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的母亲和别扭的孩子

作者:火狼之阁 更新时间:2020/2/8 17:35:29 字数:3041

大概是十年前,树国边境有一个叫莱文城的城市,尽管面积不大,但却是当时树国最繁华的贸易都市,来自各国的商贩络绎不绝。

这里有一个名叫弗洛伊德的英雄,他有一个魔法师夫人,她的夫人非常擅长控制水的魔法。二人曾合力制服了潜藏在城外河流中的水怪,解决了肆虐多年的洪水,为莱文城的繁荣奠定了基础。二人也因此受到树国国王的封赏,成为这个城市的管理者。

二人在莱文城中度过了一段幸福的时光,并生下了一个健康的男孩,二人为他取名哈尔希洛,寓意勇敢的心,坚韧的品格和美好的未来。然而,令人悲伤的是,弗洛伊德的夫人却因为生下哈尔希洛后过于虚弱,染了疾病死去。

全城的人都为这位女英雄的去世而感到无比的悲伤,他们为她举行了盛大的葬礼,并将她的骨灰埋葬在圣殿的地下。

之后,弗洛伊德独自一人肩负起了管理莱文城和养育哈尔的众人,虽然工作繁重,好在有家里的管家和仆人的帮助,和居民的配合,哈尔希洛也很听话。莱文城就在这种官民同心的状态下持续繁荣。

但是有一天,战争来了。龙国大举入侵树国,位于边境的莱文城首当其冲。弗洛伊德受命帅军迎敌。

弗洛伊德出征那天正好是哈尔希洛的生日,临走前,弗洛伊德将曾经他母亲的遗物——一顶鸭舌帽送给他作为礼物,说自从第一次见到哈尔母亲之时,她就一直戴着这顶帽子。然后叫他好好听管家的话后,就转身赶赴前线。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弗洛伊德迟迟没有回来。尽管管家总是嘱咐哈尔希洛,战争时期不要随便外出,但哈尔希洛还是经常会偷偷跑到街道上。

他总是一个人茫然地站在街边,注视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尤其是与他年龄相仿的小孩。哈尔发现,尽管这些孩子的父亲都被征去当兵,但依然有一个人会一直陪伴在他们身边。这个人就是母亲。

这让哈尔希洛感到非常伤心,因为他连他的母亲想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他逐渐开始渴望母亲的温暖,这种强烈的心情不断地折磨着他,于是他开始死死抓住母亲唯一的遗物。

于是,从某一天开始,哈尔希洛开始与他的帽子形影不离。他吃饭戴着帽子,洗澡和帽子一起洗,睡觉就把帽子抱在怀中。他甚至还会偷偷躲进空无一人的地窖里,模仿孩子和母亲一样和帽子说话。

哈尔希洛就这样在孤独和自我安慰中等待着父亲的归来。但却没有等到,凯旋归来的父亲,而是龙国的军队。

几乎毫无征兆,一直龙国的军队向莱文城发动攻击,然而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的是,率领这只军队攻入莱文城的人,竟然是身为城主的弗洛伊德。

看到身穿龙国将军铠甲的父亲后,哈尔希洛彻底失去了思考能力。弗洛伊德率领龙国的军队,对莱文城的居民进行了无情的屠杀。哈尔希洛则在管家和仆人们的拼死掩护下,逃出了莱文城,从此开始了流亡的生活。

哈尔希洛费力地睁开眼睛,在做完一个有关他的童年的噩梦后,他感到浑身无力。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头,却发现帽子不在他的头上。

“妈……妈妈!”哈尔希洛一着急,竟然把平时私下里对帽子的称呼叫了出来。

“这里可没有你妈妈,你在叫谁?”一个温柔的女声传来。

哈尔转头望去,是一位有着和她的声音一样温柔的面容的女人。

她此时正端坐在哈尔身旁,翠绿色的长发沿着她修长的脖颈,顺着一侧的肩膀披在身前,宽松的青灰色长袍外包裹着淡黄色的披肩,跟随着纤细的腰背铺落在地上,朴实无华的衣物穿在她的身上就好像舞者的霓裳。此时她正微笑着看着哈尔希洛。

哈尔希洛这是才发现,此时自己正躺在床上,浑身上下包裹着绷带。他坐起身,环顾四周,从天花板纵横的支架来看,他显然是在一座帐篷里。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羞耻的发言,慌忙掩饰道:“你……你听错了,我说的是帽子!”

哈尔粗劣的掩饰,并没有引起她的嘲笑,她并没有揭穿哈尔,很自然地接上她的话:“哦!你说帽子,是你戴在身上那一个吗?”说着,她从身后的茶几上将哈尔的帽子拿过来,放在他手里。

哈尔接过帽子,发现帽子上几处破损的地方被细心地缝补上了。

“这是……”哈尔问道。

“哦!我看它有些坏了,所以就擅自修补了一下。”

哈尔将帽子带回头上,压低帽檐遮住脸,淡淡地说了一句“谢谢!”

虽然语气有点冷,但女人能明显感受到来自少年真诚的谢意。会表现得如此冷淡,显然是有些害羞。看来是一个不善言辞的孩子。她心里想。

她开始试着与哈尔希洛说话:“我的名字叫伊迪丝,这里是树国的军营,你现在很安全。”伊迪丝先试图让少年产生安全感,然后试着询问 他的名字。

“哈尔希洛。”得知这里是树国军营后,哈尔希洛松了口气,于是他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哈尔希洛吗!真是个好名字!跟你的人一样的勇敢,面对那么强大的敌人,竟然还能英勇奋战。”

伊迪丝的话让突然想到了蕾蒂·巴哈姆特,他向伊迪丝询问道:“对了!那个龙国雷电姬怎么样了。”

“不用担心,她被我们打跑了。”

“向哪里逃了?”

“应该是费隆城方向!”

“太好了!”哈尔希洛送了一个气。

“能告诉我都发生了什么吗?”

虽然哈尔希洛由于父亲的背叛养成了对任何人都抱有怀疑的习惯,但眼前这个却让哈尔感到很安心,潜意识告诉哈尔,她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所以哈尔将自己在这场战争中的经历告诉了伊迪丝。不过出于一种主观的安心,他没有将查理的事告知伊迪丝。

听完哈尔的讲述后,伊迪丝没有继续深入追问,她夸赞了哈尔的勇敢后就开始询问哈尔的身体状况。

“奔波了这么久,又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应该饿了。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她走出帐篷,对着守在门外的卫士说了两句后就回到了哈尔身边。过一会儿,一碗热乎乎的米粥被端了过来。

“吃吧!”伊迪丝说道。

哈尔听了着碗粥犹豫了好半天,于是伊迪丝便担心地问道。

“是粥不和你的胃口吗?还是有哪里不舒服?”

伊迪丝关心的眼神令哈尔希洛很不自在,他认为世界上没有平白无故的温柔,接受他人的善意意味着要付出响应的代价,所以哈尔希洛不敢接受伊迪丝的善意,尽管他认为她是个好人。

然而伊迪丝好像误解了哈尔的意思,她认为哈尔可能是怕烫才不吃的,于是她拿起勺子,盛了一勺粥,放在嘴边吹了吹,知道热气散去,才将粥送到哈尔希洛嘴边。

这一行为令哈尔希洛非常吃惊,他突然想起了小时候保姆喂他吃东西,保姆的工资并不算高,但她在哈尔身上的付出却远超过她的所得。这种令现在的哈尔希洛无法理解的行为,现在又出现在另一个人身上。

他突然为自己无意义的猜忌感到愧疚,他接过伊迪丝手中的勺子,说道:“谢谢,我自己可以。”然后稀里糊涂就将粥喝完了。

“离天亮还有些时间,要不要再睡一会儿?”说着,她扶哈尔希洛躺下,将他的被盖好,然后将蜡烛吹灭。

哈尔希洛闭上眼尝试着睡下去,但却怎么也睡不着,他看向伊迪丝,发现伊迪丝正用温柔的眼神盯着他。

“伊迪丝,能问你个问题吗?”

“嗯!”伊迪丝答应道。

“你做过保姆吗?”

“为什么这么问?”

“你刚才喂我粥……小时候我的保姆也这么做过。”

“我有过一个儿子,母亲在孩子不能自己吃饭的时候就会这么喂他吃东西,哈尔没有妈妈吗?”

“我妈妈在生下我不久就死了,我没有见过他!”

“对不起!”

“没事,我没什么感觉。毕竟我跟她也没什么感情,她对我来说只不过是……一个陌生人。”

气氛突然沉默起来,哈尔希洛意识到是自己的话让气氛变得尴尬了,于是绞尽脑汁想说点什么让气氛缓和一下。

“伊迪丝有个儿子吧!他一定很幸福,有你这么好的妈妈。”

“不!他一点也不幸福。他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很虚弱,三岁的时候就染病死了。”

“……”哈尔希洛不知道说什么了,好不容易找到缓和气氛的话题反倒让气氛变得更糟糕。

伊迪丝继续说道:“你知道吗?你跟他长得很像,看着你,我就好想看到了长大以后的他,不过应该有点别扭就是了。”

看着伊迪丝澄澈如水的眼神,哈尔希洛立刻侧过身去背对着她,他无法面对她那无比温柔的眼神,他怕自己就这么迷失在她的眼神中。

“晚安!”伊迪丝的话语回响在他的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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