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飞白们消失在天尽头，玛琪诺放松下来，扒着衣领的爪子也松了，直接倒栽回师祖怀里。
她一时忘了这是在哪儿，只盼着能先歇会儿，李言之却把她捉了出来，放在桌上：“干什么，不吃饭了？”
大肘子杵在眼前，小猫立即精神焕发：“想啊。”
说完就愣愣望着，并不见动，李言之奇怪道：“那还愣着做什么？”
玛琪诺转过头来看他，没头没尾地说：“我还是想做人。”
这小猫身量也太小了，还不及面前这个肘子大，能吃多少东西？岂不影响我发挥？
“那你还是别想了。”李言之陈述事实，“你已然是妖了，想做人，下辈子吧。”
“呃……”也怪自己表述不清，玛琪诺认了，“我是说，我想变回人形。”
“那你变啊，谁也没拦着你。”
玛琪诺顿了顿，理直气壮道：“我不会。”
“你好像还挺骄傲。”
“……帮我。”
“不帮。”
“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
“……您给我变成这样的，不负责变回去？”
“又不是我要变的。你睡着了拽着我不让走，我又有事要忙，便想出了这个办法，真以为我很愿意吗？”
玛琪诺才不信自己会做这种事，拽着别人不让走？怎么可能！而且就算是真的，您把我摇醒不就行了——总不能是不忍心吧？我可不信。
“您摸也摸了，揉也揉了，总该玩够了吧？行行好，给我变回去成吗？”
“不成。自己想办法。”
“只管杀不管埋是吗？”她没忍住怼了一句，被李言之横了一眼，又立刻怂了，嘟囔道，“刚才还说不让我学习了。”
“改主意了不行？”
“当然行，您说什么是什么。”
“谁知道你连化形都不会。”李言之打量她，神色颇为嫌弃，“怎么当上妖主的？”
小猫非常无辜，也不是我想当的呀。
“是是是，您说的对，我这妖主实在是名不副实，依我看，就应该剥夺我帝山妖主的封号，把我降为平民，最好还是个米虫，那就再好不过了。”
“你又在说什么胡话。”
当初让她练个字，也是满嘴胡话，李言之皱了皱眉，“只是让你学习，有这么难吗？”
其实也没那么难，甚至对于法术之类，她还蛮感兴趣的。
毕竟哪个玄幻小说读者不向往修仙呢——当然不是指抱着手机决战到天亮的那种。
但是既然李言之问了，玛琪诺就一下仰躺在桌面上，丧里丧气地说:“当然。”
躺着还有点儿舒服，她就地打起滚来，嘴上道:“好难啊，太难了，难死了，难的都不行了。”
她原本只是在无病呻吟，甚至还玩得有点开心，但是从前上学的时候这种话说多了，语气里的沉重已然根深蒂固，此时随便喊喊，便带着深沉的郁结。
小猫在桌上翻来翻去，浑身散发着浓厚的怨念，李言之忽然就明白了何为咸鱼。
他无言片刻:“别闹了，起来吃饭。”
饭还是比较重要的，玛琪诺也演够了，一翻身爬起来，四下看了看，决定去爬肘子山。
小猫咬上一块肉，哼哧哼哧地往后拽，使了吃奶的劲，愣是一点儿没撼动。
刷新了李言之对她菜的程度的认识，他真诚地不解了:“怎么能弱到这份上。”
他将小猫从肘子上移开，自己用手撕了块肉，随手喂给她。
玛琪诺原本要生气，看着送到嘴边的肉，又立马忘了，一张嘴接过来，发出开心的呼噜声。
变脸速度太快，李言之都要叹为观止了，又撕了块肉递过去：“每个妖族自从修出人身之后，便可在人身和原形之间自如切换，作为伪装，对妖族而言是一种优势。你连这个都不会，有点说不过去。”
玛琪诺埋头吃肉，装作没听到的样子。
李言之不管她听没听到，一边喂她，一边继续道：“别的先不管，化形之术必须学会，否则不许走。”
这算什么威胁？这里有山有水，有吃有喝，待上十天半个月也没问题，玛琪诺完全没在怕的。
小猫看起来毫无危机感，李言之停下手里喂食的动作，想了想，补充道：“学不会不给吃饭。”
玛琪诺下意识地去够他手上的肉，被李言之稍一退后躲开了，试了几次都是这样，她只好妥协道：“……知道了。”
李言之满意地点点头，终于肯把肉给她了:“乖。”
玛琪诺心道，呕，明面上却配合地喵了一声。
但甭管她心里怎么想，好歹师祖看起来是糊弄过去了，后面也没再发难，喂她喂得尽心尽力。
她以前虽然从没养过猫，但网上的萌宠视频是看过不少的，因此对猫的习性还算了解，此时已然学得有模有样。
做猫就应该有猫的样子。
之前要适应被人撸，现在要适应被人喂。
玛琪诺做人的时候喜欢顺其自然，做猫的时候自然也是。
她对这个新身份适应良好，此时乖巧地坐在桌上，心安理得地等待投喂，身后的尾巴还时不时地摇来摇去。
玛琪诺吃得开心，李言之喂得也十分开心。
喂猫这件事仿佛会上瘾，更何况面前这位还难得地乖巧听话，一双大眼睛像藏了星星一般，闪着细碎的光，一眨不眨地望着你，将肉递过去，她就会立刻凑上来，几口吃完，然后继续望着你，双眼亮得灼人。
李言之喂得乐此不疲，心里后知后觉地冒出来两个字——可爱。
自己对她竟然抱有这样的想法。
他猛地一滞，手上动作也跟着停了。
等了一会儿不见他喂，小猫不满地哼哼了两声。李言之人还没回过神来，便已下意识地递上了吃食。
场面再次恢复和谐，小猫根本没注意到刚才发生了什么，只管自己吃得开心。
李言之不动声色地望着她，迎着她闪着细碎光芒的双眸，又撕下一块肉，递过去，小猫果然兴高采烈地接过。
于是他想，管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