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此刻正在悬崖边的铁匠铺旁。
之前已经找了一次公孙冶，不过他似乎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所以便让我先到这里来等他。
于是我跟张猛还有柳叶儿打了声招呼之后，便来到了这里。
铁匠铺外的熔炉带来滚滚热浪，公孙千琇依然在练习着锻造。
“今天不是有会议么，你不需要参加？”
我坐在一边，随意地笑着问道。
“不用，父亲不让我参与”
“也是，毕竟你还小，参与进来也帮不了什么”
我点了点头，结果却是被公孙千琇鼓起嘴巴瞪了一眼，似乎是有些生气的样子。
结果她挥下的铁锤似乎又再一次用力过头了，刀胚弯曲成一个奇怪的角度，变得不再平整。
“不要和我讲话啦，都怪你，我又失败了！”
公孙千琇顿时开口道，不过小女孩的抱怨丝毫没有让我介意，反而觉得那微微鼓起的脸颊更显得可爱起来。
“抱歉抱歉，是我的错啦”
我笑呵呵地说道，于是不再说话，只是在一边看着公孙千琇。
和之前第一次见面相比，现在的她对我的警惕要小了许多，果然是因为那些棒棒糖大大增加了好感度吧。
嗯，不愧是对萝莉宝具！
看着有些瘦弱的小女孩，却能自如地挥舞着和身体完全不成比例的大铁锤，这股力气是天生的，还是修行《锻阳功》之后才有的呢？
锻造真的有这么难么，她是控制不住力量还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会一直失败呢？
我在心中胡思乱想着，而公孙千琇也专注地重新开始打铁起来。
“铛，铛，铛！”
“铛，铛，铛铛！”
本来有节奏的打铁声微微混乱起来，公孙千琇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铁锤重重落下。
剑胚的中间一下子凹下去了许多。
公孙千琇垂下了眼眸，一下子咬住嘴唇。
这之后，她面色不变，又重新换了块胚胎，重新开始锻造，然而每一次的捶打，在中途都会失败，让矿石报废，只能回炉重炼。
也幸好她用的都是十分普通的铁矿，所以即使报废了也不需要太过心疼。
我在一边观察了许久，微微皱起眉头，然后从走近了过来。
“千琇，你稍微等一下”
“？”
正准备挥下铁锤的公孙千琇看向了我，那张小脸眉头皱着，写满了不甘和倔强。
“不要打扰我”
“我发现你打铁的时候似乎一直都很紧张，是担心失败么？不要太追求完美啦，反正都失败了这么多次，哪怕有瑕疵也好，我们能不能先成功一次再说？”
“你，你什么意思？！”公孙千琇一下子竖起眉头，“你懂打铁么？你会锻造么？我才不需要你指手画脚呢！”
“哎呀呀……你以为我想指手画脚么，要不是公孙冶前辈让我跟你说，我才懒得说呢”
我故意撇撇嘴，叹了口气，“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不说了”
我转过身慢慢地准备走开，果然，公孙千琇表情微变，一下子跑到了我身前拦住了我。
“父亲说的？这是什么意思？”
“唉，公孙前辈本来是想让你自己发现这一点的，可是你却一直在钻牛角尖，没办法，所以就只能拜托我来点醒了”
“发现……发现什么？”
公孙千琇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所以说啊，不要太紧张，也不要太追求完美了”
公孙千琇怔了怔，陷入了思考。
“你没有骗我吧？”
“当然”
“……”
公孙千琇像是想明白了什么，呼出口气，然后抬起头来，声音有些柔软和不安，“那个，父亲还让你跟我说什么了吗？”
我看着公孙千琇那期待和忐忑的眼神，想了想，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开口道“他让我问你，你喜欢打铁么？”
“嗯？”
公孙千琇有些不理解地歪了歪头。
“我看你打铁的时候表情也太严肃了，你是喜欢打铁么，还是说……只是为了公孙冶前辈，才努力学着打铁呢？”
公孙千琇愣了愣。
“你还小，这个家也根本不需要你撑起来，你完全可以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而不是一直在这里枯燥地挥着锤头”我轻声说道，“不要有负担，也不要在意那些闲言碎语，做你自己就好”
公孙千琇低下了头，她轻声问道，“父亲他……真的是这么说的嘛？”
“我觉得我会骗人么？”
我微笑着说道。
公孙千琇看了看自己的手，还有手上那柄铁锤，眼神由迷茫渐渐变得坚定了起来，“我要再试一次！”
她转过身，快步跑向了铸造台前，从熔炉之中抽出了隐隐还泛着红光的剑胚。
小小的手心中，铁锤高举，一下又一下地落下。
我在一边静静地看着。
“铛铛”的打铁声不疾不徐，中间虽然又再度出现了一些杂音，但是这一回，公孙千琇没有慌乱，而是目光更为专注地继续处理着剑胚。
剑胚在不断地捶打下渐渐延伸，拉长，变得更加有了剑的形状，伴随着敲打，火星四溅中，长剑的轮廓已经初步成型。
公孙千琇的小脸上流下汗水，她的眼睛眨都不眨，只是盯着剑胚，内力从手中的铁锤一点一点落入剑胚之中，而另一只手拿着铁钳，翻动着剑胚的同时，内力也传递到了剑胚之中，让她清晰地能够感受到剑胚此刻的情况。
旁边隐隐有一道阴影覆盖了过来，我还以为飘了一朵云过来，偏过头，却是发现原来是公孙冶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我的身边，默默地看着公孙千琇的身影。
不知过了多久，公孙千琇终于呼出一口气，拿着铁钳将剑胚放入一旁冰冷的水中。
“呲啦~”一声，大片的水汽弥漫开来。
公孙千琇双目明亮，脸上带着笑意，抬起头来，然后脸色顿时怔住。
“父……父亲……”
她的身子绷紧，一下子便紧张了起来。
公孙冶没有说话，只是沉着脸，走上前去。
他伸出手，直接取出那刚刚萃好的剑胚。
此时的剑胚还没有开锋，也没有纹路装饰，更没有安装上剑柄，只是初具轮廓。
这只是用最普通的铁矿所锻造出的一柄铁剑，但是在阳光下，铁剑剑胚却仿佛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公孙冶凝视良久，将铁剑剑胚放下。
“还不错”
他淡淡地说道，拍了拍公孙千琇的头。
公孙千琇一下子呆住了，她看着公孙冶，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公孙冶的脸庞微微柔和了一瞬，但是他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很快便恢复成了一如既往的威严模样，偏头看向了我。
“陆青，你跟我来吧”
“好”
我点了点头，乖乖地跟在了公孙冶的身后。
“父……父亲！”
身后传来了公孙千琇的叫声。
“我，我会努力下去的！”
她的声音远远传来，我看了一眼公孙冶，公孙冶的表情不变，只是脚步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我们两人来到了悬崖边上。
公孙冶坐了下来，我也跟着坐在了他的旁边。
他看着我，居高临下的目光像是在审视一般，让我莫名有些心虚起来。
“真是想不到，你的嘴上功夫比我想像的要厉害的多啊，竟然对我的女儿说起谎来那么自然，眼睛都不眨一下，真是厉害”
“……”我愣了一下，随后身子微微一僵，咳嗽一声，“你听到了？你什么时候来的？”
“就在你说出那句要不是公孙前辈让我跟你说，我才懒得说呢……这句话的时候”
“那不是一早就来了嘛！你是躲在哪里的啊我竟然一点都没有发现？！”
我愕然，不由得叫出声来。
“呵，怎么可能会让你发现呢”
公孙冶嗤笑了一声，“倒是你，明明来这里也没几天，是什么时候对我女儿这么熟悉的？”
“熟悉？你在说什么呢，我也就见了她一面，稍微聊了一下而已”
我看着公孙冶，“但是从之前见到的你对她的态度，还有和她的聊天中，一些大致的情况我也能猜出来”
“你为什么要这么冷落你的女儿？”
“她这么执着的打铁，应该大部分都是为了你吧”
“为什么你不能多教教她，不能多夸夸她？让她这么一个人在这里孤零零地打着铁，我看着都觉得寂寞，你难道看着就不心疼吗？她可是你的女儿！”
“还是说……这就是你教育子女的方式？所以当初你抛弃大师兄，那也是故意的么？”
我盯着公孙冶，语气不善，然而公孙冶的面色沉静，面对我的质问，没有丝毫变化。
“你想问的就只是这些问题么？”他淡淡说道。
“当然不是了”
我沉默片刻，突然一笑，语调一转，一下子轻松下来，“反正你也不会回答，问也是白问。比起这些，其实我是想问一下你关于我内力的问题”
“内力的问题么……那你说说吧”
“我现在虽然能够间接地感受到内力，但是怎么样都无法控制内力重新塑造出一个丹田来”
“你觉得如果以内力为辅，增幅精神力，用精神力来对敌人造成影响，这种方式我能做到么？”
我将我心中的疑问一一说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