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处空间,一座燃烧着白色火焰的祭坛中。
随着阿尔雅的身体完全燃烧,她的身影在火焰中渐渐淡化,最后只在手臂位置剩下一个不断发出光芒的小球悬浮在阿可儿的头上,持续不断的光如水一般从小光球流向她的头顶。
这边是传承了。
不过这滋味可不太好。阿可儿只感到似乎有一个太阳在她头顶一般灼烧着她的头顶,炽热的光芒使她全身如同跳入半开的水一般发烫。
海底生物历来都习惯冰冷的海水,这如火焰般的灼烧感恰恰犹如天敌一般,让阿可儿浑身都在疼痛中颤抖,除了连绵不绝的痛苦之外,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海洋生物对于火焰本能的惧怕。
终于,阿可儿忍不了了。
她努力的想向前走两步,离开这个让她恐惧的太阳。却发现自己对身体似乎失去了控制;无奈下,她想张开嘴呼喊缓解痛楚,却发现自己喉咙发不出一丝声音,似乎只有忍受才是唯一的办法。
不过这也并非是完全的折磨。白球的光芒从她头顶灌入,在她娇小的身体游走了一圈后,渐渐集中于她的腹部,慢慢的聚集成了一个小小的光团。
随着更多的光芒流入之后,光团内部开始慢慢由虚化实,隐隐约约中,一颗珠子慢慢显现出来。显然,上代祭司的灵珠,便是这个了。
正在阿可儿仍在苦苦忍耐、光球依然一圈圈的散发能量的时候,忽然,燃烧的祭坛上空的天空猛地向内凹进了一下,然后又瞬间还原。
这样子,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从外部冲击一样,在又一次的冲击下,凹进区域的天空忽然发生扭曲,天空好似被撕裂一般,从扭曲的地方出现了一道狭长的裂隙,周围有一道道黑色的电蛇四处游走,裂隙内部的黑暗在不断奔腾涌动,好像争先恐后的想要挤进这个空间。
不过这裂隙并没有扩大,满溢的黑暗也没有一分一毫进来。就在裂隙出现的一瞬间,祭坛原本平静燃烧的火焰忽然大涨,随着火焰冲天而起,裂隙本身似乎被什么力量挤压,四处肆虐的黑色电蛇被重新压进黑暗中,裂隙也在渐渐在缩小。
在裂隙将要完全消失合拢的时候,忽然从黑暗中里飞出了一道白球,白球周身被黑色电蛇缠绕,在冲出来的一瞬间,它顺着祭坛的火焰游走了一圈,似乎祭坛火焰对它而言也十分可怕,犹豫了一下后,它一头对着下方还在苦苦忍耐着热量折磨的阿可儿砸了过去。
随着白球逃出后,裂隙被彻底挤压合拢,扭曲的空间也渐渐平复了下来,远远看去,除了祭坛的影子似乎更加暗淡外,似乎一切正常。
未知的白球却依然笔直的冲向阿可儿,在经过传承的光球时,白球似乎不小心“偏”了一下,一头把正在传承的光球给撞到了一边,随后扎进了阿可儿的头顶。
传承中的光球原本就无比脆弱,猛然挨了神秘白球这么一下,顿时被挤到一边,失去了传承的目标,自身在空中不甘的颤动了几下,停了一下后,竟然破碎消散了。
正在接受传承的阿可儿哪里看得到这些,在外来白球进入她头顶的一瞬间,她只感到本就令她百般难耐的热量骤然提升,如果说之前还是半开的热水般只是难以忍受,现在简直犹如滚烫的岩浆从头浇下,这温度简直非人能够忍受。
可怜的小姑娘哪里受得了这等热量,她小嘴大张,发出了无声的惨叫,随后双眼一翻,竟是硬生生烫晕了过去。
就在她幸福的晕过去之后,原本腹中已经形成的圆球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光团分离出一小股能量,向着白球所在的头部而去。
这小股能量在阿可儿头部转了一圈,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又没有找到。随后在到达阿可儿额头位置便不在移动,静静的盘旋在哪里。形成了又一小团光团,白芒中,竟是要形成第二颗圆球。只不过大小比起腹中要小很多。
外边,随着白色光球的碎裂消散,燃烧的祭坛终于耗尽了所有的能量,一股火焰冲向中心晕倒在地的阿可儿,将她覆盖后一个闪烁,消失在了原地。随着阿可儿的离去,清晰的祭坛景象逐渐变得模糊,越来越多的裂隙带着涌动的黑暗重新出现。
只是一个呼吸的功夫,铺天盖地的黑暗带着四处游走的黑色电蛇涌了进来,彻底埋没了这一方空间。
(.....)
黑暗的海底。
一只小章鱼正在小心翼翼的靠近一个侧躺在海沙的生物。
这是什么生物?小章鱼简单的大脑冒出疑问,它小心翼翼的接近,想要一探究竟。
当它慢慢渡到女孩身边时,女孩的头顶忽然伸出来两根剑一样触须,迅速扎向了这靠近的不速之客。
小章鱼本就没有离得很近,见到危险,立即一个卷动灵敏的躲开,借着卷起的水流趁势远离了女孩。
似乎感知到了什么,侧躺的女孩手微微的动了一下。
看到女孩似乎动了一下,本来如同护卫一般漂浮在女孩身前的两根触须迅速的扎回头发,如同死物一般停止了活动。
女孩悠悠醒转过来,她慢慢扶着一块海石坐了起来,似乎刚睡醒一般,带着愣愣的眼光看着周围黑暗的景象。
“这是那?”
她这样想到。
正当她疑惑之时,她忽然感到有什么从她的额头东西涌向脑海,随着一幕幕景象不断地浮现,强行灌输的痛苦让她不由得用双手捂住了脑袋。
她看到了两个人的记忆。在她低着脑袋体会这多出来的记忆时,头顶缩回去的两根触须小心的从她头发中探了出来,确认主体只是发呆而没有什么事后,悠悠的漂浮在她身边。
阿可儿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她仍在突如起来的记忆中体会。
这两段记忆,一个是一出生就被不明生物绑架、接受了灼烧的痛苦记忆,这段记忆十分简单,仅有寥寥几个片段;另一个则是来自应该叫地球的地方的记忆,这段记忆之长,充满了形形色色的人物与各式各样的风景,其内容之丰富,所见之广阔,跟上一段作对比,海底的记忆简单的简直称得上是凄惨。
但是似乎被什么力量影响了一般,丰富的记忆迅速消散,她越是努力回想,越是记不清楚。
阿可儿拍了拍脑袋:
“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来自地球的记忆消散的很快,记忆中忘不了的似乎是周围嘈杂的喊声,巨大的碰撞声,以及急速下落的恐惧。
愣了几秒后,她终于反应了过来。
“我都说了看到蹦极的绳子都开裂了,还tm踹我下去?”
她气愤的伸出了手指想说什么,但张了张嘴,竟是没有发出一个音符。
“嗯?”
她愣了一下,怎么会没有声音出来?正当她伸手准备摸摸嘴巴看看情况,却被眼前自己的手吓了一跳:
眼前的小手,与她模模糊糊中可靠的大手截然不同。这只手小的可爱不说,还通体洁白,小巧的形象完全不像一个.....正常男人的手。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
她闭上了眼睛,一遍又一遍的回想记忆中最后的景象,飞驰而近的地面,急速远离的天空,人们惊慌失措的喊声,与完全不像人能幸存下来的碎裂声....
急速远离的地面,巨大的碎裂声....
碎裂声....
“难道我...被撞死了吗?”她颤抖的睁开了眼睛,发丝中的两根触须在她眼前晃来晃去,似乎在关心她,又似乎在探寻她的状态。
她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多想那些也没有什么用,这是在哪里?”
冷静下来观察现状的阿可儿开始重新审视自己。
洁白的小手先是伸进嘴里搅了搅,却没有碰到软体的感觉,只有尖尖的牙齿反馈而来的触感。
这个身体好像没有舌头。
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嗯,大大的眼睛,小而翘鼻子,小小的嘴巴,耳朵不像她认知中的形状,似乎是一个扇形的轮廓,但起码从外表来说,还是一个与人差不多的脸庞。
她松了口气,还好。好像是个人形。要是一个奇行种,她多年的审美就会毁于一旦了。
停顿了一下,两只小手又顺着脸庞向下,自己修长的脖颈上似乎有六个切口一样的触感,用手堵住不久,竟然有一种窒息感传来。
“这到底是个什么生物?”
接着向下,稍稍鼓起的胸脯,平坦的小腹...
嗯?等等,鼓起?
似乎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她没有敢低头看,而是闭上了双眼,带着一种似乎是虔诚般的动作,双手向下猛地一抓。
.....
海底下,一个小小的身躯犹如雕塑一般立在哪里。
她全身僵在哪里,头脑中满满说不清的想法不断浮现。
“卧特...这...”
阿可儿脑子乱成一团。
这个生物...似乎从生理意义上的雌性。
要知道在“他”的记忆里自己可是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他觉得甚至有人会叫他猛男。不说真实性如何,终究是雄性的身体。
僵着的身体弯了弯腰,又向下摸去,腿部似乎没有什么明显的不同了,只是在脚趾中间,似乎有蹼一样的薄膜。
而在她感受自己身体的同时,两根触须在她眼前不断晃来晃去。
什么东西?
她一把抓住眼前四处乱动的触须。在手握住的一瞬间,似乎有一阵电流般的感觉从触须上传来,迅速传遍了身体每个角落的神经。
“呜...”
从喉咙里传来了一声类似呢喃的声音。娇小的身体也因此瘫了一下,整个人向地上趴去,抓住触须的手也迅速松开而撑住了地面。
被放开的触须似乎受惊一般,倏的钻进了她的头发中。
这...这是什么?
似乎是自己身上的物体,又似乎独立的意识?她心念一动,果然,两根触须又慢慢从头发中伸出来,似是不情不愿的浮到她的眼前。
好吧,看来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算了,眼下情况来说,活着便是最大的幸运了。阿可儿麻木的想到。
太多的未知让这个合起来才活了二十多年零几天的人不再关注这些。了解了一下自己新的身体后,她又用同样麻木的眼光审视着周围的环境。
只见头顶及远处一片漆黑,稍远处沙土隐隐约约闪着微微亮的白光,自己坐下的周围似乎有几根残破的柱子或立或倒,身下地上铺着平整的石砖,砖缝中飘着的小草,还有个游来游去的小章鱼在远去...小章鱼?
神tm小章鱼,这是哪?绝对不是陆地上。
自己是真的穿越了。
她混乱的想到。眼前这一切完全无法用科学去解释。自己的存在也闻所未闻,她用力划了一下身前的区域,果然有一种轻微的阻碍感传来。
看来是在水下,这也说得通身体脚趾类似蹼一样的构造,脖颈类似鳃的切口,扇形的耳朵....与舌头的消失。
毕竟,谁见过长舌头的鱼?
那么她又是谁?二十多载记忆中,有很多或是模糊或是清晰的影象。
那些景象中,人们在喊他名字的瞬间,似乎突然模糊化,连带着整个记忆似乎也虚化了不少。
正在想深究这个问题时候,她的脑中忽然又掠出另一副景象:
燃烧着白色火焰的祭坛上,一个浑身冒出白色火苗的曼妙身影对她说道:
“吾名阿卡……现在赐予你阿卡丽娅-阿可儿之名……祭坛已经……从我之后,玄海再无大祭祀,……永远存在这片海底。”
阿卡丽娅-阿可儿?这是哪里的叫法?
在她想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脑海深处竟传来了一股莫名亲切感与认同感。
是这样的吗?
她,也就是阿可儿叹了口气。不过现在也不是深究这些的时候。
阿可儿看了看周围昏暗的环境,不由得冒出来一个想法:
“我怎么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