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山海这才反应过来。
此时他眼前这个少年，同样就是一个无法修行的“普通人”。
他苦笑道:“你想哪去了。”
“我怎么可能是那个意思。”
慕容山海看着风辰认真而生气的脸解释道。
“问题不是我觉得修行者有多高贵。而是寿命的问题。”
“我们修行者的寿命是普通人的数倍，甚至更多。”
“如果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五十岁的年纪已经算是迈入老年了。”
“但是你看我现在，和二十几岁的小伙子并没有什么区别。”
“普通人终其一生也就匆匆百年。但是对于修行者来说，一百年，或许只是几次闭关修行的时间。”
他同样认真的看着风辰的脸问道。
“你想过一个问题么？”
“你……还能在凝霜身边陪她多久？”
看着眼前陷入沉默的少年。
慕容山海轻轻的笑了笑。
“不可否认，我们都是由‘普通人’过来的。”
“但是，在踏上修行这条路的那一瞬间，我们就已经注定将和‘普通人’过上完全不同的人生。”
“和风辰你不一样。我知道你神通广大，背景成迷。所以我并不是太担心你和凝霜。”
“但是清婉不一样。”
“她是真正的普通人。生老病死便是她的路。”
“让两个不同路上的人，强行走到一起，对于双方来说，真的会是一种幸福么？”
慕容山海大口灌着酒。
“我想了很久……”
“风辰，我真的想了很久。”
“我是喜欢她……”
“……但是，喜欢并不一定要拥有。”
“就像你刚才提到过的，另一种能震撼我们心里的东西。那是我们内心的道德准则。”
“修行者迎娶普通人并不少见，但是大多数是玩弄十几年后便将其抛弃。”
“而我的道德准则就告诉我，我做不到。”
“即使我娶她为妻，终其一生都陪伴在其左右。”
“那百年之后呢？”
“要我将她强行带入我的世界陪我，然后在她消亡之后，再将她驱逐出我的世界……”
“那我宁愿她从没有来过……”
慕容山海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宛如呢喃。
而风辰也低着头沉默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夜晚屋顶的风，总有些凉意。
吹的风辰有些迷了眼。
风辰的声音随着夜风，飘进了慕容山海的耳中。
“我想过。”
“恩？”慕容山海抬起头，看向风辰。
后者望着星空，眼中倒映着漫天星辰。
风辰轻轻的开口说道。
“我想过的，关于我能陪凝霜多久的问题。”
“不管你信不信，我无法修行的体质是真的无法改变的事实。”
“我做过很多努力，但是唯独这个，我无法改变。”
“所以……”风辰收回眼神，转向慕容山海，对其嘿嘿一笑。
“所以我也是真正的‘普通人’。”
“活不了多久的。”
“所以我真的很谢谢你们，能愿意陪着我这个‘普通人’，在这里开一间小小的酒楼。”
慕容山海想说些什么。
但是话到嘴边却没能说出口。
风辰倒是笑的灿烂。
“你不用安慰我，这是我刚出生时就已经确定的事实。”
“十几年了，我早就接受了这个身体。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是真的挺好的，不是骗自己的那种。”
“还是来说说你的事吧。”
风辰见慕容山海的酒喝得差不多了。又从袖子里拿出一坛递了过去。
“你真的能放下么？”
慕容山海苦笑一声。
“呵，放得下又如何，放不下又如何……”
风辰抬头顺着夜色看向远方。
“你当然放不下。”
“因为你根本不是你自己认为的英雄，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懦夫。”
“你的行为除了感动了自己，并没有任何其他的作用。”
见慕容山海不吭声。风辰接着说道。
“你说你对她没有非分之想。那我问你。”
“你每天打扮成那样是为了什么？”
“你夜晚在房中唱歌又是为了什么？”
“你敢说你不是想要吸引她的注意？！”
“不是想要得到她的欣赏与好感？！”
“哦，你天天跑到人家跟前晃来晃去的撩人家。把人家撩的心动了又打算不负责任。”
“你知道你这种行为叫什么吗？”
“叫渣男！”
风辰越说越带劲。喷的慕容山海低着头不敢还嘴。只是一个劲的喝着闷酒。
“口口声声说什么为了她好。不想把她强行带入你的世界。”
“我呸。”
“你就是一个不打算负责的渣男！懦夫！”
“早在你当初出手去救她的时候，你们两个的世界就已经碰撞过了！”
“现在逃避的人是你！”
“为什么要她进入你的世界？”
“为什么不能是你进入她的世界？”
“因为你害怕，你害怕她的离开。你无法接受她离开之后的世界。所以你宁愿远远的看着她，看着她和别人在一起，看着她与别人结婚生子。也许她过得并不幸福，她会一生清贫。在她临死的时候，最后一个回忆会定格在一个长袍带刀的身影上。然后带着遗憾和眷念离去。”
“她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是一个懦弱的渣男，由于不愿意担起这个责任，从而改变了她的一生！”
“你说的对，普通人的人生匆匆，不过百年。”
“但是你连这区区百年幸福时光也不愿意给她！”
“没有人能一直陪伴在另一个人身边。所有人的结局都注定是分离。”
“但是不正是因为这个注定分离的结局，人们才要更加珍惜眼前的时光么？”
“害怕失去的做法应该是珍惜现在，而不是躲在被子里骗自己不想拥有！”
“所以你就是一个懦夫！一个不愿意面对自己内心的懦夫！”
“你说够了没有！”慕容山海一拳将酒坛打碎，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
今天晚上他的酒喝了不少，这是风辰特地改良过的烈酒。即使修为在身，也会产生醉意。
只见慕容山海脸色潮红，满嘴酒气。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眼里满是愤怒。
“一口一个懦夫！一口一个渣男的！你骂的很爽啊！”
“怎么！跟我耍酒疯啊？”风辰冷笑道。
“我说错了么？你不是渣男么？不是懦夫么？”
“我当然不是！”慕容山海大手一挥。
“我可是真男人！”
“呵呵。”风辰继续嘲讽。
“真男人？真男人喜欢人家连表白都不敢？！只能半夜躲在屋顶上喝闷酒？！”
“谁说我不敢！”
“有种你明天就去提亲！！”
“提就提！”
风辰突然笑了。他拍了拍手，鼓起掌来。
“大家都听到了啊，这可是他亲口说的啊，明天就去提亲！！”
屋顶两侧突然窜出来两个曼妙少女。
一脸笑嘻嘻的看着慕容山海。
不是慕容凝霜和玲珑又是谁？
两人笑的合不拢嘴，还边蹦边跳的向慕容山海祝贺。
“恭喜恭喜呀~”
“哈哈哈哈哈，我要有伯母罗~”
“提亲！提亲！提亲！耶~！”
慕容山海被眼前的一幕整的目瞪口呆。当场石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