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萝想:战争,为什么要开始战争呢,大家都是刚从母星走向太空的新手,地球忙着分散人口,奥坎特忙着解决社会问题,“极限”帝国忙着发展经济扩充军备。
突然间,三国纷纷宣战,无数的生离死别和徒有光鲜的壮烈牺牲又要在宇宙中反复上演了。
每当她闭上眼,被吸出舰桥的罗伯特·康利少尉那绝望的尖叫总是萦绕在耳边挥之不去,他狰狞的面目从眼前一闪而过,却深刻地烙印在叶萝的脑海里。
战争是政府的外交手段之一,它或许会给某一方带来巨额利润,但对于身处前线的将士和送亲人上战场的民众而言,无论输赢,都只有苦难罢了。
“你知道你可以跟我倾诉的,我也是军人。”瑞秋说着走到在窗前发呆的叶萝身旁。
她看得出木卫三战役对叶萝的心理造成了一些影响,她不需要也本不用经历这些的,瑞秋很怕一向积极乐观的叶萝会得PTSD。
叶萝无奈地看向瑞秋,她又何尝不想说呢,她也想把因为亲眼目睹了康利少尉的惨死而自己也惧怕至极告知妻子。可是说了之后呢,她会得到一阵安慰,然后继续和没事人一样跟妻子度过假期,那样康利少尉不就太可怜了吗,她可不想让康利少尉在不经意间成为自己博取同情和爱意的工具。
“我没事。”叶萝说罢微微俯下身子吻了一下瑞秋的双唇,“只是在想,计划是打有限战争,可是这刚开战我军一个舰队全军覆没,一个人都没回来别说战舰了,然后我们舰队也被重创。就是觉得,再打下去恐怕全海军都会拼光。”
瑞秋靠在叶萝的肩上,说出一句叶萝意想不到的话:“死就死呗,谁让咱是军人呢。”
窗外的城市依旧生机勃勃,公路上车水马龙,街道两旁行人不断。各种全息广告一如既往地挂在大楼的一侧,时不时就有小型舰船像火箭一样从首都太空港垂直拔地而起,拖着长长的浓烟飞向宇宙。
没有一发敌人的导弹染指这些和平的城市就是有限战争的最好证明,但叶萝却感到一丝悲伤,他们海军在外拼死拼活,家里的人们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不过她也知道,御敌于国门之外才是正确的。
“快来吃早饭吧。”瑞秋拍拍叶萝的锁骨处说道。
瑞秋走向厨房,叶萝站在餐桌前打开了墙上的电视。
电视中的节目是早间新闻,一位亚裔女主持人在用汉语进行着报道。
“据悉,抗议仿生人的民间自发团体已经在阿斯本市城南持续游行三天有余,且人数还在不断增加中。”
叶萝是完全可以听得懂新闻里的每一句中文的,但她不跟安沐雅用中文交流主要是因为她的发音实在太伏特加味了。
这时瑞秋端着盘子出来,并说:“你能帮我切换到英语频道吗,你知道我中文没好到什么都听得懂。”
“没问题。”叶萝说着将一模一样的新闻切换到了英语报道的频道。
瑞秋将餐具摆在桌子上后起身看向电视。新闻上,电视台正在对游行队伍进行航拍直播,他们举着写满标语的牌子,嘴里喊着就业自由、限制仿生人等口号。
“警察干嘛吃的啊?”叶萝问道,她们一出海就是多个月,对国内的情况知之甚少。
“警察也有仿生人反对派啊,要么是他们阻挠的很成功,要么就是警察的政府派和反对派在忙着内斗。”
“啥?”叶萝震惊到眯起眼睛,“他们又不是被刷下去只能啃老和吃政府补贴的家里蹲,反对仿生人干嘛?又碍不着他们。”
瑞秋从厨房端着早餐走出来,“嗨,政府的做法是为了把整个国家变成高效运行的机器,但谁说这样正义了?是不是,人家是警察,正义的使者。”
“WDNMD,哪来那么多好人,骗傻子呢。”
瑞秋放下早餐后,以难得的假期为由结束了这个不太愉快的话题。
两人对坐在桌子的两端共用着早餐,瑞秋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迎着朝阳闪闪发光。
“我明天就回空间站了,今天去哪玩啊?”瑞秋笑着问,那是源自完全沉浸在爱情中的快乐。
叶萝想了想说:“要不去吃石板烤肉吧,海格力斯商场里的那家我早就垂涎了。”
“你不是……”
叶萝小手一挥:“去他妈的忌嘴,今儿我就陪你,咱可劲造。”
瑞秋激动地举起攥着勺子的右手:“喔~可劲造!”
★☆
她们并没有吃多少早饭,起码瑞秋是想尽可能地让香喷喷的烤肉塞满胃里。但那毕竟是午餐的计划,于是他们看了一场电影,那是一个酣畅淋漓的爱情故事,瑞秋把叶萝的左肩膀都哭湿了。
出了放映厅,还在哭啼啼的瑞秋立马被爆米花香甜的气味勾起食欲。
叶萝看着这样的爱人,不禁想起早晨的新闻,她也不知道是瑞秋这种只对自己力所能及之事担心的务实性格好,还是自己这种什么事都瞎担心的感性性格好。或许她们两个在一起就是为了互补对方,只要不向对方强加自己的观念,多一份理解和包容,就不存在什么合不来的。
“快点快点,一会儿没位子了。”瑞秋在前面向叶萝招手道。
“你慢点,这刚几点……”
烤肉店里,桌子、椅子都是地球进口红檀木制家具——至少店家是这么宣传的,毕竟也只有海军银卫四基地的人知道在银卫八上有专门种植红檀的,虽然也价格不菲但总比地球进口的便宜太多了。
肉片在厚度恰当的石板上被炙烤的滋滋作响,油在肉的边缘不断翻着滚烫的泡泡,使人垂涎的香气不断涌入鼻腔,馋的瑞秋两眼直放光。
★☆
吃饱喝足后,叶萝和瑞秋挽着胳膊来附近的公园散步,因为瑞秋已经撑得坐不下了,得先走走让食物从胃里下去。
“嗝……”瑞秋揉着吃撑的胃部打了个饱隔。
叶萝咧着嘴把脑袋往一侧歪:“噫——”
瑞秋说:“啊……这烤肉真好吃,以后有机会再来呗,反正也是好几个月后,你应该可以吧……”
“当然,来呗,又不是我不想大口吃肉。”
她们沿着蜿蜒小径进入一个面积巨大的露天花园,走到一个植被葱郁的拐角时,瑞秋感到叶萝突然停下,抬头一看,从另一侧拐过来的人竟是安沐雅。
“安,好巧啊。”叶萝笑着说。
安沐雅也看上去有些兴奋:“这可是全城最大的公园,偏偏在这个花园里的这条路上碰到,这更像是缘分吧。”
“哈哈哈。”
瑞秋抓住这个间隙切入了话题:“你好啊安,前天我去找叶萝的时候也没跟你打招呼,我还霸占了她不少时间,给你添麻烦了吧,抱歉啊。”
安沐雅压下眼眉,微微鞠躬道:“举手之劳。”起身后再问道:“那,你们两口子干嘛去了?瑞秋怀孕了?”她指着瑞秋挺着的腹部说。
叶萝眼睛一转,立马抢答道:“严肃点,打仗呢。她涨肚而已,我陪她出来走走。”
“哦~~”
“那你呢?”叶萝问安沐雅。
“奥,我刚办完家事,准备去湖边喂喂鱼喂喂鸽子就回家了。那……我不打扰你们两口子了,舰上见。”
“嗯,拜拜。”
道别过后,双方擦肩而过。叶萝和瑞秋拐过这个弯后,瑞秋疑惑地质问叶萝为什么她们出来吃饭都要说的那么拐弯抹角。
叶萝摆出一副便秘一样的表情:“哎呀你是不知道,我要是光明正大跟她说‘啊,我俩出来玩,她吃烤肉吃撑了’,她得难受一整天。”她说着看向安沐雅离去的反向。
瑞秋吃惊地发呆了一会,然后戏谑地说:“嫉妒?还是她暗恋你?”
“什么什么暗恋,你当这拍狗血肥皂剧呢?人家就想跟一个男人安安稳稳过一辈子,就为这她还是处呢,暗恋我对她一点好处没有,这种不确定性是她绝对不需要的东西。”
“哈?还是处,她快三十了吧?”
叶萝冷笑了一下,“人家心理有病,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