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流水声和我的家确实寂寞,家中一向只有我和妹妹两个活物,连宠物都不曾有过。父母者个字眼在家里消失殆尽,在我刚刚懂事之时起,我和妹妹便在一起生活了,父母连骨灰都没有留下,唯一留给我们俩的仅仅是这件破房子和写在试卷上的第一个字。好在我和妹妹还算独立,尽管没有父母生活清苦,但却幸福,也不会去强求得不到的东西。妹妹为了维持家计在从事着一种我不了解的行当,叫做“观察记录市场震动及各项指标“,这种工作具体要做什么事情我当然也不知道,也没有见过妹妹用多么多么长的时间来干这个工作,总是相当悠闲的一个月过后,去一个同样我不知道的地方领能让我俩活一个月的薪水。自然是很美妙也很微妙的工作,作为无业游民的我也想加入到这个行列里来,却总是被妹妹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掉,想必是我抢她的饭碗吧(笑)。
至于和妹妹交往的那件事,对不起今天的风儿好喧嚣。
洗干净盘子,我拧上水龙头,寂寞的流水声消失。时间剩余大半,尚能让我慢慢地走到学校而非跑。
“呼,果然还是没有暖气的家里暖和些啊~”如此抱怨着,看着眼前呼出的白气。已入深秋这事不容反驳,枯黄的梧桐树叶舍弃了最后一丝对树枝的依恋,落到人们脚下后粉身碎骨,却还发出满足般的清脆响声。我穿的衣裳并不薄,依旧禁受不起刺骨的寒风,接触皮肤的时候还是让我瑟瑟发抖。。太阳还未升起,天空仍旧灰蒙蒙的一片,望不到云朵的轮廓。甚至于路灯还亮着,照亮灯杆上的小广告。
果然在那个熟悉的路口碰见了仇坚。他是我为数不多的男性朋友之一,当然这话不意味着我的女性朋友很多。他被定性为混混这事我无力反驳,虽然别人不知道,我却大胆地认定他为好人。经常和那些同为不良少年的人厮混,打架也是常有,总是他把别人打到骨折左右就对了。这样的家伙(比我优秀的家伙),很是受到女孩欢迎。脸蛋很是俊俏,鼻梁也很高挺,黑色碎发也很飘逸。呦,还会打架,真是帅气!如此想着的女孩不计其数,总能在情人节那天收到多的令人发指程度的巧克力——托他不喜欢巧克力的缘故我也能在情人节那天吃到除了妹妹送的之外的别人的巧克力。抽屉向邮筒一般常年被情书塞满。非常可惜的是那些情书经常被他看都没看一眼就扔到了垃圾桶里。那些丧心病狂的女生特别相信概率学,直到现在还有人为他写着甜到恶心的情书。作为挚友兼单身贵族的我当然不能允许这种存在,目前正在寻找机会干掉他。这当然是玩笑。
他在走出巷子的时候看见了我,却连招呼都不打就径直向学校走去。嘛,这家伙就是这样的性格,明明连招呼都不打却故意放慢脚步让我追上。你有多不愿意说话啊。
“昨天那个,找到班上来的那个混蛋怎么样了?”昨天一个无知少年在上课的时候在窗户外面大骂仇坚来着,原因好像是他喜欢的女生给仇坚写了情书。
“没怎样,对他很温柔,死不了。”他踢飞一个小石块。
“死不了的范围可广了,具体点说呢?”
“比如下体瘫痪大小便失禁这种程度,反正又死不了,没问题。”表情略带无聊地摆弄着黑色碎发的前端。
“你这是去自首还是去上学呢….致人重伤判拘留几天来着….”
“貌似是三年。我是法盲没办法,法律这种东西像我这样无知的绳命是没办法理解的。”他不知为何略带自豪地耸了耸肩。
“是法盲这件事好像挺该自豪似的….不要把这当做犯罪的理由啊….”我小心翼翼地盯着他的拳头。“话说你真的做了么,制人下体瘫痪大小便失禁什么的?“
“你当真了,逗你玩呢。“他微微一笑。
我轻轻长出了一口气。
“大小便还是能控制的。”
“这么说下体瘫痪是真的吗?!”
和这家伙聊天真是非常的担惊受怕,因为他所说的玩笑完全可以变成现实。仇坚的战力绝对是凌驾于学校的任何人的十倍以上。我曾经因开错了玩笑而被他打断小腿骨。只要是一打起架来便六亲不认,甚至杀人也能轻松办到。和他绝交算了,否则不知哪一天就被他杀掉了。
当然也是开玩笑的。无论是谁心中也不能全是肌肉吧?他是好人这点应该只有我知道也只有我深心,不深入交往的话是不会迷上他的。收养弃猫的仇坚相当难想象却是真实存在的东西。
“总觉得在哪里被人揭老底了….真讨厌。”他摸了摸后脑勺,眉头微皱。
“错觉吧应该是…”为了活命我打着马虎眼。
眼前这所连名字都可以省略成一所普通高中的学校,就是我和妹妹、仇坚所就读的学校,顺带一提妹妹在低级部。这所学校简陋至极,占地面积不大,教学楼也不算高。旗杆随时都有可能倒下的感觉,教学楼内部一些地方的油漆脱落,露出水泥或是实惠。校门前校长的题词也刻得歪歪扭扭。
我和仇坚来得不算晚,同学还没有到齐。我坐在教室的西南角落,仇坚则坐在东南角落。这件教室也值得一提。这间教室竟然不是危房,当踏进这个教室的时候,我如此想过。这教室的岁数绝对比我大,墙皮因不安而翘起,虽粉刷过多次却仍然裸露水泥的原色。电教刚刚安装不到一年却已分不清原来的颜色,投影仪摇控器必须以一个奇怪的角度指着投影仪才能使用。灯管散发着齿黄色,与天花板的连接并不牢固,稍微的小风就摇摇欲坠。天花板上竟然还粘着一块粉红色的口香糖。 课桌椅上的螺丝钉不堪寂寞地扭动着,桌面上被修正液画得乱七八糟,整间教室里散发着一种说不上来名字的臭虫的味道。
总得来说,这件学校就像一件脱不下来的烂棉袄一样紧紧地贴在我和其他学生的身上,带来难受的感觉,却无法摆脱。
“果然又迟到了啊….”我看着前面空荡荡的作为。上课铃声在闭嘴的那一霎那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