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两个月前方云寄给他的照片一样，一身笔挺西装的方云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精神，一双眼睛明亮得仿佛能看透心灵。还没说话，叶梓就感觉自己心虚了些，微微紧张地抿紧嘴唇。。
“叶梓?”见到视频通话的叶梓，方云似乎显得十分意外，见后者一直没说话，他试探着呼唤了句。
“哦，啊?叫我干嘛？”被方云一提醒，叶梓赶紧回过神来，他余光也看见了章言使劲挥舞的手和又黑下来的脸色。
略微尴尬地摸摸脸颊，叶梓对上视频里方云探询的目光，一时无言。毕竟这么久了，多少有些生疏，更何况身边还有外人。
方云看着叶梓无所适从的样子，笑了笑，首先开口道：“你上次没来接机，害我在机场等了两个小时。打你电话也不接。”
一提起这个，叶梓讪笑两下，“这不是突然来N国做交换生了嘛，手机也换了，忘了和你说。”这都是章言帮他准备好的理由，虽然感觉有些对不起方云，但是他现在人在保护局，身不由己。
方云脸上依然带笑，但是熟悉他的叶梓发现他眼神变得锐利，这是他在怀疑的样子：“你回学校看了吗？那棵银杏树。”
来了！叶梓被方云这个摸不着头脑的问题弄得一愣，旋即明白了他在干嘛。
这是他上高中和方云定下的暗号，当时两个人坐在银杏树下，说着玩笑话讨论被绑架了如何求救。
方云当时就提出，设定一个大家都熟悉的事物当做暗号，就可以不知不觉求救了。而当时一心在偷看隔壁班花的叶梓，随口说了这棵银杏树，然后这时正巧偷窥被发现，叶梓大窘，被方云嘲笑了许久。
后来这事儿就被方云记住了，时不时拿出来提醒下叶梓，也算是个黑历史了。
叶梓回想着过去无忧无虑的日子，怀念地笑了笑，有些无奈地开口道：“别闹，我真是来N国读书了，N国国立大学，没有被绑架。”
方云见叶梓对上了暗号，眉目间轻松了些，他耸耸肩笑道：“怎么突然想到N国去读书？国内待着不是挺好嘛？”他一笑起来，就感觉让人眼前一亮，显得尤为阳光。
叶梓羡慕地瞄了一眼视频里方云得体帅气的西装，没好气道：“当然是为了求学啊！不然以后找工作怎么办？”
方云嘿嘿一笑，就像以前一样不着调地调侃道：“我养你啊。”
叶梓翻了个白眼，没接这句话。但是两人间原本因时间而存在的一些隔阂在无形中被方云一两句话消弭，气氛总算变得自然。
叶梓没等方云开口，转而问道：“先别说我吧，你这次回来待多久?”
方云像是坐在一间办公室内，他有些疲惫地向后靠在椅背上，一手扶额叹息道：“回来有急事，这边处理完，我还要再次回M国，大概还要在那边呆个一年左右。”
GUSC这么忙吗？叶梓心底冒出这个念头，不过他并没说出来。现在他的角色应该是受收容物牵连而被保护局消除记忆后，送出国当交换生的普通人。这也是章言一开始就定下的基调。
他回忆了下章言给的问题单，挑了个对方云工作最没有影响的问题，“你在M国都过了一年了，就没找个女朋友为国争光?当初你可是豪情万丈的。”他可还记着方云出国前，说要出国拐个金发大洋马回来的。
方云先是愣了一下，接而失笑道：“你还记着这个呢？我哪有那么闲，在国外一年上别人两年的课程，没时间撩妹。”他还给叶梓看了看自己身边厚厚的一摞书，以表示自己说的是实话。
叶梓撇撇嘴，没有揭穿这个家伙。不过方云却不打算罢休，他狡黠地微弯嘴角，状似不经意地回问道：“那你呢？你在大学都两年了，也没有找个女朋友?”
叶梓顿时一噎，方云这话可扎心了。他现在不仅没有女朋友，甚至连作案工具都没了。
想到这个，叶梓就一阵气苦，又不能明说自己的状况，只能不客气道：“没有，还没有我看得上的人。”他嘴上说得理直气壮，但是这句话刚说出口，脑海里就莫名地想到了李依敏，眼神微微迷离。
敏锐的方云立刻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他一怔，讶然道：“还真有喜欢的女孩?”见叶梓被他这一句话说得一窘和疑惑的表情，他笑着摇摇头道：“你忘了你撒谎从来都是眼神迷离的，这点我还不知道?”
叶梓被方云说得哑口无言，嘴巴张了张，最后还是叹息一声道：“是有个女孩，不过已经不可能了，我放弃了。”无论是之前还是之后的他，都与李依敏的人生不是交集。
方云看着叶梓略显沮丧的神情，没有出言相劝，他对叶梓很熟悉，知道他做了决定后，很少有人能改变。叶梓既然这么说了，那肯定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他想了想，突然笑道：“说起来，过几天我要去N国，要不我去找你玩?”
“别！”叶梓心里一惊，脱口而出。见到视频里方云俊脸上浮现出疑惑，他脑袋里快速思考，编出一个理由：“我。。我。。我最近家里又乱又小，你来了没地方住。”
“可是我住酒店啊，再说了，我还可以帮你打扫房间。”方云奇怪道。
“这。。。”叶梓被方云突然的冒出的想法弄得心底焦急，自己现在在昆仑山脚，怎么可能让方云去N国找自己。他目光微不可察地瞥了眼一旁的章言，发现他们似乎也没料到这个局面，正在低声交头接耳讨论。
眼看着方云眉头锁得越来越紧，章言他们还没有结果，叶梓一咬牙，豁出去了说道：“我最近家里有人住着呢，你来多不方便。”
“哦?”方云思量了下，露出个男人都懂的表情道：“这么快就撩到那边的妹子了？哎哎哎，都带回家了，够快啊，注意身体。对了，听说那边女生挺开放的，你吃得消吗？”
看着方云话题转移到男人们喜闻乐见的方面上，叶梓这才松了口气，面上还是轻松的说道：“当然了，也不想想我是谁，夜御七女不在话下。保证她们念念不忘。”
话音刚落，扑哧一声，叶梓余光瞥见化妆师捂着嘴偷笑，章言则微微别开脸。
方云也听到了这声音，他惊异道：“可以呀，这会儿家里还有妹子呢？本来你说夜御七女我还以为你在吹牛，现在看来，怕是真的。”他啧啧啧地说着，目光一反他的外貌，变得暧昧猥琐。
叶梓脸却小小红了下，硬着头皮道：“那当然，我超厉害的。”他一只手捏成拳头在空中舞了舞，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方云这次却没有搭话，摩挲着下巴狐疑道：“我怎么感觉这两年你变化挺大的。”他食指虚划了个圈，像是要描绘什么，“感觉。。。感觉你现在性格很。。。很奇怪?”
遭了！叶梓心头暗道不好，只是一点点女身的习惯痕迹，这他娘的都被方云看出来了，这货在GUSC不会是当狙击手的吧？
他一边腹诽着，一边理直气壮道：“爷现在是处于失恋期，性格大变很正常。”
“我还没说呢，你急什么?”方云狡猾得像狐狸一样笑了笑，然后不等叶梓说话，话题突然转回来，“就这么定了，下周我就去N国看看你，这次别忘了哟。我还有事，不聊了，就这样。”
淦，我还没同意呢！叶梓大惊失色，慌忙就要拒绝，却见方云一伸手，手机的画面顿时陷入黑暗。
叶梓呆滞地看着已经暗下去的手机屏，然后脑袋一点点抬起望向无奈扶额的章言，挤出一丝笑容道：“章大哥?你看现在怎么办?”
章言身上的冰山气息越发浓重，整个人都像是要黑化一般。化妆师和灯光师音效师不约而同地给了叶梓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两三下收起东西跑路。
叶梓绝望地看着几人收拾得飞快，然后一溜烟逃出屋子。他视线转回阴沉着脸的章言，扯了扯嘴角，干笑道：“您说，我都听您的！”
章言低垂着眉眼，冷冷吐出一句道：“待会儿我就去给你申请手续，我们去一趟N国。”
“啊?”叶梓一呆，睁大了眼睛道：“我们还真要去N国演戏啊?”
“你说呢?你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们还有选择吗？”章言冰冷地瞥了叶梓一眼，让后者果断闭嘴。他叹了口气，幽幽道：“他还是没放下怀疑，这是他的试探，过了这一关就好了。”
见章言做了决定，叶梓只能点点头，但心里却涌起微微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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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市，方云关了手机，坐在办公桌前，双手十指相对顶在额头，目露思索。
“怎么了？你这个好友有异常?”玩味的声音从一旁的沙发上响起，那是一个瘦弱的男子，二十来岁，大热天却裹着一件黑色的风衣，立领将半张脸都遮挡在阴影下，手里拿着一张报纸看着。正是GUSC在C市的总负责人：谢云横。
方云没有抬头，而是依然在脑海里反复检查着叶梓的一言一行，“我觉得他应该是被收容物牵连了，才让保护局安排去了N国。毕竟我在他的家人身上发现了保护局外勤组的痕迹。”
这是他根据这几天来的调查和与叶梓交谈得到的直觉，至于叶梓加入保护局的可能，被他直接忽略了。收容组织可是很严格的，特别是官方收容物组织，就叶梓那脑瓜，还是不要强求了。
他定了定神，望向谢云横道：“我去N国看一看，确认一下，何清逸这边的事情先帮我担待一下。”
谢云横没有说话，依然看着报纸一动不动，但方云知道他已经同意。
“叶子。”他收回目光，凝视着桌上那份关于叶梓的调查报告，脑海中浮现出刚才叶梓的古怪之处，又陷入沉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