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瞳我的瞳孔中映射的少女是天使还是恶魔?——当然长翅膀的也有可能是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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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先声明我绝对不是基佬,对女性也有正常的兴趣,只是因为与妹妹一直待在一起,长久后对妹妹以外女性不知道为何有着本能上的抗拒。
「等等等等!等、等一下!很多地方有什么不对吧,来做什么的……」
「难道依寻是第一次?太好了,厌也是第一次哦。」
「才不是第一次呢!总之先等下,STOP!」
大声喊叫让我的肋骨又痛了起来。
虽然眼前坐着这样一个半裸……不,准确地说应该是四分之三裸的美少女,然而我却完全提不起兴致,不过请不要有所误解,我对男人没兴趣,只是妹妹以外的女性全都PASS,就像是玛丽亚小姐那时一样,完全无法把其他人当作恋爱对象来看待。
「依寻讨厌这种事吗?」
「不是这个问题,你姐姐没有告诉过你不能和别人随便……随便那个什么。」
我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她——虽然她看不到;也不知道应该用什么口气来回答——虽然她似乎都无所谓。
被并不熟悉的女生要求做这种事,老实说这是我第一次,从未有和女生交往经历的我并不擅长应对女生,也可以说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所以此刻应该怎么回答怎么做是完全不知道,和依心相处的时候也只是当面地顺从她的想法,偶尔加入点自己的欲望……偶尔。
我并不讨厌这种事,对渚厌也并非完全没有好感,而且她也很漂亮很可爱,应该怎么说呢……
「抱歉,这种事我还是……」
「不可以吗?」
「应该说是……不可以的吧。」
「但是啊,依寻如果喜欢厌的话,就不会杀姐姐了吧。」
我停止了思考。
在另一个层面上,停下了我的轻浮的思考。
我明白了渚厌所说的那句「那么,依寻就夺走厌吧」的意思了。
她并不是对我抱有什么好感,也没有任何喜欢我之类的感情,只是单纯不想要看到我和她姐姐的厮杀而已。
「依寻如果愿意原谅姐姐的话,依寻要厌怎么做都可以哦。」
渚厌的话宛如尖锐的长钉,一下一下刺痛着我的内心。
粉碎了我低级的幻想,让我不得不直面自己的残酷现实。
如果伸出手抱着眼前的少女,我就必须舍弃掉自己的复仇心,不可以喜欢上她也不可以忘记依心。
绝对——不可以。
「厌所能做的,也只有这个了。」
我的唇被锁住了,那是柔软而香甜的陷阱。
温润的触感深入我的口中,纠缠着我彷徨不定的心灵,即便已经支离破碎然而却并没有彻底消失。
坠入陷阱的我并没有想要逃出去,只是一味地闭起眼陷入沉默,或许我只是在贪婪地享受着自己的欲望,为依心所复仇的想法也渐渐冲淡,现在脑海里只留下渚厌那雪白的身躯以及背影。
——那就来夺走厌吧。
如果真的就这样夺走的话,那么我还会是原本的那个我吗?
抱着我的渚厌身体传来一阵颤抖,随后我的口中顿时充满了血腥味,我还未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时,渚厌与我分了开来,纤细的双手捂着自己的嘴剧烈地咳嗽起来,即便她想要尽力捂着嘴然而血液却从手指的缝隙中溅到了我的脸上。
雪白色的肌肤上沾上了暗红色的血迹,让那耀眼的纯白显得更加美丽。
然而那是货真价实、尚余温热的血液。
是血液。
「厌……不会的,厌!」
站在门口的渚怀冲到我们中间,粗暴地把我推开后双手抱起身上沾满了血迹的渚厌,把她的拘束服全部脱下后放在床上,随手打开了她随身携带的工具包——原本我以为那只是普通的旅行箱,然而里面全都是眼花缭乱的医疗器械,从消毒工具到微型氧气瓶、甚至是简便的手术工具都一应俱全。
直到此刻我才真正对她是医生有了实感,并不是夸耀也不是伪装,渚怀是货真价实的医生——浑身上下充满怪异气息的食人医师。
沉稳而不失华丽的动作,明明知道只是抢救这种常见的举动,然而我却觉得相当罕见,或许是我第一次看到有人在我面前被抢救,亦或者是她的动作实在是太过于精彩,以至于让我忘记了自己要啥她这件事,整个过程中我只是呆呆地坐着目睹她对渚厌的治疗。
大概是过了数十分钟,也许是数个小时,我对时间的感觉上并不是很明确,偶尔会感觉一刹那流逝了许多时间,明确地感觉到时间流逝的证据则是我吃的饭早已凉透,几乎感觉不到是刚刚做完的。
渚厌停止了之前那剧烈的咳嗽,呼吸也渐渐稳定了下来,现在正睡在我的床上,相当平静的一样,完全看不出之前那快要死去的样子——宛如将死之人。
我和渚怀坐在房间的桌前,一勺一勺地吃着她做的蛋炒饭,虽然只是普通的料理但是对于已经一天一夜没有进食过的我而言却是相当美味,有人说过饥饿是最好的调味料,在亲身经历过后我也有着同样的想法。
我们都很沉默,只是默默地吃着自己面前的饭,然而却会时不时地望向床上的渚厌,甚至偶尔会同时看过去,然后四目相对显得很尴尬。
这种死寂一般的安静持续了很久,最后是渚怀首先打破了沉默。
「喂,不要误会了,咱家可不是为了你才做饭的,原本这份可是为厌准备的,现在这样子也什么都吃不进去……而且啊,你如果饿死了就麻烦了。」
「我死了很麻烦么。」
我没有抬头,只是平淡地回了她一句。
「至少给咱家过活今晚吧,明天壹家的人应该就会到了,所以今晚前别饿死就可以了。」
她的态度依旧很冷漠,我们之间仿佛达到了冰点。
原本我并不想要和她搭话,然而在看了渚厌后,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那个啊……渚厌她究竟是怎么回事?」
渚怀并没有回答我,依旧只是沉默地吃着饭,我本以为她并不会再和我搭话,然而良久后却听到了她的回答。
「器官衰竭。」渚怀与我一样没有抬头看着彼此,只是张开嘴用平淡地声音讲述着:「也可以说是身体机能衰竭,在小时候厌她原本身体很健康的,但是不知道是哪一天开始却得了一种怪病,身体变得很虚弱,器官也渐渐坏死失去功能……」
我静静地聆听着渚厌过去的故事,同时不经意间望向此刻在睡觉的她。
虽然身上盖着被子看不见身上究竟如何了,但是脸上依旧粘着之前的血液,现在已经变成了暗红色,宛如诡异的花瓣飘落在她的脸上,并不会让我觉得有什么恐怖或者厌恶。
她过去得了这种病后,身体就变得急速衰弱起来,无法剧烈运动,甚至连跑步都无法做到,渐渐地连走路也变成了负担,最后因为长期卧床而缺少运动,四肢变得异常纤细,体重也减少到了之前几乎只有一半的分量。
因为担心自己的妹妹,渚怀开始学习医术,学习的同时也用各种中国以及国外的偏方治疗渚厌,然而这一切却完全没有用,医院的医生对这种怪异的疾病也束手无策。医院奉劝渚怀放弃治疗自己的妹妹,虽然不会马上死去但是这种病不久后就会致死,在器官逐渐衰弱之后,渚怀想到了器官移植这个最后的办法。
最初渚怀使用自己的器官,但是器官移植高昂的费用根本无法承受,无奈之下她想到了自己的医术以及另一种办法……
「所以你就去袭击别人,然后夺取器官吗。」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嘛,为了救厌咱家可以做任何事,唯有厌绝对不会让她就这样死掉。」
渚怀看渚厌的眼神总是那么温柔,与对我时的粗暴态度简直判若两人。「杀人什么的也做过了,第一次的时候似乎还有点罪恶感,大概有吧……现在咱家已经不记得那时的感觉了,所以现在就算杀人也不会有罪恶感了。」
「……」
「你如果真的杀了咱家,大概那时候就会体会到什么是杀人的感觉了吧,呵呵呵呵……」
当然前提是如果你能杀得了咱家的话,渚怀笑着补充补充道。
「可是你这样做……渚厌她就真的能够幸福吗,她可是……讨厌杀人的。」
「就算她讨厌,只要杀人是为了能够让厌活下去,咱家就会去杀人。」
渚怀如此直截了当的说道。
我缓缓地抬起头,恰好与渚怀四目相对,我看到了她那坚定的眼神,丝毫没有透露出胆怯与迷茫,即便明知这是错误的道路也会走下去。
就像是那时的我——和我一模一样。
我可以为了依心杀掉任何人,也可以为了她而救任何人。
只要是依心的愿望我就会去实现,只要是依心想要的东西我去就会去想办法得到,依心讨厌的人我会去赶走,赶不走就杀掉。
这就是我对自己最终的妹妹,对依心的爱。
虽然明知这是不被允许的禁断存在,然而却早已成为我的生存定律。
「你……爱你妹妹吗。」
我如此向着渚怀提问,几乎是没有任何的犹豫,她回答了我。
「爱啊,当然爱着呢,咱家可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厌的人,只要是为了厌咱家什么都可以做,厌喜欢的事咱家也绝对不会去制止。」
现在我才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令人畏惧的少女与我相似——简直就像是镜中的自己,是异类中的异类,同类中的同类。
即便是错误的道路也会去选择,只要是为了自己重要的人,这就是我们最大的共同点。
「所以厌对你做那种事的时候,咱家虽然看到了但是也只能就这样看着,毕竟这是厌她自己的选择,如果说那时是你强迫她的话,那么咱家会亲手宰了你。」
「你看到了么……」
「是啊,全部都看到了哦。」
「你这家伙……真是恶趣儿呢,我讨厌你,憎恨你,只要有机会我就会杀掉你,给我记住了。」
「呵呵呵呵……咱家记住了。」
「还有啊,你的炒饭……味道也不算太难吃。」
「姑且谢谢,不过你昨天做的饭可真是难吃呢。」
「难吃还真是抱歉了呢!」
「咱家只是开玩笑的,不过啊……」渚怀说着站了起来,收走了她自己以及我面前的空碗,走向了厨房。「今晚应该就会离开这座城市吧,等到厌好一点后咱家就带她走,所以要杀咱家的话,今晚之前可是最后的机会咯。」
「嗯……」
我抬起头望向雪白的天花板。
最后的时限么。
无论今晚怎么样,这对姐妹都会从我的视线中消失,我杀了渚怀也好,或者被她杀了也好,结果都不会改变,或许我会在渚厌还在睡觉的时候动手,亦或者她就这么永远都醒不过来。
我的结局很快就会到来,这已经是我最后的时刻了。
闭上双眼,默默数起质数。
越是简单而单调的行为就越是容易放松,我感觉全身都松懈了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传来了「叮咚——」的声响,我惊地一下子坐了起来,声音的来源正是客厅,也就是我家的房门外有人。
是父母回来了吗?不,他们还没这么快,那么是快递?也不会,最近并没有买什么东西,那么究竟是……
「叮咚——」
「叮咚——」
「叮咚——」
清脆的门铃声继续在安静地房间中回荡着,我深深呼吸了一口准备去开门,然而渚怀却先我一步走向了大门,并且把手握在了门把上——
「轰——!」
剧烈的破碎声传入了我的耳中。
下一秒,我家的大门凭空消失了。
准确地说是从外部爆裂了开来,巨大的冲击力把门以及豆腐渣工程做的外墙轻松破坏,原本是门的地方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窟窿,而站在那窟窿中间的却是对我而言并不陌生的人。
「YES~果然没错呢,运气真好啊。」
「玛丽亚小姐……」
站在门口的玛丽亚小姐手中握着一把不知名的巨大武器,外形有点像是椭圆形的铁质巨锤,就是用这把武器一瞬间贯穿了我家的房门,同时也把站在门口的渚怀……
对了,渚怀她怎么了。
我四处寻找渚怀的身影,然而她却并没有倒在废墟之中——她捂着自己的右臂站在过道的另一边,脸上显露着诡异的笑容。
「啊哈哈,真是让咱家意外呢,没想到可以在这里遇到『致命拥抱』真是偶遇呢,好大的排场啊,呵呵呵呵……晚饭吃了么?咱家可是刚刚吃好哦。」
「NO~没有被刚刚那一下干掉吗?真是遗憾呢……」
她们两个说着我听不懂的话,然而我还未理解眼前出乎意料地景象时,渚怀动手了——
她伸出了自己恐怖的右爪,像是猛兽一般瞄准了玛丽亚小姐的脖子飞了过去,并不是用跑而是用飞——以墙壁作为踏板,以强大的跳跃力笔直飞过去。
赤红色的拳头与金属的巨大锤子相撞,震耳欲聋地回声让我不禁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玛丽亚小姐被这剧烈的一击直接推出了房间,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中。
「玛丽亚小姐……」
这一击与对我之前的举动完全不同。
并不是一个层面、甚至就像是两人一般。
如果我被这种攻击打中,恐怕根本就不是断一两根肋骨的问题,而是整个上半身会被吹飞吧。
恐怖的破坏力以及灵敏的运动能力。
这就是食人医师渚怀的真正实力。
渚怀并没有继续战斗而是无视我冲到了我的房间里,连同拘束服一把抱起床上的渚厌,从窗户直接破船而出。
别开玩笑了,这是拍电影吗?
从最初的那一下开始就已经不对了吧,这根本就不是我所理解中的现实世界,究竟是怎么了……
渚厌不在了。
渚怀也不在了。
原本三个人的房间里只留下了我自己一个人。
房间里满地的玻璃碎片与木屑,我呆呆地跪在房间的地板上,久久无法相信自己的双眼所看到的场景。
我的背后传来了「咔嚓——」声,那是踩碎木屑发出的声音。
转过头,我看到了玛丽亚小姐完好无损地站在我的背后。
她的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然后,咧开嘴露出了恐怖的笑容。
「好了,寻先生你知道那两只东西跑到哪里去了吗?」
「我……大概能够知道吧。」
回答的时候,我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颤抖。
全身冰凉,四肢无法动弹。
那根本就不是普通人能顾接受的存在。
这就是「那个世界」带给我的最初体验。
*****
小孩子们都被杀了。
在我的面前,一个一个被用小刀给残忍杀害。
切下手指、刺中腹部、切开喉咙。
对于这些景象,那时的我所能联想到的只有地狱而已。
残酷的现实放在我的面前,如果不杀掉朋友我就会被杀,如果不照做就会被遭到同样的对待。
没有人能够救我们,只有自己救自己。
绝望的我为了活下去只能朝着那把小刀伸出手。
然后一个纤细的小手却先我一步拿起了小刀,她拿起刀对着我露出了平时一贯的甜美笑容,随后走向了那些手无寸铁的孩子们。
那个家伙在笑,我们都在哭。
一刀刺下去,一个小孩子的哭声停止了。
那家伙笑的更加愉悦,而其他小孩子也哭的更加厉害。
这里是地狱。
这里是地狱。
这里是地狱。
除了用刀撕碎身体的声音之外,就只剩下了凄惨的悲鸣。
这一切都是在我眼前所发生的现实。
无助的我抱紧自己的双臂,努力让自己停下颤抖,然而怎么做都没有用,颤抖无法停止、杀戮也不会结束,我看着自己的朋友一个一个倒在血泊中,耳边回荡着那个家伙的笑声。
好想就这样闭上双眼。
好想就这样捂住耳朵。
好想把这一切全部当成梦境。
但是不可以呢……逃避是不可以的,不看是不可以的,想要欺骗自己也是不可以的。
现实就是如此绝望,眼前都是尸体,昨天还和我一起玩过的朋友今天都死了。
只有她和我活了下来。
那个人在笑,似乎看到这个场面相当高兴,但是随即笑容却从他的脸上消失了。
他的胸口插着一把刀。
用力地、向着要害——刺了进去。
他似乎想要说什么,双手在空中挥舞。
然而,锐利的小刀被拔出来,随后再次刺进去,来来回回拔出来刺进去,最终他再也不动了。
一切都结束了。
我活了下来,她也活了下来。
我仍旧害怕地颤抖,但是她却很自然地走到了我的面前。
我抬起头,看着她因为沾满鲜血而显得扭曲的脸庞。
她露出了笑容。
那是和之前相同,温柔甜美的笑容。
「老哥,不要怕哦,因为我会保护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