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黯迷烟缭,玉盘满月挂云霄。宁静的月光洒满两人的脸庞,滤下缕缕虚影投映在墙壁,寄托浓浓窘迫与尴尬的氛围
“你说……你不知道?”
姬朔信乃显然有些难以置信。
倒是天羽羽斩却是仰着头挺起胸膛,坚定地回覆:“对滴!”
“为啥,你还能这般镇定自若地回答。”
“我们语文老师说嘞!有问有答,实话实说那可是中华儿女优良品德。”
“给你们的语文老师点个赞!”
从实际情况来讲,和刚刚独自一人的境遇多少大相径庭,同样是没有任何相关情报或是线索,并且迷失了目标与方向。
“啊嘞?”
似乎看到了什么,天羽羽斩伸出手,指向夜空。
那是一轮清清冷的皓月吊挂当空,白灿月面投影了变化的阿拉伯数字,遵循两两数字中间的符号含义,仅代表时间的标量。
“凌晨五点整。”这是现在的精确时间,亦是游戏正式开始的时间。
天羽羽斩举起手来,十根手指在空中来回比划什么,嘴里喃喃道:“就是说,我们要坚持到早上六点半。就可以……”
后半段话不必明说,两人心中各自有数,谁也无法确保活谁安全回家。
不过,信乃把注意力都放到了时间之上,盼着圆月脑海中映现页页画面,令他不禁哑然失笑。
天羽羽斩看出信乃脸上洋溢地喜悦,一头雾水地问道:“你在傻笑个爪子噢?事不宜迟我们也得找个地儿藏起来了。”
紧跟在少女身后,姬朔信乃羞愧地挠了挠脸颊,难能露出腼腆的笑容,道:
“哈哈~稍稍追念起家里的仨俩事儿。五点整……那距离被丢进白房间里已经过去18个小时了吧?真要是这样,老爸老妈他们是不是正在联系警察局报案呢?还有永英……我的一位挚友要发现我人间蒸发估计也慌得不行吧?”
奴良永英生性就是个胆小怕事的崽,要等警察蜀黍找上门来,大概率会为了证明自己表现出夸张的举止,最终被因妨碍公安办事得以拘留。
“想亲眼目睹他那番滑稽的模样呐~”
忽然,走在前头的天羽羽斩停滞脚步,她手握起拳抵在胸前,意愿借助这样的动作,平抚那颗刺疼的心脏,她低眉垂帘道:
“……你不会恨吗?或许,再也见不到了……”
“啊?啊……你是想说在那之前就可能命丧于此,对吧?安心啦~俺可不是自吹,玩游戏这块我还是相当拿得出手的哟!”
天羽羽斩正想说什么,那句话掐在咽喉,她抿了一下粉唇,试探性地问道:
“你……没事吧?”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最怕朋友突然的关心。
“你指得什么?”
“哈……白白浪费本小姐的感情,原来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件事麽?已经回不去了噢!我们。”
“所以说,从刚开始你到底在自言自语些啥意思嘛?”信奈对天羽羽斩180°的态度转变实在是摸不着头脑。
“因为,已经都死过一遍了啊!我们,所有被召集的玩家。唯一的共通点是在那个世界死去的人”天羽羽斩用简练的言语回答道。
那个瞬间,少年瞪眼翘舌无异于是忘记怎样表述言辞,直愣愣地盯着少女,犹豫着说道:“照你的意思是说……是说……”
“没错!”
“难不成,我间接成为了全世界首列因遭受校园霸凌而被迫穿越的异世界人了吗?”信乃产生深深的怀疑。
“对……?”天羽羽斩偏过头,意识到哪里有些不对劲,激动地大叫:
“重点应该是这个的吗?”
“桥豆麻袋!如果真是这样,我还没留下遗言:永英请把我家里电脑硬盘的资源丢进浴缸彻底删除呢!”
一想到家里人打开他的电脑,不慎点进那私密的文件,信乃的内心便满是懊悔。
天羽羽斩有些气恼地撅起嘴,泄气道:“为什么你会把重点落在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上?”
只见,信乃神气地叉叉手,理直气壮地解释道:“这对于一名生理发育健康的男孩子来说,是相当要紧的。”
“…………”
天羽羽斩终于意识到自己这位同伴的脑袋极有可能是世界十大未解之谜。
向北前行80米,很快寻觅到人类的住宅。
依据两人简单的计划思路,首先找个房屋藏匿起来,苦等一个半小时到南边的铁门打开后,以最短路线逃出生天,即可。
“你看这间咋样?”走在前头的天羽羽斩挥了挥手,她的口吻像极了那些推销楼盘的销售人员。
信乃仰起头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
那是一间相当破旧的楼房,庭院里堆积的杂草有小婴儿那般高,约摸是有很长时间没被修剪过,脚下的石板路被土壤掩埋依稀可辨,屋顶犹如被十米高的巨人掀砖起瓦留下坑洞露出房梁与骨架。
换作平时下雨天,这套楼房基本不会有人敢住,其结果终将被归类成废楼处理。
但,往往是这样的屋舍,在恐怖环境里给人感觉才是最安全的。
“嗯?”
刚踏进院内,姬朔信乃就察觉到了异样,靴底黏稠的混泥土与栽种植被的土壤,品种并非同类型。再仔细看这排草垛,有一处草丛显得矮斜歪扭,估计是被人踩过的痕迹。
“难道有人来过了吗?”信乃淡淡地扫了一眼四周,不再说什么。
天羽羽斩则自顾自地登上阶梯,压着门把手,随着“吱呀”一声响枯朽的房门被推开。
“吓!”
赶巧与门内侧准备离开的仨人,打了个罩面。几人在屋前停下脚步,对方阵容里游戏名“栗子”的女性首先反应过来开口道:
“哟~这不是狼妹子嘛?啊!不好意思,现在应该称呼天羽羽斩才是的。”
“栗子姐不打紧的,你们也是来这里藏身的吗?”出于礼貌,天羽羽斩眯起眼笑道。
“我们是来搜刮物资的,正筹划起身去狩猎桀森。”说话的是栗子旁边的一位白脸书生模样儿的人,单凭他的相貌属实配得上“卧龙”这名号。
嘴角抿起笑意,信乃内心赞叹道:“……狩猎呐~他刚刚是说得这个词吧?”
未等他做自我介绍,这位自称卧龙的先生把视线转移到信乃的身体,上下打量之后,面容和善地递出手道:
“这位就是9th吧?信……奈兄么?很荣幸认识你,不知可否有意愿加入我的队伍,大家一起去讨伐桀森呢?”
一上来就抛出橄榄枝!?
“承蒙卧龙先生的赏识,只怪鄙人生性胆小,诸位刚说到要去狩猎桀森?纵然给鄙人熊心豹子胆,寄自己平庸之权能,诚恐替大家拖后腿。”
信乃亦不是个二愣子,现情形绝不允许他因私欲而拒绝,同时不可武断接受被拿做当炮灰,100分满分的答卷,他仅给出80分及格的成绩。
不过,卧龙先生似乎很吃这套,满意地点点头。“罢了,信奈兄有这份心意就足够了!假若后会有期,不妨再考虑考虑。”
“多谢~”
语毕,卧龙抬起手拍了两三下,其余两位队员分别自天花板和小庭院显现,跟紧步伐默默地离开了。
“你和那家伙臭味相投?”
天羽羽斩心思飘渺了半响,转过头的第一句话,就差点让人噎呛。
信乃忍不住朝她翻了个白眼,望着少女胸前的两坨,又好气又好笑地回怼。“……那我猜他肯定更喜欢大的,对你这种小的没兴趣吧?”
“什么大的小的,你在说(什么)……”天羽羽斩的视点同他一起下移15cm,少女咽住话脸颊绯红。
“啊啦啦~”
“变态,下流,H,滚啊!”被戳中痛处的天羽羽斩愈发有些炸毛。
走进屋里头,一股浓厚的霉味扑鼻而来,二人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家具家电的状态与他们在屋外预想的无差,可供照明的器具也只剩下那盏被点燃的煤油灯。
“信奈,你看这边……”该说天羽羽斩同学粗心还是胆大呢?竟直接推开主卧室并招呼他提灯。
“……”
主卧室的格局被保留的倒算完整,朴素的硬板床和被褥,两米高的衣柜,办公用的简陋书桌,一间茅厕,皆在充实屋子原主人安于清贫的形象。
“嘿咻~搞定!”趁着闲暇空挡,天羽羽斩在衣柜前捣鼓着什么。
“你在干嘛呢?”信乃眉头皱得更深了。
“看不就知道喽?当然是在筹备藏身之处啦!你看这个衣柜刚好够藏个人。”说着天羽羽斩轻盈地跃入箱柜内,再反手把门关上。
信乃认真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儿,竖起大拇指,称赞道:“无懈可击,就像小时候玩躲猫猫一样。”
“嘿嘿~接着把柜子里的衣服往被褥下面塞。”
“好厉害!这样的话,藏两(个人)……”
没等把话说完,天羽羽斩手指向他往茅厕移动。“你就躲厕所里吧。”
“唉?衣柜里明明可以藏两个人吧!?况且几百年没用的茅厕,那绝对是地狱啊!”信乃面部抽搐地说道。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想一起进衣柜?你难道想对我做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处男。”她将双臂交叉于胸前,露出无比嫌弃的模样。
这家伙……起先不是自己邀请他进来的嘛?内心一顿脏话乱涌。信乃瘪瘪嘴道:“哦豁?那就是说你不是处女喽?”
天羽羽斩是万万没预料到这样的辩驳,她的面颊燃烧着娇嫩的红晕,低首垂帘,柳树般的睫毛微微拨动,轻声嘟囔道:
“那……那是当然的,什么乳x口x的……咱可都是轻而易举就能说出来的……”
刚说完,她那羞愧的灵魂就在两边的太阳穴徘徊,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啊!?
过了较长段时间,耳边仍旧没有传来信乃嗤笑的声音,天羽羽斩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去看,没想到信乃的注意力似乎被书桌上的某个物件吸引了去。
她蹑手蹑脚地走到少年身旁,踮起脚尖巡视。
那是一本发黄的日记本,
日记的起开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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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月24日
小镇上蔓延着未知的病毒,作为村长的我,不知能否带领大家挺过这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