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想不到,你竟然还会一手暗器啊”
“我也想不到,萍姐你竟然是准一流的高手”
“怎么,难道我不像准一流的高手么?”
“不,我只是在想准一流的话,你今年到底多少岁了”
“……随意打听女性的年龄可是不好的哦?”
“啊痛痛痛!我才不是这个意思啦,我是在想这么年轻就准一流了,萍姐真是天才我是在夸你啊啊啊!!!”
“这样啊,毕竟好歹我也是凌月门这一代的大师姐啊,虽然还比不过你们派的公孙策就是了”
洞窟内,暂时不着急走,我盘坐在地,将身上的大衣完全脱掉,**着上半身。
虽然在这种寒冷的天气**上半身真的是冻得不行,但也没有办法,因为身上的小伤口不赶紧用药处理的话,一旦伤口结疤与衣服混杂在一起到时候反而会更痛苦。
而且我的那件大衣破破烂烂的也已经不能穿了。
“比不过公孙策和张猛也就算了,想不到连你都比不过,唉……看不出你这个家伙真是奸诈啊,左边右边两个衣袖里面竟然都藏着三柄飞刀,这也是你们逍遥派的功夫?”
“算是吧,的确是逍遥子师傅教给我的”
“我应该在你用石子的时候就应该反应过来的”
“主要是萍姐你放水了,不然的话我肯定赢不了的”
“你不用说了,你的轻功在洞窟内本来就受到了限制,我放点水也是应该的……唔,果然还是有些不爽,想不到你竟然还藏了一手,这么奸诈!”
“啊痛痛痛!你上药轻点啊!”
李萍帮我上好药绑好了绷带,她早有所准备,不仅备好了药和绷带,甚至连新的大衣也帮我准备了一件。
“毕竟要去见小雏,总不能让你那么狼狈地去见吧”
李萍拍了我一下,我站起身来,将大衣重新穿上,这才松了口气。
浑身酸痛,刚刚比试残留的痛楚还在,幸好萍姐放水了,不然的话我肯定不会只受这种轻伤。
软剑……这武器还真是需要注意一下呢。
还有剑气……
我在心中反思着,这也是在逍遥谷和大师兄二师兄他们切磋时养成的习惯。
一边在心中回想刚刚的战斗一边和李萍一起走出了问心窟,洞外豁然开朗,一条阶梯蔓延而上,远远地已经可以看到建立在山腰处的各种建筑。
马上就可以看到小雏了,一时之间我竟是稍稍有些紧张了起来。
自从第一次春节之后,接下来的两年我都没有和小雏再见面,听逍遥子师傅说,现在小雏的心法正修炼在关键的地步,需要依靠凌月门内的一块奇异寒石不能离开,否则功法会反噬。所以在月轮心决修成之前小雏完全不能离开凌月门。
所以便只能我出山来见她了。这都两年多的时间,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有没有比以前更加健康一些。
我在心中想着,跟在李萍的身后,很快便登上了山。
一路上可以看到三三两两的凌月门弟子,大多都是年轻的女性,她们向李萍问好,同时也向我投来好奇的目光。
毕竟出现在凌月门内的男性可是很少见的。
进入到了凌月门的内部,李萍径直带我去了后方,在穿过一系列的房屋建筑之后,我们来到了平台,平台上渐有一栋三层的阁楼,阁楼前的空地上伫立着一块足有十多米高的巨大冰石。
这冰石成椭圆形,晶莹剔透,甚至能反射出人的身影,在冰石上可以看到一人正盘腿坐着。
而在冰石前的不远处,也有一道人影正盘坐在地,呼吸吐纳。
她穿着凌月门特有的白色大衣,长发垂直腰间,身形娇小。
正是小雏。
“来了么?”
前方突然传来了声音,让我停下了脚步,紧接着,一道身影从天而落,落地无声,来到了我们的面前。
她是原本坐在玉石上的那人,定睛看去,只见她长发雪白如丝,面容清冷,眼神更是仿佛带着一抹寒气,让人光是对视一眼便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她看上去仿佛只有四五十岁,只是眼角重重的鱼尾纹又难以遮掩,让人难以分辨出她的真实年龄。
“师祖”李萍恭敬地弯腰说道,“陆青通过了问心窟的考验,所以我带他过来了”
“柳前辈好”
我连忙拱手说道。
柳雪,凌月门现任掌门,是和逍遥子师傅同属于一个时代的传奇人物。
出门前逍遥子师傅百般强调,一定让我不要惹这位生气,否则后果自负。
虽然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不过看逍遥子师傅的样子,我便明白了,反正一定要表现的听话懂事。
不过从面相上还真是完全看不出来柳雪前辈有那么大的岁数呢……果然是保养得当啊。
“你就是陆青吧……逍遥子那家伙倒是又找了个不错的徒弟”
只是简单地看了我一眼,却像是完全看透了一般,她淡淡地说道,“既然是小雏的哥哥,我可以允许你见见小雏,不过要记住,凌月门不留男客,即使你是哥哥也不能例外,明白了么?”
“在下明白”
柳雪微微点头,目光又看向了李萍,“我让你守问心窟,准一流的实力,竟然还让一个二流的家伙过了,看来你这次下山游历似乎完全没学到什么东西嘛”
柳雪哼了一声,“看来我要跟你师傅好好说说了,跟我过来吧”
“师祖,掌门,我错啦,这点小事没必要跟我师傅说吧……”
李萍立刻哭丧起脸,小心翼翼地说道。
柳雪却是完全没有回话,只是自顾自地向前走去,李萍见状,埋怨地瞪了我一眼,然后亦步亦趋地跟在了柳雪的身后。
“师祖我错啦,我真的错了,下一次……”
隐隐的还能听到李萍换来的声音,感觉有些可怜,我目送着她们离去,心中对李萍说了一声抱歉。
随着两人离开,此地便只剩下了我和小雏,小雏依然在盘坐在地,闭着眼睛,似乎正在专心吐纳修行。我见状,悄然靠近了过去。
伴随着走进,小雏的脸庞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我感到周围的温度似乎降了一些,这才发现是那块玉石似乎正隐隐散发出一阵寒意。
这就是逍遥子师傅说过的那块奇异寒石么?
我走到了小雏的身边,盘腿坐下,仔细端详起来。
相较于两年前,今年已经十三岁的小雏脸庞依然有些清瘦,身形纤细,不过头发和之前相比似乎又长了一些,已经垂到了地上,要是站起来估计能垂到臀部吧。没想到当初那乱蓬蓬的枯黄头发,此刻也变得乌黑柔顺起来了,让人看了便忍不住想要摸一摸。
我不由得想起了以前发生的事情,脸上流露出一丝怀念。
那个时候我刚穿越过来,老乞丐身子还很硬朗,小雏的身体也还不错,没有发病虚弱到不能活动的地步。我和小雏便在老乞丐的带领下在街上四处乞讨。
说是乞讨,不过乞讨的主力军主要还是小雏,毕竟她是女孩子,比起我和老乞丐更容易得到同情心,而且她也很会哭,两眼一眨往往眼泪水就出来了,水汪汪一片。
老实说,小雏那个时候丑的不行,不仅脸上脏兮兮的,身子骨瘦如柴,头发也是枯黄乱糟糟的,就只有那双眼睛最为传神,尤其是蒙上一层水雾的时候,真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小雏乞讨的时候,有时候运气好,她一天甚至能收到一百多枚铜板,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再加上我和老乞丐乞讨得来的,那就更多了,一天能够比得上其他乞丐的好几天,也因此,我们自然受到了其他乞丐的羡慕和嫉妒。
乞丐也是有地区划分的,争夺抢劫这种事情时有发生,幸好那个时候老乞丐在,虽然他年岁已大,但是年轻的时候应该也学过一些武艺,他能够占一块地区,一般的乞丐都不是他的对手。
如果不是老乞丐,可能我和小雏早就被其他乞丐欺负的不成样子了吧,甚至惨死街头都有可能。最少,我就不止一次看过那些冬天熬不过去死在街头的乞丐们。
那个时候,应该是最无忧无虑的时候吧,靠着乞讨的钱我们的生活也还过得去,我一直打算着等再长大一些就去学些本事正经生活,老乞丐和小雏也都十分支持我,所以我们一直都在慢慢地攒钱。
然而,这样的生活在老乞丐去世的时候便彻底崩坏了,小雏的身子也开始发病越发的虚弱,乞讨只能靠我一个人,幸好之前存了钱,所以暂且我还能撑得下去。
只是失去了靠山,占的位置自然会被其他的乞丐抢走,为此我也挨了不少打。
为了不被欺负,我也发了狠,从一家卖猪肉的店铺里偷了一把剔骨刀出来。
这本来是我准备吓唬那些抢我底盘的乞丐的,却没想到,多亏我偷了这一把刀来,才保护了我和小雏两人。
不知道是哪个乞丐知道了我和小雏的家中还藏有之前乞讨存下来的钱,某一天,在我外出乞讨的时候,有两个乞丐找上了门。
我记得很清楚,那是两个大概四五十岁的男子,当我乞讨回来的时候,看到木屋大门敞开,里面传来谩骂声,一名乞丐在屋内翻找的,另一名乞丐则将身子完全压在了小雏的身上。
那一刻,我的脑海一片空白。
虽然我在那时只有几岁,但是是因为跟随老乞丐锻炼过偷盗技巧,称得上是眼明手快,在加上本身也反应灵敏,配合着剔骨刀,我趁着他们没有发现我,从背后偷袭,一刀直接从背后贯穿了那个站在一边的乞丐。
鲜血喷洒,男人哀嚎着倒在了地上,很快便没了声息。
发现不对的另外一名乞丐发现了我,眼神惊恐地发出拐角,身子连裤子都来不及穿上,急急忙忙地想要站起来,然而却被绊倒,一下子倒在地上。
于是我一个箭步迈去,手起刀落,干净利落。
“哥哥……”
“小雏,没事吧,我在呢,别怕”
床上的小雏衣服被撕破,露出脏兮兮的瘦小身子,脸庞上是清晰可见的巴掌印,幸好我回来的及时,才没有发生不可挽回之事。
我抱着小雏,小雏只是哭,哭着哭着,身子再度开始发冷。
她发病了。
我一直抱着小雏,抱了整整一夜。
发冷的症状才缓缓好转。
小雏沉沉地睡了过去,我开始整理死去的尸体,直接扔到了门外。
这是我第一次杀人,然而完全没有感到恶心,倒不如说,我什么感觉都没有。
那个时候的我冷静地可怕,看着小雏睡着了后,我重新回到了镇上。
那之后的事情,我有些记不清了,只知道回来后,我发了高烧,一直晕晕乎乎地昏迷了将近五天。
这五天,是小雏一直细心地照顾我。
然后,当我醒来,重新回到镇上的时候,我发现那些原本欺负我的乞丐,似乎少了一些面孔。
还有许多乞丐,看着我,竟是露出了害怕恐惧的样子。
原本的地盘又重新让给了我,甚至再没有一名乞丐敢过来。
当天中午,我听到有人在喊“救命啊!杀人了啊!”的声音。
走过去一看,在一处小巷内满地都是尸体。
这个小巷是一个乞丐窝,死的十数具尸体都是乞丐,每具尸体上都满是刀伤,伤口早已发臭,漆黑的鲜血迸溅的四处都是。
宛若地狱一般的场景,每个人看上一眼便不由得呕吐起来。
只有我,完完全全无动于衷。
就像只是在看一幅普普通通的画卷。
内心深处好像有个人在跟我说——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一天,我在那里看了很久。
回去的晚上,小雏抱住了我。
因为我的身子一直颤抖不已。
不是因为自己杀了人而感到害怕,也不是因为担心事后官府调查而感到害怕。
我害怕的——是我自己。
也许就是从那时候起,我开始讨厌死人,连看到都特别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