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之间,沉重威压如泰山压顶般袭来。
那挺拔的黑衣老者巍然伫立,眼**出狠辣异常的光。
非天迎风而立,虽然眉宇恭顺谦卑,可身子却丝毫未动,显得不卑不亢。
“我掌族内大刑!凭你们,也配行斩?”
“小子自然不敢!是父亲下的死令。”
“他?他杀我女儿,我与他不共戴天!有朝一日自会取他头颅,而你...”老者语气缓了一缓,声音如寒潭般冰冷刺骨,“你自然不配。”
“是。”
老者见他迎风不倒,语气在这般压力下仍旧没有一丝波澜,眼底倒也生出几分赞许,随即缓和威压。
“前辈凶名斗气大陆谁人不知?小子自然是畏惧您的威风,而且....”
非天拱手,神色平静的继续拍着老者马屁。
“行了行了!”老者不耐烦的挥挥手打断他的话,平日里假惺惺恭维的话语他最是听不得。
看向远处不安站立的崔钰,对着身旁的非天命令道。
“不与你废话,还不快把我外孙女带来!”
“小子此次请您前来,是想让您教导一番小钰修行上的事情。”
“理所应当!”
“但是...”非天神色如常,见老者答应,忽然眯了眯眼,前进一步,深吸口气铿锵说道。
“那么,还请前辈,不要告诉她的身世。”
“为什么?”
老者斜眼,面色不善。
“前辈您也知道,小钰身份特殊,正常情况下,她绝不会被留在世上,将近...二十年!”
语锋一转,他再次拱手作揖。
“而且是我父亲偏袒,她才幸免于难。”
“那你意思是,我与唯一的亲人失散二十年!还要感谢你们!?”
老者猛然提高音量,声如惊雷炸响,震得非天五脏六腑险些移位。
“你且瞧,老夫今日回去,定要找你父亲好好的聊一聊!让他知道我魂尧的女儿不是说死就死,且死的不明不白!”
“小贼!我今日,便要先拿你开刀!!”
音雷滚滚,震得偌大的深渊峡谷掉落累累巨石!
远处的崔钰都是些承受不住猛的跪倒在地。
这近身的非天身体踉跄一番,喉咙涌出甘甜,随意一抹,就见他轻声笑道。
“小子那时还是个只知食乳的婴孩,哪里可以参与这样的大事?”
“况且,前辈您也知道,我离开族内近十八年,有名无权。”
“外人叫我一声二公子二少爷,也只是看在我父亲的面上。”
最后,目光正对老者的眼睛,振振有声道。
“前辈何须为难一个懦弱无为的后辈?”
老者神色冰寒刺骨,直直扎向非天灵魂深处。
却见后者仍如没事儿人一般,谈笑风生。
虎目紧闭,再睁眼,已是平静之色。
魂尧冷哼一声,“那还不快把我外孙女叫来?”
“那前辈可千万不要提及...”
老者不屑摆摆手,非天面色一喜,心知他已经答应,也就向着远处的崔钰大声喊道。
“小钰!来拜师!再不来就没有喽!”
老者见他语色忽然温柔,和他兄长一样面色切换自如,沉哼一声,便着眼观察信步走来的崔钰。
待崔钰走到几步之外,看清非天嘴角流出血迹时,惊叫一声,拿出手帕便小跑去擦拭。
其贤惠堪称一绝。
“怎么回事啊,怎么起冲突了?”
她嘟个小嘴温柔说道。
非天满头黑线,将她的身体扳到老者面前,她眨巴眨巴眼,看到了一张同样满头黑线的老脸。
回过神来,她也学着非天作了个揖。
“小子见过老先生。”
“小子?”
黑衣老者不知道说什么为好。
“啊..啊对!”她补充一句,“崔钰见过老先生!”
“嗯。”
老者意外的没有动怒,只是睁着虎目一个劲的盯着崔钰的脸蛋看。
“真像你娘啊...”
崔钰听到,还以为是在说崔氏,也便点了点头,附和道。
“是,有一点点像。”
之后,一老一小便沉默无言。
偌大的峡谷幽寂,如若掉下根针,也能听得到那响动。
反倒是非天率先张口缓和气氛。
“哈哈哈师徒见面分外亲切啊!”
没有人回答他,他尴尬的搓了搓鼻子,身子退出了一老一小的视线。
崔钰内心已经被惊讶填满。
这老者出奇的令人感到亲切,和他那个冷酷无情的形象还真是不符啊。
尤其是方才一脚踏出空间时的形象,周身魔雾缭绕真的好不霸道。
方才老者和非天不知在交谈什么,震声一吼,这峡谷竟然出现了颤动,她都是承受不住直接跪了下去。
这样的人,与她交谈竟然丝毫不会给人压力!
她若知道方才非天被这威压震慑的险些震昏,就不会这么想了。
倒是这老者率先开的口。
“你..叫崔钰?”
“是的,老先生。”崔钰桃花眼静悄悄的看着他,抛出了心底的疑问。
“请问老先生,您是云鬼族的族人吗?”
“云鬼族?”
老者嘴角动了动,看向非天,见他也无奈的点头,便大概明白了什么意思。
“是,我是..云鬼族的族人。”
“那......”崔钰搓了搓小手,带着祈求的目光道,“那您愿意收我为徒吗?”
老者看着她的眼睛,神情恍惚一瞬间。
他记得,二十多年前,他的女儿,也带着同样的神情,要把自己嫁给那个男人。
他铁骨柔情,看不得女儿那可怜兮兮的眼睛,心一软,也便成全了两人的婚事。
虽然当时族内很多人反对,可他铁血手腕,镇压下那些反对者,一人抗下所有压力与骂名,成全了那对鸳鸯。
可未想到...未想到。
那灵界内遮天蔽日的吞灵火,把那族人烧的干干净净,一个不留,待他听到消息赶到时,那里已经被黑红色的岩浆吞没了。
他找不到天帝,疯了半年,才堪堪沉静下来。
也还好。
老者的眼睛看向崔钰,不自觉的转化为一抹慈祥。
那男人不知用何种手段,保住了这个独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