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曙色尚且微光,百年古镇阴风阵阵。破烂狭隘的储衣柜内,二人相互拥抱依偎,开衫的背部已然是完全浸湿,不安与惊惶占据了大半个心脏。
“他走了麽?”
“嗯。”
“…………”
“…………”
是错觉麽?从天羽羽斩那淋透了的脊背,络续分泌扩散挥发的汗液,携藏一抹沁人心脾的少女特有的淡雅清香,不经意地漂流进姬朔信乃的心扉。
“(糟糕)!”
蓦地,少年的面颊泛起红晕,活像颗烂熟的红苹果。他总算是意识到,藏在怀中的这位略带些许怯乏的可人儿,天羽羽斩是如此的纯白无垢宛若盛开的百合花瓣充满着娇嫩的肌肤,棉花糖一般柔软质感的酥胸正压榨他的躯体。
感觉全身如同铁块般僵硬沉重,
顷刻下半身的小兄弟逐渐起了歪念头,算是彻底背叛他,妄想独自升旗。
“啊!这个……那个……!”
天羽羽斩的目光不安分地游离,却不敢直面正视姬朔信乃的眼睛,或多或少也是读出了空气中的微妙变化。
姬朔信乃窘地绷紧每根神经,低下头道道:“我们……先出来吧。”
“嗯嗯。”
鉴于壁橱衣柜大抵上皆被摧毁殆尽,要注意提防木板屑随时砸下,信乃将手臂遮护在天羽羽斩头顶,尽量小心地向外挪动。
“呼——
”
两人刚一落脚。
天羽羽斩当即“扑通”以土下座的姿势,趴跪在地上,哭诉地说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要向自己的刁蛮任性与你道歉。”
这波操作,倒是让信乃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甭提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只顾得上前将她扶起,不解道:“额?这有什么要跟我道歉的……”
“因为……我刚刚不还跟你恶语相向让你躲到……厕所里麽?真的很抱歉……”
稍稍瑟缩身子的天羽羽斩用眼尾余光小心地偷瞄卫生间的位置。
“啊……(原来是指这么回事啊。)”
的确!假若 方才自己听取了天羽羽斩的方案,独自藏匿在厕所内,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但一码事归一码事。事实上他们存活下来了不是麽?
“好啦~我们都清楚是玩笑话而已,就不要惦记在心了。”姬朔信乃挥了挥手,并不打算继续深究其中一二。
“……真的?信奈,你不生我气吗?”
天羽羽斩仰起头痴呆呆地站在那儿。
“你看我,一没缺胳膊二没缺腿得,活生生的大男子汉。有啥子好让你自责烦恼的。”少年试着左三圈,右三圈,以活蹦乱跳证明自己说得实话。
银发少女犹豫再三,喃喃道:“真的、真的……没有在埋怨我吗……”
“……?”
45°歪脖,能够察觉出银发少女对于这个问题略带敏感,却猜不透她的内心独白,只待天羽羽斩亲自解答。
银发少女低头吞咽两次口水,涨红了脸说道:
“……咱生前的闺蜜和我讲过,要是跟陌生的男孩子共处一室,千万不能惹怒人家,否则……他就会变成大灰狼把我给吃掉……”
不愧是中国好闺蜜灌输的思想。
听罢,姬朔信乃忍俊不禁地笑道:“那,你的闺蜜一定不会料到,先变成狼的不是我,而是你哦~”
“啊!!”
突然,天羽羽斩娇羞地拉下兽耳,如同受惊的小狼崽,可爱而又极其怕生。
“噗噗噗~”
凝重的氛围,一下便缓和了许多。
“咦?”把视线再度落实到那扇被打烂的原木门,揭过拳头般大小的碎窟窿,洗手台前好像有什么东西。
借助夜色那缕冷光,少年看清了那个黝黑不可名状的物件,他的嘴角不禁意抽搐,轻声嘀咕道:
“是枪……不,准确来说是信号枪。”
通体纯大红,除枪柄处是黑色,外形酷似左轮手枪,质量较小,结构简单。
“这个!这个该不会是可以发射到空中,呼叫直升机嘟嘟嘟降下空投吧?”没等开口,天羽羽斩凑过来兴奋地说道。
无需过多描述,姬朔信乃自然也明白天羽羽斩是在说哪款游戏的设定,可惜并不是,他摇摇头道:“这把信号枪的作用目标只可是屠夫桀森,具有将其致盲的效果。”
█ 信号枪
█ 作用单位:人型
█ 效果:弹药正中的目标,可迫使其原地罚站并失去视野1分钟。(温馨提示:切勿对准空中发射。)
“现有的红色弹药总计三枚。换言之,遇到危险情况我们有3分钟逃脱时间。”
“该归类为因祸得福嘛?”
侥幸在屠夫手里存活,从而获得奖励:贵重の道具。
话锋一转,信乃开始担忧地说道:“结果还是要看我们,仅仅凭借信号枪可以救助多少人的性命。”
“救……救人?这话什么意思?”她诧异地如同千年溶洞里被冰封的雪雕。
“我们通常说鱼的记忆只有7秒,难道狼也是?您千万别跟我说已经忘了碰过面的卧龙、栗子五人组。”他双眼朝天翻,一副受不鸟的亚子。
天羽羽斩露出搞怪表情卖萌,小拳头轻敲脑袋瓜,吐舌道:“哎嘿~”
“捋一捋现有的情报吧……首先,参加试炼的幸存者总共9人(这在相遇天羽羽斩、卧龙和栗子等人后,拥有充分证实)。接着,我俩倒霉蛋在游戏开始最短的时间内转角遇到爱,在死亡边缘徘徊一周,深刻认知这个名叫屠夫桀森的怪物其骇人的破坏执行力。最后,记得他们五个人说自己要做什么吗?”
“狩猎……屠夫……”
再次念出这四个字,天羽羽斩的口吻、语气同样变化许多。
“啊……那种以杀人为乐趣的愉悦犯,可不是我们这种安度日子的中二青年能搞定的。恐惧、压迫与杀意,单单矗立原地就能让我们的每根神经绷死攥紧濒临界点。”记忆如潮水泛滥轰垮堤坝,他不自觉大口呼气。
“照这么说得话,他们一开始就有不成功便成仁的想法,为此组的五人队伍?”
“不可以这般武断的下定结论。至少他们并没有赶在我们前头遇上屠夫,因此会产生狩猎想法亦合乎情理。但,若真让他们撞见屠夫……不谈全军覆没,要是五个人均遍体鳞伤,对我们十分不利!”
到时候,再继续躲藏也是毫无意义的。
跟在身后走了两步,望着少年的背影出神,天羽羽斩抿了抿嘴唇苦笑道:“信奈,你真的是很奇怪呐……普通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会先想到自保吧?为什么你还能从容的关心他人呢?”
“从容……麽?我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厉害……”
也许此刻的他在旁人眼中宛如高大沉稳的精神领袖。但,唯独他自己心里明白握紧的拳头,亦非迎合鼓舞人心,那不过是抑制颤抖的手段。
他明白,
他清楚,
他知晓,
自身的胆怯弱小,不值一提的「权能」。
“既然如此,为什么?我同你聊过每位召唤者都死过的事情,纵使我们成功通关这场试炼,谁也无法保证我们能离开能活过来。你……又为了什么?”
她在挣扎,
她在害怕。
“我希望自己有生之年遇到的银发美少女,不应该是和她在肮脏邋遢阴森古怪的小镇里约会,再怎么说也要是浪漫典雅的咖啡厅吧?你说……呢?”
“唉?”
“最低限度,起码让我知道她的真名吧?”
这是实话,姬朔信乃内心的大实话。
“噗~你真的真的是个奇怪的人呐!”少女的眼角挂着泪珠,她第二次用“奇怪”形容少年,不过这次她显得很开心。
话说回来,现在的目标和目的是确定了。但,该如何实现却又成了大问题,首当其冲的是怎么找到告别后的五人组……
“不如,我们拿信号枪朝天上来一发?”天羽羽斩指了指夜幕提议道。
“刚不讨论过,就算打上去也不会有空投麽?”信乃朝她白了一眼。
天羽羽斩一本正经地推推空气眼镜道:“不不不,我们是要把信号弹打出去,告诉其他幸存者我们在这里,他们不就往这里来了嘛?况且,介绍只是说不要打天空,没说不会下空投呀!”
“……还是在斟酌一下,我觉得为此开枪太浪费弹药,指不定屠夫也跟着赶回来嘞?”
总感觉像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别在考虑啦!肾上腺素注射器,三级头,三级甲,吉利服在等着我们噢!”
“你丫的!这不还是惦记着空投嘛!!!”
“来嘛!来嘛!”
少女愈说愈激动,甚至不惜带球撞人以抢夺信号枪的使用权。
“啊~救命啊!非礼呀!?”
恰在两人争执不下,几乎要因信号枪而大打出手的时候,遥远的彼方传来销魂的男高音——
“芳村大叔的声音?”
“……芳村?”
(是谁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