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风给这个城市带来很大的损失。
当林楠和陈尧坐上网约车后，观望车窗外，这才发现前天晚上的台风比他们预想中的还要猛烈。
学校内的遭遇几乎复刻到了整个城市的街道，街道两旁的绿植七倒八歪，偶尔还能看到几棵倒地的树木，地面的落叶积了厚厚的一层，可到了今天却还没什么人来清扫。
应该是还在着重处理其他更重要的地方。
从学校到动车站的距离实在太远，再加上陈尧不喜欢坐公交，二人干脆喊了网约车，只是价格贵了点，几乎要接近百元。
路途中省去了拥挤的公交车后，二人的返乡之旅还算舒适，直接从动车站到小县城，而后在街边叫了一辆私营三轮车，舒舒服服的各回各家。
对比起上次九月份回校，林楠觉得这次的旅途轻松了许多。
到达家门口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只是当林楠拿出钥匙准备开门时，却突然迟疑了，他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的父母。
此前他还算是坚定的想要回来看看，不想在彻底变成女孩子后被父母当做陌生人，可真正的事到临头时，他却怂了。
会不会被打出来？我妈应该没那么残忍吧？
会不会被当做陌生人？他们天天不在家，如今也有近两个月没见面了，可能会把我当小偷？
可能会把我带去做体检，做心理辅导吧？他们会不会觉得我男身女心？
此前的各种担忧突然涌上了脑，这让林楠愈发心虚，甚至有了赶紧回学校的冲动。
爸在医院，妈妈应该也在医院看护吧？
林楠突然发觉可能不需要这么快的面对父母，也就勉强安心了一些。
他拿起钥匙准备开门，却见铁门突然就被从内推开了，他抬起头，看向屋内提着垃圾袋的母亲，瞬间心中出现了拔腿就跑的冲动。
“你是……”母亲愣了下，望着门外的矮个子女孩，又低下头看向女孩手中的钥匙以及那熟悉的行李箱，“楠楠？”
楠楠这个称呼不仅是舍友给他冠以的外号，实际上也是父母叫他的小名。
“嗯……”林楠低下头不敢看她，盯着自己的鞋子，双手藏在身后，紧张的揉搓着的衣角。
他觉得母亲的目光令人不敢直视，心虚不已，总觉得愈发女孩子气的他亏欠了母亲。
“进来吧。”母亲随手将垃圾放在门侧，退后两步让开了位置，又从鞋柜中拿出一双拖鞋，她的语气几乎毫无波动，“你爸还在医院待着，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这种语气更加令林楠感到畏惧，他畏缩的提起行李箱走进屋，浑身肌肉紧绷着，本来难以感受气温的他只觉得室内燥热不已，额头开始不间刻的冒汗。
他生怕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或许别人家的孩子还有考试考砸不知怎么告知父母签字的时候，可林楠却还从未有过类似的体验。
心跳愈发剧烈，耳朵仿佛能听到那心脏的砰砰声，走进屋换鞋的举动在他看来也放慢了无数倍。
“喝点水？你怎么提都不提一声就回来了？”母亲走到了客厅的小茶几前，用烧水壶倒了一杯水放在桌上，而后又抬头说道，“明天去不去医院看你爸？”
“看一眼吧……”低声细语的应了一句，而后拖着行李箱躲进了自己的卧室。
然而才走进卧室，他这才发觉本来属于他的卧室居然是有人住的状态，床上的被子整齐的铺在上头，屋内也有一股淡淡的香水味。
他懵了片刻，母亲却又推开门走进屋内，解释道：“你不在的时候我就住在你房间。”
他们俩的关系已经差到这个程度了吗？
林楠其实对父母二人的感情都不深，但得知了这一情况还是莫名的心痛。
他将行李箱放在房间的角落，将其打开掏出了带回来的笔记本电脑。
行李箱的东西不多，一台电脑，两套夏季的衣服，大概也就占了一半的空间，林楠很快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可回头看去，却见母亲还站在门口观察着他，母亲的眉间还带着点阴郁，似乎还在思考着什么。
肯定被看出来了。
林楠抿着嘴，提了一口气，却不知道该对母亲说什么。
“我爸他，恢复的怎样？”林楠低声询问道。
“应该还好。”母亲坐在了床边，拍拍身旁示意林楠坐过来。
他顿时紧张不已，只感到心跳又一次开始弹射起步，但也不敢违逆母亲的想法，怯生生的走上前坐在了母亲身边。
“要是我和你爸离婚了，你跟谁？”母亲突然开口问道。
林楠的脑袋宕机了片刻，但很快反应过来，回答道：“我都十八了，没有跟谁的说法吧？”
“也是，反正你爸最少也会供你读完书。”
他不知道该回答什么，虽然他的亲情观很淡薄，可至少也想要个完整和谐的家庭。
母亲显然在为了离婚的事情而苦恼，而林楠却觉得父母的事情应该让他们自己解决，他不应该过多的过问。反正父母买房的事情都从未告知过他，任何重要决定也向来是父母决定，他没有任何发言权。
不过也所幸如此，母亲才没怎么在意他的变化吧？
林楠才暗自庆幸，却又听母亲问道：“怎么两个月没见漂亮了这么多？”
母亲口中的漂亮是方言，在方言中男女皆可用，这让林楠无法揣测她的想法。
也不知道这是嫌弃还是夸赞。
他抿着嘴，低着头，考虑了半天也不知从何说起。
总不能跟母亲说他遇到了异世界的事情，所以被一点点的变成了个女孩子吧？
“性格也像女孩子似的，你这样以后走上社会要吃亏。”母亲见他许久没回答，伸出手开始抚摸林楠的头发，长叹道，“头发也这么长了不知道剪……”
林楠发觉母亲的语气中似乎带着点对自己的愧疚。
但他不敢确信自己的耳朵，甚至因为跟母亲的近距离接触而感到浑身不适。
至少在他的记忆中几乎没有任何一个跟父母近距离接触的场景。
“你爸那边就别担心了，我请了护工，会给他安顿好，都已经这么迟了，我给你收拾一下床早点睡吧？”
林楠迫不及待的点头，片刻后又迟疑的看向那夹在衣物中间的体检报告。
很快房间就被收拾好了，床上换了一床林楠常用的被褥，又帮着扫扫地，母亲便抱着她的被褥准备离开房间。
“妈……”林楠有些冲动的喊住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