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共同生活了数月,碧落也没有见过璃茉这样的状态,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杀光这些肮脏的兽人!”城镇中传来喊杀之声,那是城镇的卫队,在看到回援的骑士团后,士气大振,喊出的话语。
无谋的蠢货……
碧落暗自心说,就算有北境骑士团回援,就真能那么快解决这些身体素质远胜人类的兽人了?
根本不现实!
很快,城镇内响起了不同的声音,那是有节奏、有规律的急促马蹄声和脚步声,对于这个节奏,碧落再熟悉不过,那是北境骑士团的冲锋节奏!
还好,来的还算及时……
不过,璃茉,我唯一的友人,你究竟怎么了?
不再管其他事情,碧落忧心忡忡地紧盯着眼前的璃茉,魔力不要钱般形成魔法,连绵不断地轰向小巷中不知身在何处的兽人,反馈来一声又一声凄惨的咆哮。
就在这时,一抹绿色的光芒,从小巷中亮起,一个奥克族的兽人,如同脱轨的列车般,撞破无数墙壁,冲向璃茉!
“璃茉,小心!”碧落失声喊道。
然而,璃茉恍若未闻,什么反应都没有。
这个奥克没有使用武器,砂锅大的拳头,没有任何怜香惜玉地照着璃茉砸去。
如同下意识反应一般,璃茉身子向前平移一步距离,拳头带着劲风擦着璃茉飘扬的紫发掠过,没有造成丝毫损伤,同时,四散的魔法如同嗅到腥味的鱼儿,纷纷掉转方向,奥克成为了魔法激活的中心。
火球、冰锥、风刃、闪电、圣光、暗蚀、岩刺等等,无穷无尽的初级魔法,狂轰滥炸在奥克身上,将奥克硬生生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紫色的力量伴随着不断命中的魔法,撕裂奥克体表莹绿色光芒的护罩,直到某一个时刻,碧落似乎听到清脆的破碎之声,奥克那奇怪力量的护罩被彻底粉碎,魔法毫不留情地倾斜,不消片刻,就将奥克的身体摧残得千疮百孔。
“少亲王大人!”就在这时,一声浑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紧随其后,是盔甲摩擦碰撞之声:“我等救驾来迟,还请降罪。”
回过头,碧落看到的,是跪倒一片的骑士,以及一位胡须皆白但满头金发油光发亮的魔法师:“各位叔叔伯伯,还请起身,若非碧落任性,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错不在各位。”
一旁的混混们此时却是骇地话都说不出,暗道得亏老大最后决定帮助这个小丫头,她竟然是北境王的千金,少北境王?!
这玩笑开大了啊喂!
要让人知道自己这伙人调戏了北境王的千金,甚至还想对她不轨,自己这伙人怕是有几万条命都不够使!
北境王是谁?北境所有人民的守护神!
“少亲王大人,这些……呃,我是说这些混混是什么人?”魔法师略带憎恶的目光看着混混们。
“他们是这里的地头蛇,不过这次兽人来袭,多亏他们的帮助,我和璃茉茉才能坚持到叔叔伯伯们到来,他们也许是社会底层的人,但他们也有他们的道义,不要为难他们了。”碧落轻叹一声,对于那些过往,她已经不打算追究了。
人死如灯灭,那个黄毛小子,虽说曾对自己图谋不轨,但在最后,他却为了保护自己而死,人心果然很难懂呢……
“是!”听闻这些混混保护了碧落,魔法师和骑士们瞬间改观,这反倒让混混们羞愧地低下头。
身为北境的子民,堂堂七尺男儿,又有谁不向往守护北境的北境骑士团?
“少亲王,那位究竟是……”魔法师迟疑片刻后,还是问了出来。
“她是璃茉,是我的朋友,多亏了她,我才能在这里活下来。”碧落轻咬下唇,纠结着补充道:“伯伯,请不要为难璃茉,是我求她帮我躲避你们的寻找的,这不是璃茉的错!”
“少亲王,您可知道,那紫色的力量,是什么?”魔法师双手下压,示意碧落不要激动:“还有,那个奥克身上绿色的力量,又是什么,您可知晓?”
“这……我不知道。”碧落实事求是。
“少亲王,还请您冷静下来,听老夫一言,那位璃茉小姐身上的紫色力量,名为魔能,即使是老夫,也以为那只是一个传说,老夫曾在土之贤者的藏书中,见过有关魔能的描述,那是足以扭曲因果的力量,故而为诸神所忌惮,是禁忌的力量。”魔法师目露担忧:“而那奥克身上绿色的力量,名为邪能,是一种能最大限度激发生物潜力,透支生命力的力量,同样是一种禁忌的力量。”
“诶?那么强?”碧落愕然。
“强,非常强,不过,魔能还好说,虽然也有暴走的记载,但邪能……”魔法师捋着白须:“邪能据说是魔界的一种能量,被邪能侵蚀的生物,没有理智,只知道破坏,而且透支生命力换来的力量,也会带给他可怕的恢复力,说实话,那个奥克也就是本身比较弱,不然,就连我们也拿他没辙啊!”
“那璃茉岂不是很危险?!”碧落这才反应过来,挥舞着铁棍就要上前帮忙。
魔法师一把拉住碧落:“少亲王莫急,璃茉小姐能够使用魔能,那么在面对邪能的时候,就没有什么问题,根据传说记载,过去人类就是依靠魔能抵御住名为狗蛋的兽人萨满所率领的邪兽人大军!”
“诶?”碧落短暂的宕机后,看到了魔法师眼中的兴奋,小脑瓜一转,立刻明白了他的想法:“伯伯,你该不会是打算把璃茉当成对抗邪兽人的武器吧?!”
“邪能既然出现了,那么这就是必要的事情,还请少亲王谅解。”魔法师直言不讳。
“不可以!”碧落情绪激动地拒绝:“璃茉是我的朋友,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我不允许你们这么做!”
“少亲王,还请您明白,站在您的身份立场,您没有任性的权利!”魔法师严肃而略带悲戚:“那位少女也是一样,她拥有使用魔能的力量,是她的幸运,也是她的悲哀。”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能对付那些邪兽人,就可以让璃茉像个普通女孩那样成长了,对吧?”碧落低下头,刘海遮挡了双眼。
“这……倒是没错。”魔法师点头。
“那么,我会变强,强大到足以守护北境,足以保护我的朋友!”抬起头来,坚定的目光,让魔法师感到那边刺目,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少亲王渴望变强,那个总是怕苦怕累,想尽办法偷懒的少亲王,第一次表现出对力量的渴望。
很快,在魔能的压制下,奥克被璃茉的魔法撕碎,而璃茉也力竭,向后摔倒,碧落一个箭步上前,将璃茉从背后抱住。
“少亲王,还请一同回去吧。”魔法师诚恳地说道。
“知道了。”碧落顺从地跟随魔法师去往城镇外,这里,满地都是兽人和人类的尸首,显然经历了惨烈的厮杀。
一名骑士牵来马匹,碧落小心翼翼地将璃茉放在马背上,随后翻身上马,有骑士要过来帮忙,却被碧落拒绝,她担心璃茉被他们抱走后,就再也回不来了。
亲王府,久违地回到这里,碧落恍若隔世。
这一次,她不会再逃避,再苦再累,她都会坚持下去,她有了想要守护的人!
北境王碧血在听取下属汇报后,将目光转向离家出走好几个月的女儿,没有说话。
“爸爸……”被碧血的目光盯的浑身不自在,碧落紧了紧怀中的璃茉,不自在地喊道。
“如果出现邪兽人,将会是一场硬仗,不过为父尊重你的决定,为父向你保证,只要你不同意,为父不会让任何人胁迫那个女孩,如何?”碧血毫无表情的脸上,一双眼眸中,透露着丝丝慈爱。
“诶?”碧落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她很清楚,碧血的这个决定,对于这位一向公私分明的北境王而言,是多么不可思议的徇私!
“你是为父唯一的女儿,为父一生都奉献给了国家,奉献给了北境的子民,能给你的,只有这微不足道的自由,这也算是……为父作为一个失职的父亲,唯一能给你的补偿吧。”碧血悠悠叹息。
心情复杂的碧落将璃茉安顿在自己的屋子里,一边刻苦磨炼自身,一边照顾昏迷的璃茉,一晃就是半个月。
当璃茉醒来时,眼前是陌生的屋子,宽大到足以躺下五个人的公主床,低调但绝对价值不菲的家具,无不在告诉她,这里,是一位大贵族的家,是一位大贵族千金的卧室。
璃茉感到很惶恐,她的世界只有小木屋那么大,这样宽敞的卧室,这里价值连城的布置,给不了她任何的安全感,她想回去,回到那个小小的,破旧的,但让她怀念的家里去。
门被推开,一名小女仆探头探讨地向里张望,许是听到屋内的声响,当她看到床上起身的璃茉时,兴奋地蹦跶进来:“你醒啦!太好了!大小姐听到后一定会很开心的!”
“这里是……哪里?”璃茉拉住被子,将自己尽可能裹起来,小心翼翼地缩在一个角落。
这被子的触感……嗯,是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买得起的样子,这里,究竟是哪里啊?!
“这里是北境亲王府哟!别害怕啦!大小姐亲自抱着你回来的时候,大家可是很惊讶呢!那个娇气的大小姐,居然会穿着那种粗布衣,怕累的大小姐明明自己都快站不稳了,还死死抱着你不松手,真羡慕你呢!”天真烂漫的小女仆口无遮拦,竹筒倒豆子般全说了出来。
“北境……亲王府?!”璃茉脑子超载了。
这个……北境亲王府的大小姐,那那那,那岂不是北境王的千金?!
自己什么时候认识了那么位高权重的人啊!!!
“璃茉!!!你终于醒了!”一道人影带着香风和轻微的汗味扑到璃茉身上,兴奋到颤抖的熟悉声音,让璃茉的心稍稍放了下来。
“碧……落,你……你快松开……我……我要被你……勒死了……啊……”璃茉感觉自己呼吸变得困难。
“啊,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碧落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手忙脚乱松开璃茉,上下打量着璃茉,确定她没有被自己误伤后,才松了口气。
“呼……活过来了!”璃茉长出一口气:“对了,碧落,这里是北境亲王府?”
“嗯,是呀!”碧落点点头。
“你怎么混进来的啊?还跑到了亲王千金的房间里来!如果被当成刺客,那可是要杀头的啊!!!”璃茉担忧道。
“噗嗤!”一旁的小女仆笑出声。
“诶?”璃茉疑惑地看向女仆。
碧落双手捏住璃茉的脑袋,把她的脸扭向自己:“听好了,璃茉,现在,在你眼前的,就是北境王唯一的千金,少北境王碧落大小姐哟!”
“诶?!?!”璃茉果断地晕了过去。
等傍晚璃茉再次醒来时,发现碧落已经梳洗过,换上一生典雅的红色晚礼服,正在衣柜前翻找什么,弱弱问道:“碧落,不对,少北境王,您,我……”
“璃茉!”听到璃茉生分的话语,碧落气呼呼地鼓着腮帮子:“听好了,璃茉,不管我是谁,也不管你是谁,我就是碧落,而你,就是璃茉,是我碧落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朋友!”
“可是……你是少北境王,是北境最尊贵的小公主,而我……我只是……”璃茉难过地低下头。
“那么,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少北境王的私人魔法师!”碧落不由分说,将璃茉从床上拉起来,开始试衣服:“快点快点,晚宴就要开始了,作为主角的我们两个可不能迟到呢!”
“为什么,碧落……”璃茉眼中泛起泪花,她是第二次感受到温暖,第一次是老魔法师收养她的时候。
“为什么?不为什么啊!因为你是璃茉,我的璃茉呀!我们是朋友啊!”碧落对璃茉报以灿烂的笑容。
“是啊……因为我们是朋友,最好的朋友呢……所以,我要守护你,即使要让我身堕无尽深渊,我也要守护你,给了我一切的你,碧落!”蓦地睁开双眼,在昏迷中,知晓了魔能真相的璃茉,过往一切都如同走马灯般在脑海中浮现后,璃茉战胜了那份企图控制自己的意志,勾起嘴角:“来吧,让我看看,你们还有什么后手!”
“哟,你醒啦!”清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小清大人?”璃茉抬起头,看到眼前的少女,心中不由生出一份前所未有的亲切。
“嘛,别这样,我用我的真火帮了你一把没错,不过啊,如果没有你那坚定到足以扭曲因果的意志,你也没办法拜托紫青噬神的控制哟~所以啊,感谢你自己吧!”小清摆摆手:“哦对了,碧落他们都去前线了,兽人换家啦!你要不要赶过去?”
“那不是当然的嘛!”璃茉露出灿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