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莫桑比斯村数千公里外,一座蜿蜒数千米的山峰不住晃动、拔高。
这座山峰,本就是贝希摩斯背上的几枚骨板,这样的山峰共有3座,更前面一些,一座小山以更快的速度升起,坚实的山壁裂开,露出一双数十米高的竖瞳青色眼眸,眼中满是茫然、挣扎与抗拒。
后方,一座低矮的丘陵整个升起到空中,比起前方四座山峰总长也不遑多让,却是贝希摩斯的尾巴。
事实上,这里近万米的山脉,整个就是沉睡于此的贝希摩斯!
地动山摇的变故,让远远望向此处的荷鲁斯村和莫桑比斯村村民们肝胆俱裂,第一时间发出信号,距离数公里外的下一站岗哨看到这部升起的信号后,将信号传递下去,数百公里的距离,在岗哨的传递下,不消半日,就可以传回村子。
在原地停留了整整三天,第四天的时候,贝希摩斯眼中的挣扎消逝,狂乱、暴虐充斥了它的眼眸,昂起头,发出一声悠长的咆哮,迈开宛若天柱一般的粗腿,向着村子的方向前进。
尽管贝希摩斯的动作看起来相当迟缓,但耐不住它庞大的体型,每一步都近千米的距离,实际速度绝对比人的奔跑要快得多。
仅仅一天时间,贝希摩斯就跑了百余公里,看起来很远的道路,对于贝希摩斯而言,不过是数百步罢了,也亏得它体型庞大,身体太过沉重,速度被极大地限制,才只跑了这点距离。
为了阻止贝希摩斯破坏方舟的发掘,荷鲁斯亲自带着两村的战斗人员,带上早已准备好的各种狩猎工具,迎着贝希摩斯来袭的方向,逆向前行。
他们的心中也有害怕、恐惧,他们也是活生生的人,可是,他们没有选择,身后,就是自己的家园,是自己的亲人,是自己的村子,唯一能做出都选择,就是战斗,他们必须要拖住贝希摩斯的脚步,直到最后一人倒下,抑或是方舟赶来增援。
“大酋长,你在害怕吗?”事已至此,什么尊卑有别,什么礼仪,都已经无所谓,四位战斗酋长中最年轻的伊洛斯看到荷鲁斯轻微颤抖的背影后,不由出声调侃起这位往日里威严的大酋长。
“哼!我怎么可能害怕!”荷鲁斯没好气地白了伊洛斯一眼:“虽说这样对贝希摩斯大人略有不敬,不过,我们是武者,以武会友,为武而生,探寻武之极境的武者!尽管崇拜着贝希摩斯大人,但是现在,有机会与贝希摩斯大人一较短长,那是千万年也难以得到的天赐良机!我的血在沸腾,我的心在跳动,我的脑在咆哮,我的身在渴求!”
“大酋长还真是满腔热血啊……”帕洛斯一副老成的样子,对于专精防御的他而言,贝希摩斯无意是相信最差的对手。
“卡洛斯,你的准备万全了没?”荷鲁斯笑笑,没有接帕洛斯的话,而是问向一旁默默扛枪前行的卡洛斯。
“请大酋长方向,长枪队全体每人都备好5支不同规格的长枪以及7支以上附加破甲附魔的投枪,因为是一次性投枪,威力相当可观。”卡洛斯闻言,一板一眼地回答荷鲁斯的提问。
“呵呵,毕竟对手是贝希摩斯大人,不管做出怎么样的准备,都嫌不够啊……”荷鲁斯眺望前方,以他的敏锐,已经能感觉到地面的震颤,想必再过不久,便要与贝希摩斯正面交锋了。
“大酋长,投弹兵队全部准备就绪,只是……”泰洛斯从后方跑上来,他负责带领投弹兵队,这支队伍对于以武为荣的荷鲁斯村民而言,显得格格不入,队伍中的村民们也对于自己被分配到的工作略有不满,碍于荷鲁斯的命令,却是不好说些什么。
荷鲁斯看到泰洛斯一脸难色,暗自叹息一声,他自然明白,村民和眼前这位得力助手的纠结所在:“泰洛斯,还有投弹兵队的各位同胞们,听好了,我们这一次,要面对的是真正的战争!不错,我们是武者,应当以武会友,以武为荣,但是,为了保卫我们的家园,为了守护我们的归处,勇敢地放下个人的尊严和荣耀,这是更高的武者精神!你们,是当之无愧的武者!我以你们为荣!”
不得不承认,荷鲁斯虽然看起来五大三粗,鼓舞人心却是一套一套的,原本的抵触情绪烟消云散,投弹兵队村民们的眼中,不再有疑惑,不再有顾虑,取而代之的,是坚定,是使命,是宁愿放弃一切也要完成任务守护家园的信念!
“所有人都听好了!”荷鲁斯见投弹兵们这样,满意地点了点头:“武者,讲究的是公平对决,但这一次,并非比武,而是战争!战争中,没有公平,没有荣誉,没有我们身为武者能得到能珍视的任何东西,除了,我们的归处,我们的家人!对手是传说中的贝希摩斯大人,那位大人究竟拥有怎么样的实力,说实话,我也不清楚,我的心也没有底,但是,我们没有退路!”
原本嘈杂的队伍,随着荷鲁斯庄重而缓慢的讲话,变得安静,只剩下快速赶路的脚步声,作为武者,那脚步声也极小,近万人一同前进,也不过是轻微的声音。
见众人脸上不再有彷徨、迟疑、兴奋,而是全部归于平静后,荷鲁斯再度开口:“这一次,放下过去的习惯,放下个人的尊严,放下所谓荣耀,这些,在战争中,毫无用处!武器毁了,那就用拳、用脚,拳断了,那就用胳臂,脚折了,那就用腿,手臂双腿都废了,那就用牙,牙崩了,那就用头撞,用身体去撞!即使再难看的行径,在战争中,为了守护家园的我们,都是最华丽最帅气最荣耀的!”
村民们的眼中,露出坚定的眼神,整个队伍的气氛变得截然不同,荷鲁斯满意地点了点头:“说实话,我很怕,但是,我们没有退路,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对你们做动员,也许,我们终将全军覆没、折戟于此,但我们的精神将会留在这世上,我们的故事将会被后人传唱!只要我们身后,还有一位同胞活着,我们就不是失败者!为家园,为生存,战!”
“为家园,为生存,战!”近万人齐声怒吼,出发时直到刚才不断发酵的负面情绪一扫而空,所有人都真正放下包袱,拧成一股,死又何惧!
荷鲁斯双手下压,村民们即刻收声:“听好了,我说这些,不是要你们去送死,所有人都给我记住,等会进入战斗后,第一目标,是拖住贝希摩斯大人的脚步,第二目标,是给我活下去!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除却身后之名!我们,不仅仅是战士,同时,我们也是父母,是儿女,是后方那些属于我们亲人的亲人!更重要的是,如果我们轻易战死,就没有人能阻拦贝希摩斯大人的脚步!这是我作为大酋长,任性的命令:抱着决死之心,完成任务,活下去!”
“活下去!”如同魔咒一般的话语,让刚刚生出以死明志信念的众人,从那高涨的热情中清醒。
向死而生,为了活下去,而勇于直面死亡,这是一份超人的勇气。
可是,在真正见到贝希摩斯后,或多或少,还是会产生恐惧。
庞大的躯体,带来压倒性的压迫感,平日无往不利的斗气,打在贝希摩斯身上,连挠痒都做不到,附加了破甲的投枪,勉强扎破贝希摩斯的皮肤,却根本无法造成有效伤害。
“投弹手队,跟我上!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泰洛斯招呼投弹手们,快速爬上两侧的峭壁,助跑后跃向贝希摩斯身上!
如同跳蚤的投弹手队,贝希摩斯根本不放在眼里,唯一能让它停下前行脚步的,是正面全力攻击的荷鲁斯!
经历狂气侵蚀后,荷鲁斯突破了最后的桎梏,踏足圣阶的领域,每一次攻击,都冲着贝希摩斯双眼而去,让贝希摩斯不得不避其锋芒,但并没有真正受伤。
投枪所留下的伤口,对于贝希摩斯而言,只是在皮肤表层,很浅,根本不在意,这就给了泰洛斯以及投弹兵们机会!
落在贝希摩斯身上的投弹兵们在泰洛斯的带领下,寻找到投枪留下的伤口,先用投枪加深伤口,随后将芭布特制的土炸弹引燃后,丢进伤口,让炸弹在贝希摩斯皮下爆炸!
“嗷!”一两处的爆炸,贝希摩斯依旧不去理会,可是此起彼伏,覆盖全身的爆炸,还是在身体内产生的爆炸,让贝希摩斯感受到了久违的疼痛,以及屈辱!
不过是一些蝼蚁,竟敢让它感受到疼痛!
本就受到狂气支配的贝希摩斯,彻底陷入狂暴,停下前行的脚步,它要将这些蝼蚁全部碾碎!
“大酋长!小心!”帕洛斯一跃落在荷鲁斯身前,双腿用力踩碎地面,双盾下沿没入土中。
贝希摩斯张开的血盆大口,凝聚成团的风元素攻向眼前一直阻挠自己,还专打自己眼睛的蝼蚁,那是以人类魔法师无法释放的风系魔法——真空炮!
纯粹的风元素经过压缩后,直接打出,没有风刃的锐利,但威力岂是风刃可比!
帕洛斯不愧是专精防御的战斗酋长,真空炮的正面攻击,堪比巨龙的龙息,就算是圣阶的荷鲁斯,也束手无策!
帕洛斯全身斗气涌动,神泥锻造的双盾,在被真空炮不断挤压的同时,也在吸收帕洛斯的斗气,不断恢复,足足半分钟后,真空炮的魔力耗尽,成功挡下这一击的帕洛斯双臂开裂,双腿也早已满是鲜血。
“帕洛斯!你怎么样?!”荷鲁斯一边继续发起攻击,一边担心帕洛斯的情况。
“咳咳,我没事,大酋长。”帕洛斯看到贝希摩斯头部周围稀疏的风元素,不禁露出笑容,正如传言中那般,贝希摩斯拥有可怕的防御力和生命力,但缺乏攻击手段,这一击过后,贝希摩斯短时间内是无法再发动魔法攻击了,转过身,向荷鲁斯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大酋长,贝希摩斯大人的风元素暂时被抽空,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可是,映入帕洛斯眼中的,是荷鲁斯惊恐、愤怒以及不甘的面容,随后,便是一片漆黑。
“嘎吱!”
荷鲁斯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倒下的无头尸体,目眦欲裂:“帕洛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