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路就比较顺利了,出了白隽峰就再没人拦她,玛琪诺原本还担心凌云门的大门不好出,结果守门弟子一眼扫到她的腰牌,立刻就毕恭毕敬地放行了。
玛琪诺拿起腰牌看了看,说起来,这个还是李言之给她的,她之后就一直随身带着,没想到还真有些用处。
好东西,这可得收好了,哪怕以后不回凌云门,拿去卖钱也是好的。
虽然完全不识路,但当前的首要任务是远离凌云门,不在乎方向,只要一直跑就行,玛琪诺靠着双腿,日行八百里,一直到天快擦黑,才意犹未尽地停下。
帝鸫蹬了两下攥得酸痛的小爪子,问道:“怎么停下了?”
跑了这么久,早就远离了凌云门的管辖范围,应当是安全了。
玛琪诺四下打量一番,发现前方不远正好就是一处城镇,缓缓踱步过去:“天快黑了,先找地方落脚。”
镇子不大,人却不少,玛琪诺从城门进来,一路上见了许多新奇玩意,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还有各种杂耍表演,看得她眼花缭乱。
穿越过来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这样真切地感受这个世界。
玛琪诺站在一处摊位前,围观里面的相声表演。左右站的都是普通平凡的路人,听到可乐的地方,众人一阵哄堂大笑,每人脸上都挂着真切的笑容。
夕阳渐落,天边只剩橘黄色的余晖,即使直视也不觉刺眼。
她眯着眼睛打量那抹残阳,意识却逐渐发散,飘在空中,仿佛游离在世界之外。
并不十分宽敞的路上挤满了人,四处摩肩接踵,有背着箩筐赶集的老人,有相携闲逛的年轻夫妇,有追逐打闹的孩童,有叉着腰互相对骂的妇女。
每一个自她身边擦肩而过的人,各自鲜活生动,看起来跟现实世界没什么两样,都是活生生的人。
一般无二的众生百态。
玛琪诺在人声鼎沸中自我怀疑起来——这里,这样鲜活的世界,真的仅仅只是一本书吗?
“憋死老子了!”一个声音炸响在玛琪诺头顶。
玛琪诺吓了一激灵,精神骤然落回原处,周围的人声仿佛顿时嘈杂了数倍,声声入耳,将她从云端拽落,在红尘中打个了滚,混入百态众生。
夕阳混淆了世界的边界,玛琪诺站在人群中愣了一愣,彻底分不清虚幻与现实了。
见她没有反应,小东西踩着玛琪诺的头顶蹦了两下,不满道:“干嘛不说话,不认得大爷了?”
玛琪诺被迫拉回思绪,叹了口气,从头顶摸下来一看,果然是那盏灯。
“……阿璃,你又为什么在这儿?”
琉璃盏:“想来就来了呗。”
玛琪诺:“谁把她带来的?”
小木音老实承认:“是我。”
玛琪诺头疼地问:“你们俩又是怎么混到一起的?”
琉璃盏竹筒倒豆子一般:“你那天回来的时候睡着了,师祖把你抱回主殿,你又拉着他的手不放,师祖没办法,只好把你变成一只猫,我本来在你怀里,你变成猫我自然就显形出来,不知道该去哪儿,师祖就让我去找小木音。”
小木音赞同道:“就是这样。”
玛琪诺抓着她,一字一句地说:“师,祖,把,我,抱,回,主,殿?”
琉璃盏:“对啊。”
玛琪诺:“我,还,抓,着,他,不,放?”
琉璃盏:“是这样没错。”
玛琪诺手上不自觉加大了力气,琉璃盏尖叫起来:“干什么捏我,很疼诶!”
玛琪诺赶紧放手:“抱歉抱歉,刚刚在想事情,没留神弄疼你了,你还好吧?”
小木音插嘴道:“在想什么,师祖吗?”
玛琪诺:“胡说。”
既然已经打定主意不再回去,以前那些就只能沦为过眼云烟,不必放在心上,任它随风飘走即可。
这一通插科打诨扰乱了玛琪诺的思绪,让她无法再当一个思考深奥问题的哲学家,重新变回为生计奔走的普通市民。
正好此时经过一家客栈,玛琪诺停下脚步张望一会儿,觉得看起来还不错,决定今晚就在这里落脚。
临进门她才想起一件事,立马刹住脚步。
帝鸫:“怎么了?”
玛琪诺:“我没钱。”
众人:“……”
帝鸫提议道:“饰品之类的有吗?可以去当些钱回来。”
这个倒是要多少有多少,玛琪诺豁然开朗,掉头就走。
店小二刚要招呼她,见她要走,赶紧挽留:“别着急走啊姑娘——”
“不走,一会儿就回来,记得给我留间上房。”玛琪诺边走边说,结果没一会儿又倒退回来,问店小二,“这位小哥,你知道城中何处有典当行吗?”
店小二一愣:“这条街上就有一个,不过听说他们家前些天出了事,店铺已经有些日子没开门了。”
这下难办了,玛琪诺眉间轻蹙,正准备问问住店能不能用首饰抵押,小二就先问道:“您是准备当些什么东西吗?”
这姑娘左肩站了一只鸟,右肩坐了个木头小人,手上还抓着一盏莲花灯,造型真是十分别致。不过衣着又确实不凡,样貌气质也格外出众,嘴上说着没钱,面上却不见难色,小二不禁猜测,这位多半是从没为钱发过愁的富贵子弟,只是不知为何左右没仆人跟着。
玛琪诺点点头,扯谎道:“刚出门没几天就碰上这种事——不瞒你说,我刚刚才发现身上的钱袋子不知何时被歹人盗走了,现在身无分文,好在还留了几件首饰,原想着找个典当行换些钱出来暂时也能应急,谁想到竟然关门了,这下可好。”
听她这么解释倒是明白了,大概是瞒着家里人偷跑出来,这才落得孤身一人。
也不知是哪家的小姐。不过好生照顾着总没错,小二冲她笑道:“要是只为换钱,倒是也有办法——城南有一家‘奇物馆’,专收新奇玩意,格外精巧的物件听说也收,您可以去哪儿碰碰运气。”
玛琪诺默默盘算了一下,帝山妖主的这些饰品哪怕称不上新奇,单论精巧程度也绝对够了,应该没什么问题,就笑了笑,回道:“好,我这就去城南看看。”
小二被这明艳一笑晃了眼,魂都丢了半条,眼看姑娘转身走了,赶紧高声补了一句:“若是不行您再回来,我们店用东西抵押也可以的,不是只收银钱——”
玛琪诺已经走远了,闻言直接摆了摆手,同样高声回道:“好,多谢啦——”
店主照着小二后脑勺糊了一巴掌,斥道:“我们店什么时候还兴抵押了?我怎么没听说过。”
小二揉了揉脑袋:“您没看见,刚才那位姑娘一看就是富家小姐,家里肯定不缺钱,把她伺候好了,将来少不了咱们好处。”
店主奇道:“可以啊你小子,什么时候有这种眼力劲了?”
小二嘿嘿一笑:“主要长得特别好看。我跟您说,我长这么大头一回见到这样好看的人物。”
店主听了这话当场拧起眉头,拽着他的耳朵进店:“还当你是长进了——我看你就是馋人家的美色,你下贱。”
小二夸张地惨叫起来:“我没有!爹你快放手,疼——我没骗你,真的好看!你看了就知道了!真的!我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