位怎会放在我的眼里?与其和父王一样死在深宫之中,我宁愿战死沙场,与同袍共眠,弟弟想要这皇位,我给他就是了。”
“征儿不愧是奴的英雄。”女子笑起来。
“能不要叫我征儿吗?很别扭。”
“那你也不要叫我符儿啊。”
“可你的名字就是符儿……”
二人继续饮酒,那广阔的军帐当中,只有他们两个人,军帐外的世界,谁也不去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