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行善之人不得活(其四)铃雨在光前几乎失去了意识,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咣当一下,从眩晕中醒来时已经到达出发时的庭院。
“第一战结束了。”厄然不知为何脸色灰白,他忽然剧烈的咳嗽,道恒皱了皱眉头,老人的状态在一瞬间几乎可以说是已经死了,什么情况居然能把从来不把人当人的厄然逼到这种程度。才藏站在一旁,突然很想吐,他尽力的压制着这种欲望,但这玩意刚压下去又直接涌了上来,他对着院里的流水大吐特吐起来,将这美景彻底破坏。强烈的恶心感覆盖了一切感知,他简直要喘不过气来,某种绝望似的压力把他压得死死的。
身穿铠甲的武明疑惑的看着这边。
“刚才怎么了,Caster。”
“什么也没有。”
正在吃饭的颜羽手中筷子落到了地面,但他毫不在意,服务员给他捡起时,他遥望Caster的方向,面色很是难看。
“吃不下也得吃啊。”食欲顿然消失,隔这么老远,他不知对谁还是对自己说了这么一句话。
Caster一抬手,带走了还在疑惑的武明。
他觉得自己应该笑笑安慰一下武明,但终究还是没笑出来,他忍不住计算这件事的得失与败笔,但无法得出结论。
“先去吃饭吧,武明。”Caster说,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九江之中,周围平静的似乎没有什么事,人们依然自由的生活着。
“这世界差点变成了另一种样子。”道恒一抬手送走了lancer和自家的小姑娘和Lancer,不知何时,另一位僧人出现在庭院之中。面色灰白的厄然闭上眼,不再言语。
“你师傅选择了坐化,你也要这么选择么?”
Archer上前似乎想要拉起自己的御主,但他还是停住了,才藏也没吃多少饭,现在只是在不停干呕着。痛苦吗?难受吗?都不是,只是莫名的想吐,这是莫名的难受慢慢的侵入内心当中。人由于思考太多反而会置身于无法行动的深渊,但身体有着自己的本能反应。他感到呼吸困难,心脏怦怦直跳。
“从一开始,我就和师叔说过。这样是不行的,不要低估了我们的对手。”
星藏说。
“你怎么能任由一个敌人能以任何方式在任何地点时间向你发动攻击。可惜,师叔仍然想尝试一下,大家都想尝试一下。哪怕知晓这一切。依然想要创造无一人死亡的战争。我不评价这件事。因为我也对此心怀希望,舍弃你的希望吧。我们将要踏入的是地狱之门。进地狱的哪有好人,战争哪有不死人的?那么还是新的问题。你该如何选择?师弟你是我们当中最具有人性的一个。你选择成为御主,部分也是因为想要帮助自己的师叔。让他不是那么孤立无缘,这次也多亏了你的准备才成功挡住了兽的第一波攻击。仅此而已。道教这百年来已经入世太深,不追仙鸣,而寻人道,能指望他们的地方已经很少了,道恒能来已经差不多是最大的协助了。我做出与你一样的选择时,我不会有任何感受以免给予对手可乘之机。我们不是可以善终的人,死也要死在地狱度化罪人,然后等待别人来度化我们,直至至善。”
“三光日月星。这几百年来星的地位成了最高。师兄你不愧是几百年来第一个星藏,足以把浩瀚宇宙藏在胸中的人。不会为了无聊的事情多加思考。我得向你学习才行啊。”才藏说。长久以来的训练终于让他恢复了平静,至少是表面上的。
“本来也是如此。”星藏露出了嘲讽的面孔,本来这个表情出现在道袍人的脸上是不合适的,但面对头疼的师弟时他恢复了还是人时的性格。
“你按下了核按钮,毁灭了敌人,仅此而已。奥本海默还要念长诗,我是世界的毁灭者。啊,杜鲁门这指责他说,胡扯,是我下令投放的核弹。如此种种不就是个常识么?”
才藏摇摇头。向坐化的厄然大师深深鞠了一躬,有人以生命尝试错误,带来愚蠢的结果,但这个人依然还是可以尊敬的,因为他有高贵的人格。只是他做了很多好事,但却抵不上最后的错误。从现实意义上来说,没有比这更愚蠢的事了。道恒看了眼星藏,见对方没有表示之后。他带着厄然大师的遗体,消失在了园中。
Archer深深看了一眼自己的御主。
“你什么也没做错,我们哪怕是美好的未来,我们也不可能让他们留下为敌人提供存在的证明。”
“但也不一定。”才藏说。
“我是人理的敌人。在那一刻人理的判断是守护他们。它送了一份有毒的礼物,可能有毒的礼物。让人类不得不犯下错误,自相残杀。在那一刻,我落入了一个没有选择的陷阱,无论是前进还是后退,都已经晚了。星藏说的是对的,我们不能再让敌人以这种方式发动攻击了。太过于危险了,放心吧,Archer,我可是下定决心要夺得圣杯的。绝不能在此停下脚步。我犯下了不可避免的重罪。但老实说,我并没有什么要后悔的意思。也没有什么过多的负罪感。还得感谢人类这种生物本能上的冷漠。哪怕是客观上绝对的邪恶。只要认为自己是正确的,便可以毫不犹豫的下手,并且安心的睡眠。道德也是为人服务的东西,对我而言,也就是2天能恢复的程度吧。不得不说,真是遗憾。人类就是这么一种残酷的生物。”
Rider不知什么时候也送走了自己的御主。他平静的看着才藏。
“你说的或许没错,但我觉得这不是由于人类残酷。而是由于无知,愚蠢。就我而言有时候不得不承认。无论什么时候,就算你再想要爱与和平。也不得不为愚蠢。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
“为别人的愚蠢,自己而行愚蠢。妙。”星藏笑了。在他看来,
Rider很想以平等的姿态向他们说话,但言行谈吐中还是带着某种无法抹去的高傲,不过倒也理所当然。
Rider似乎在回想什么,
“有人对我说,各种各样莫名其妙的礼物,莫名其妙的答语,莫名其妙的正确,一起造就了我们不得不维持的自尊。共同造就了血这一答案。才藏与你一样。我们都为自己的的愚蠢,无能付出了代价。但这绝非是你个人所能承担的。这是我们不得不战胜的命运。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被这些东西打倒,然后继续前进,一直到很远很远,再也走不动的地方为止,对,我要说的就是这些。无论如何,你至少拯救了我们。在这个意义上,我们是经历过生死的朋友了。下次认真合作吧。”
Rider转身挥手。
“我在茫茫大草原上拉起万群牲畜的练绳,以99匹白骒马的鲜乳祭献苍天,从百万马群之中寻找长生天的化身,因此我是Rider。”
一时,Rider也消失在了园中,星藏也走了。才藏沉默着,长久的看着这个院子,最后他点起一把火,火映衬着他的脸。
“我们不得不承认。善良在某些时候就是罪恶。伤心啊,才藏。不要被你的善良吞噬了哦。”
九江的地界之上。星藏举起一个杯子。摆出喝酒的姿势灌下白水。一连灌了3杯。他摇摇晃晃,活似喝酒的酒鬼。这个酒鬼神色冷峻,面色苍白,藤曼步于林间的小道之上,他的精神通往一无所有的地方。在某个地方,他与某个东西对话。
“所以我就说,他的想法压根行不通,但是我们还是给了他机会。现在我们付出了代价,也必须拿出相应的措施了。与其让敌人随心所欲的到处乱打。倒不如给他最好的选择。我们他不是想要让我们成为人理的敌人吗?他不是想要削弱人理吗?那么,我就给他这个机会。给他一个最好的侵蚀人理、改善人理,让自己成为人理一部分的好方案。最大的人理之敌,早就已经来到这个城市了,我已经给了他最好的理由,这就是我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