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爱的权力

作者:Craving 更新时间:2013/1/11 20:19:16 字数:0

醒来之时已然处身于一间病房之中。天花板真高,我如此想着,顺便庆祝一下自己还活着的这个现实,虽然难以置信。左腹依然隐隐作痛,幸好已经打好了绷带,不过那份痛楚仍让我不时咬紧牙关。右手打着吊瓶,瓶身上毫无防备地写着葡萄糖溶液。医院的日光灯总是带着病怏怏的姿态发射着白光,在我的病床旁边坐着一位像是医生的男人正在看置于膝上的书。

黑色的短发杂乱无章中透露着不易察觉的条理,刘海如海草般摇曳在额头上,同黑色眼镜框和谐地溶在一起。他的年纪估计不大,毕竟相貌并无半点苍老之感,甚至有些花季少年般的俊美和精致,不过眼角中徐徐冒出不该属于这个面容的睿智与淡定。左腕带着一块劳力士,白大褂的口袋中插着一杆派克,正在看一本厚重的精装书。

“醒了啊。”他稍微看了我一眼,将书“啪”的一声合上,拿起那边的苹果与削皮刀。

他对我没有恶意,我认为,如果有的话怎会将我送到医院?我暂且将他划分到好人的范畴。

“那个,我睡了多久?”我轻生轻气地问着。

“从上午那个女孩送你到我这,大概有六个小时左右。”他头也不抬,只顾削着苹果。

那个女孩,果然是那个,被沈枕称为“处于第三顺位的女孩”么。脑袋里又浮现出那断掉的手臂,那个微笑,那头银发,那对,金色的眸子。

“之后,走掉了,那个女孩?”我盯着那愈加增长的带状苹果皮。

“走掉了。”他叹了一口气。

果然就这么讨厌见么,明明帮了我,却连我说对不起的样子都不愿见到吗?稍微有点伤心,不过无妨。“真的,好累,还有,好痛。”揉了两下脑门,我无力地靠在墙壁上。

“干了那样的事情,累和疼都是正常的。”继续削着苹果,镜片下看到的苹果应该比现实中的大些。

“不,是心理上的。总觉得自己做了不该的做的,碰触到了不该了解的地方。”

“事情所在都有其价值,只是,现在的你不懂罢了。”

“估计一辈子都不会清楚,这个善变的世界。”我苦笑着

“世界任何时候都以超乎想象的速度改变着,像车道一样,随便一个铁牌就得改变方向。讨厌也没有办法,只能跟着改变才能适应,别无他法。”他将削得一干二净的苹果递给我。

“谢谢。”我接过光溜溜的苹果,猛咬一口,很酸。“知道无法改变世界的走向,不过不想去改变,麻烦而且无用。”

“那样只能被崭新的世界淹没掉,什么都不剩。”他再次拿起一个苹果,比刚才那个稍大些,继续削着皮。

“如果总是去改变以适应新的世界,一定来不及。恐怕这样下去直至死掉,都不能做些有意义的事情了。”

他不再说话,像是要以尖锐的目光来削苹果。

“不敢在这样的世界中轻易地,去相信了。因为谁知道相信后那玩意会变成什么。”

“不敢去爱了?”

“对,不敢去爱了。”对爱着的事物才会报以信任。

“被剥夺了爱的权力?像武心者这种存在一样。”他微微一笑。

“早就想问了,你到底是什么人啊?”他能够知晓武心者这个名词说明他绝对是属于那个世界中的人。

“从循那孩子口中听到了吧,武心者同盟,我姑且算是这个区域的...呃,领袖吧。”

“你也是武心者?!”我在嚼着苹果的同时喊了出来,结果被呛到半死。

“同盟里的成员不都是武心者。看你这表现,很讨厌武心者?还有,吴廖,我的名字。”他将苹果削完后自己轻咬了一口。

“不是...只是不喜欢随便见一个人就是武心者罢了。”

“武心者同样是人,只不过背负着那样的诅咒,失去了爱的权力,倒是和死了一样。比起这个,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表情变得严肃。

“差点被杀掉...”却不知怎样活了下来。在我的人生只有两次的战斗,对手都很强,却能苟且偷生至今,真是幸哉幸哉。

“调查了,你今天的对手。孔楠,世和会成员。”

“武心者?”

“死刃持有者。”他将削皮刀握得很紧,能看到手背上的青筋。

“死刃?那是什么?”我挠了挠头皮。

“心刃是什么你应该清楚吧?死刃,就是将武心者以特殊的方式杀掉,只剩下武器的存在。威力大于心刃,毕竟少了累赘。”

“累赘....说得是武心者吗...”

“心刃代替心而存在,那幅皮囊只会限制其力量。”吴廖理所当然地把肉体称为皮囊。

“脱离了肉体的心脏怎么存在呢...”

“皮囊只是相当于剑鞘之类的东西。那女孩的死刃生前是第十一顺位的武心者,现在的威力与第九顺位的心刃无异。而且很方便,既然已经抛弃了人的姿态,诅咒也就变成了可有可无的东西,所以无需契约,能被任何人使用而且可以同身体融合,方便携带。”说着广告词般的话的他表情并未改变,依然悠宰乐哉地削着苹果。

“真是残忍,将肉体抹消什么的。”

“世和会为了‘世界和平’什么都会做。”吴寥不慎将苹果肉削下来一块。

“虽然听过解释,可是,世界和平达成会,怎么看都像是个正义感十足的组织啊。”我不禁发起疑问。

“就是以此为幌子的缘故,才会有那么多笨蛋去加入。看见和平就热血的白痴之类的。世和会以武心者为‘和平’的阻碍,尽己所能来绞杀武心者,其实是为自己仇恨的排泄来找理由罢了。”

“仇恨?”

“这个组织的最初创立者们都对武心者有极大的仇恨,比如被杀掉家人什么的,所以对我们报以一杆子打死的态度。”他一边嚼着苹果,口齿却依然清晰。

“做得有些盲目了。”我轻点两下头。

“世和会还拉拢了一些高顺位的武心者--借仇人的手来报仇,真是便利而又恶心的手段。有很多武心者死掉,所以这个组织,武心者同盟孕育而生了。”将头转向窗户那边之后,接着说:“保护武心者以及附属容器,即为这个组织存在的意义。”

“你的意思是?”我小心翼翼地问着。

“那个送你来的女孩,好像已经和你契约过了。她加入了同盟,所以身为没有加入任何一方的你的立场很危险,毕竟没有盛满水的容器很容易下手,她这边至少还有同盟保护。”他将口袋中的派克笔取出,打开再闭合。

“你的意思是,让我加入同盟这边?”

“会给你提供各种支援,这也是不在这里的她的意愿。世和会那边应该不会善罢甘休。”钢笔在他手中啪哒啪哒地响着。

“.....”我犹豫不决。

总觉得加入的话人生的轨迹会再次转弯。“能不能给我留些时间?”

“想清楚了就来这里告诉我,最近在这里任职。”

“那个,现在几点了?”

他低头瞄了一眼劳力士。“下午六点零七分。”

“我想回家。”我将输液器拔去,勉强坐起身来,却因来自腹部的疼痛而瘫坐在病床上。

“不必勉强,医药费不用担心。”他站起来。

“不行呢,我得做些事情,在...对,在被夺取爱的权力之前。”我朝他微微一笑,捂着伤口向门前走去。

“恕不远送。”他以绅士的姿态帮我拧开了把手。

就如此朝着那门外的黑暗狠狠向前踏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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